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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沈凌又长舒了一口气，握紧手快步朝外走去。
泽布眼中淬毒回望，便见后营方向跑出一队人来，顷刻便将他们围在中央，方才说话之人纵马入内，红袍飞扬，长枪上的红樱像是这夜色中烧出的血一样。
“王爷带人夜袭图伦，火烧图伦粮草，还杀了泽布，只是不曾想图伦竟与回兰勾结，我军被人偷袭，王爷如今……下落不明……”
沈凌心间茫然了一瞬，耳边不停回响着庞沁的话，却只片刻又定了下来，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左腕间的镯子，问道：“朝堂什么动静，陛下得到信了吗？”
沈凌心下一颤，“说。”
“别！”沈凌陡然惊醒。
炮火轰鸣，沙土飞扬，彻夜战火几乎烧尽了山谷，片刻未曾停歇。
沈凌却只摇了摇头，道：“无事，你先看着这边，我回去看看小玉。”
沈凌走上前坐在她身边，问道：“用膳了吗？”
段风玉轻轻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看着手心的小玩意呢喃道：“用了一点，但还是吃不下，索性就不用了。”
荐福寺大雄宝殿，沈凌从一旁取过三根香。
只是还未走几步，却见庞沁匆匆忙忙跑进来，见了她仿若见了主心骨一样。
虽说泽布已死，可他们兵力也不多，面对这从未交手过的回兰，倒是让他拿不准了。
“呦，这是哪位智囊，猜的还真不错啊，不过现在再说是不是晚了些？”
“平南王军请泽布王安，素昧平生，好歹我是后生，初次见面不好空着手来，便给泽布王您送了个大礼，怎样，这礼还好看吗？”段风辞漫不经心笑着，眼中却不含一点笑意，冷光几乎要从眼中渗出。
泽布猛然放声大笑，“就凭你？段兴澜那老东西都不行，你个毛头小子也敢如此猖狂？”
“王上，天火，是天火！”士兵指着那方向，不知是怕还是怎的，浑身直打哆嗦，“是天火降世烧我军粮草！”
回兰历来骁勇善战，但多年都在玉门之外，这山谷易守难攻，如今悄无声息冒出来这么多回兰人，看来是早有埋伏，只是没料到他竟会冒着危险潜到后方前后夹击。
“你先回府上看好小玉，别让她出什么事，我进宫一趟。”
“不必再查了，西南之事既出，回兰无需再藏，玉门怕是也要乱。”说到此处，沈凌却忽然顿了一下。
望着彻底没了气息的泽布，段风辞缩了缩手，低声道：“草原神灵？他也配咒我？周国灭不灭，我说了算，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马蹄声、救火的嘈乱声混作一片，连同山谷都烧了起来。
泽布用手撑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却在还未起身的一瞬又被人一枪.刺穿，他张大了眼睛，满口溢血，手中紧握着段风辞的枪，道：“呵，你以为你这么简单就能杀我？”
住持面上终见笑意，两手相合道：“苦尽甘来之相，姑娘所祭之人大抵如此。”
“无妨，穷寇莫追，前营的解决了吗？”段风辞收枪朝回走。
坐在帐中的图伦王泽布正同人饮酒，畅谈着来日大事，忽地一声鸣响，似风声似箭声，大营立时乱了起来。
也就你们这群蠢蛋信什么天火神灵，这人心底骂道。
可到底是五七，她多少也该来尽一份心。
月落参横，东方既白，再过不多久天便该亮了。
“天火？”泽布心下一动。
“你就是段兴澜家的小子？”泽布眼中冒火，压着怒气问。
“沈姐姐，你不必安抚我，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不会比我好。”段风玉轻笑了一下，“不是常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吗？只是下落不明，只是下
赵玄霜一顿，默然摇头：“没有，都是死士，没留下活口，身上也没有痕迹，除了回兰刀一点其他线索都没。”
烈日当头，紫宸殿外，陈淮在最前方领着众臣跪了一地，日影偏移时分，多数人已然汗流浃背，却都沉默着等待里头的消息。
泽布还未应声，就听两侧营处又是一声鸣响，而后“砰”的几声，营帐尽数烧了起来。
“就是陛下先得的信，女史知道后才派人传了消息出来，大人……您……”庞沁迟疑着，眼含担忧看着人。
沈凌披着外衣起身，将窗子又开了几分，清凉的风顺着窗子透入屋中，似乎心间那股郁郁之气也少了些许。
泽布敞怀一笑，抽出随身带着的刀便同人斗了起来，余下众人也尽数上前战在了一起。www.sichao.me
“燃香不过三。”住持眼见此幕，劝道：“姑娘，许是日子不对，姑娘不若算了吧。”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我这枪许久不用生疏了些，可取你狗命还是绰绰有余。泽布，先父在地下等你呢，你这般惦记先父，我这做后生的今日便全你心愿，送你下去谢罪！”
只是图伦向来弩强，如今跟人近身缠斗，泽布委实不占优势，更何况段风辞拿的还是长枪，是以不多时他便落了下风。
泽布两步跨出营帐，见不远处火光大盛，整个军营都乱了起来。
“大人，西南急报！”庞沁说得很快，可说完这句她却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不过虽然心底抱怨，到底还是同人合作，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对着泽布道：“王，这定是中原人说的什么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我看他们指不定正在哪盯着，就等我大军倾巢而出救火！”
见香终于安然插入香炉中，沈凌勉强松了口气。
她其实不是个多梦之人，近来却总是睡不安稳，每每梦间总会有数不尽看不清的刀光剑影，也不知是否是忧心所致。
“原来在这等着，图伦、回兰，真是好样子。”
-
“陛下得到消息后急火攻心突然晕厥，如今谢太医他们都在里边，还不知情况如何，只是眼瞧着，怕是……”赵玄霜低声道。
没等他说完话，段风辞便抽枪而出，又一掌击在他面上。
“徐判司去了那边，还未有信回来，但这火是决计扑不灭了，天火降世，图伦赢不了。”双全笑道。
“不错，先父多年英明，怎料一朝不察葬于小人之手，后生虽年轻了些，却也不能任凭贼子逍遥。”段风辞长枪一甩，一字一句道：“泽布，记住了，平南关有我段家在一日，你老子跨不过去，你也永远跨不过去。”
只是出乎沈凌意料，段风玉却是格外平静，沈凌回来时她还在院子中的长椅上安生坐着，手中还拿着前些日子谢长轩从商县送来的小玩意，却好似又沉默了些。
庞沁心下虽依旧不放心，她自然看得到沈凌下意识抚在腕间的动作，只是她也做不了什么，只得听人的话，立时回府。
段风辞咬牙，扬声喊道：“双全，你带着他们从右边走，出了谷口立刻将谷封死，咱们在外边会和！”
“是。”庞沁应过后却没急着走，欲言又止望着沈凌，“大人，您……”
“怎么了？”赵玄霜问道。
沈凌叹了口气，转身又坐了回去。
泽布认出了那是什么方向，抓着个着急忙慌跑路的士兵便问：“怎么回事？”
段风辞也不作停留，带着余下之人从另一侧突出。
“方才泽布身边那位。”
入夜，山谷遍布漆黑，除去又长又远的鸟鸣，只余火光星星点点散落。www.bilian.me
“是！”双全应声，即刻带着人又离开。
刀光闪动，烛火摇曳中，阵阵厮杀声中，鲜血倾洒成河，似乎有什么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坠地，最后碎裂开来。
“草原神灵在上，臣民泽布以血献祭，愿神灵慰我心愿，你必定家破人亡不得圆满，周国必当山河寂灭——”
沈凌躬身要拜，手中香却忽然整整齐齐断开，她心间骤然一跳，又上前换了香，重新要拜，只是这一次一如先前，那香依旧齐齐断开。
她收回视线望向沈凌，劝道：“大人，这个时候谁都进不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左不过就是跟他们一起跪着表表忠心。我知道你担心，但这般暑热，你虽身子比之前些时候好了些，可到底也不过才养了不足两月，还是回去吧，有什么信我会派人知会你。”
他还未有动作，就见身侧跟着出来之人陡然出手将这士兵抓着衣领丢了出去，啐了一口骂道：“天火个头！眼睛和脑子都长脚底板了？这好好的哪来的什么天火？就算是天火，怎么好死不死偏就烧到粮草上？这一看便是大周做的好事！”
“好。”
“谢住持吉言。”沈凌躬身拜了一拜，转身走出。
“主子！”双全从前方绕过来，跃下马禀报道：“跑了一个。”
沈凌犹疑着上前又试了一次。
眼见熟悉的周遭，她还有些恍神，垂下头怔怔看着腕间依旧莹莹生温的玉。
“跑了谁？”
今日是空青五七，按理说合该诵经超度，只是沈凌从前虽也偶来上香，却不大信奉这个，不过随人做些事，聊胜于无。且她虽拿空青做妹妹，可空青到底还是侍女，依大周律法，为奴者是不能得主人祭祀的，至少在万都所有佛寺都不可能替她为空青超度，她到此也不过只能上柱香罢了。
“去前营，让后边人在谷口守好，别——”他话音未落，眼前火流星乍现，不知从何处来的人自山谷后方涌了上来，人人纵马手执弯刀。
“嗯。”沈凌低声应下，进而又问道：“上次谷阳道也是回兰刀，到如今还没消息？”
又是匆忙躲过一枪，泽布还未来得及后退便一枪穿膛，而后被人一掌击飞了出去。
“我没事。”沈凌缓了一口气，“只是下落不明，还没到该担心的时候，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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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布眼中淬毒回望，便见后营方向跑出一队人来，顷刻便将他们围在中央，方才说话之人纵马入内，红袍飞扬，长枪上的红樱像是这夜色中烧出的血一样。
“王爷带人夜袭图伦，火烧图伦粮草，还杀了泽布，只是不曾想图伦竟与回兰勾结，我军被人偷袭，王爷如今……下落不明……”
沈凌心间茫然了一瞬，耳边不停回响着庞沁的话，却只片刻又定了下来，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左腕间的镯子，问道：“朝堂什么动静，陛下得到信了吗？”
沈凌心下一颤，“说。”
“别！”沈凌陡然惊醒。
炮火轰鸣，沙土飞扬，彻夜战火几乎烧尽了山谷，片刻未曾停歇。
沈凌却只摇了摇头，道：“无事，你先看着这边，我回去看看小玉。”
沈凌走上前坐在她身边，问道：“用膳了吗？”
段风玉轻轻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看着手心的小玩意呢喃道：“用了一点，但还是吃不下，索性就不用了。”
荐福寺大雄宝殿，沈凌从一旁取过三根香。
只是还未走几步，却见庞沁匆匆忙忙跑进来，见了她仿若见了主心骨一样。
虽说泽布已死，可他们兵力也不多，面对这从未交手过的回兰，倒是让他拿不准了。
“呦，这是哪位智囊，猜的还真不错啊，不过现在再说是不是晚了些？”
“平南王军请泽布王安，素昧平生，好歹我是后生，初次见面不好空着手来，便给泽布王您送了个大礼，怎样，这礼还好看吗？”段风辞漫不经心笑着，眼中却不含一点笑意，冷光几乎要从眼中渗出。
泽布猛然放声大笑，“就凭你？段兴澜那老东西都不行，你个毛头小子也敢如此猖狂？”
“王上，天火，是天火！”士兵指着那方向，不知是怕还是怎的，浑身直打哆嗦，“是天火降世烧我军粮草！”
回兰历来骁勇善战，但多年都在玉门之外，这山谷易守难攻，如今悄无声息冒出来这么多回兰人，看来是早有埋伏，只是没料到他竟会冒着危险潜到后方前后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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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再查了，西南之事既出，回兰无需再藏，玉门怕是也要乱。”说到此处，沈凌却忽然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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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救火的嘈乱声混作一片，连同山谷都烧了起来。
泽布用手撑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却在还未起身的一瞬又被人一枪.刺穿，他张大了眼睛，满口溢血，手中紧握着段风辞的枪，道：“呵，你以为你这么简单就能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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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是五七，她多少也该来尽一份心。
月落参横，东方既白，再过不多久天便该亮了。
“天火？”泽布心下一动。
“你就是段兴澜家的小子？”泽布眼中冒火，压着怒气问。
“沈姐姐，你不必安抚我，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不会比我好。”段风玉轻笑了一下，“不是常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吗？只是下落不明，只是下
赵玄霜一顿，默然摇头：“没有，都是死士，没留下活口，身上也没有痕迹，除了回兰刀一点其他线索都没。”
烈日当头，紫宸殿外，陈淮在最前方领着众臣跪了一地，日影偏移时分，多数人已然汗流浃背，却都沉默着等待里头的消息。
泽布还未应声，就听两侧营处又是一声鸣响，而后“砰”的几声，营帐尽数烧了起来。
“就是陛下先得的信，女史知道后才派人传了消息出来，大人……您……”庞沁迟疑着，眼含担忧看着人。
沈凌披着外衣起身，将窗子又开了几分，清凉的风顺着窗子透入屋中，似乎心间那股郁郁之气也少了些许。
泽布敞怀一笑，抽出随身带着的刀便同人斗了起来，余下众人也尽数上前战在了一起。www.sicha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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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这等着，图伦、回兰，真是好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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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得到消息后急火攻心突然晕厥，如今谢太医他们都在里边，还不知情况如何，只是眼瞧着，怕是……”赵玄霜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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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判司去了那边，还未有信回来，但这火是决计扑不灭了，天火降世，图伦赢不了。”双全笑道。
“不错，先父多年英明，怎料一朝不察葬于小人之手，后生虽年轻了些，却也不能任凭贼子逍遥。”段风辞长枪一甩，一字一句道：“泽布，记住了，平南关有我段家在一日，你老子跨不过去，你也永远跨不过去。”
只是出乎沈凌意料，段风玉却是格外平静，沈凌回来时她还在院子中的长椅上安生坐着，手中还拿着前些日子谢长轩从商县送来的小玩意，却好似又沉默了些。
庞沁心下虽依旧不放心，她自然看得到沈凌下意识抚在腕间的动作，只是她也做不了什么，只得听人的话，立时回府。
段风辞咬牙，扬声喊道：“双全，你带着他们从右边走，出了谷口立刻将谷封死，咱们在外边会和！”
“是。”庞沁应过后却没急着走，欲言又止望着沈凌，“大人，您……”
“怎么了？”赵玄霜问道。
沈凌叹了口气，转身又坐了回去。
泽布认出了那是什么方向，抓着个着急忙慌跑路的士兵便问：“怎么回事？”
段风辞也不作停留，带着余下之人从另一侧突出。
“方才泽布身边那位。”
入夜，山谷遍布漆黑，除去又长又远的鸟鸣，只余火光星星点点散落。www.bilian.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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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闪动，烛火摇曳中，阵阵厮杀声中，鲜血倾洒成河，似乎有什么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坠地，最后碎裂开来。
“草原神灵在上，臣民泽布以血献祭，愿神灵慰我心愿，你必定家破人亡不得圆满，周国必当山河寂灭——”
沈凌躬身要拜，手中香却忽然整整齐齐断开，她心间骤然一跳，又上前换了香，重新要拜，只是这一次一如先前，那香依旧齐齐断开。
她收回视线望向沈凌，劝道：“大人，这个时候谁都进不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左不过就是跟他们一起跪着表表忠心。我知道你担心，但这般暑热，你虽身子比之前些时候好了些，可到底也不过才养了不足两月，还是回去吧，有什么信我会派人知会你。”
他还未有动作，就见身侧跟着出来之人陡然出手将这士兵抓着衣领丢了出去，啐了一口骂道：“天火个头！眼睛和脑子都长脚底板了？这好好的哪来的什么天火？就算是天火，怎么好死不死偏就烧到粮草上？这一看便是大周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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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住持吉言。”沈凌躬身拜了一拜，转身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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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熟悉的周遭，她还有些恍神，垂下头怔怔看着腕间依旧莹莹生温的玉。
“跑了谁？”
今日是空青五七，按理说合该诵经超度，只是沈凌从前虽也偶来上香，却不大信奉这个，不过随人做些事，聊胜于无。且她虽拿空青做妹妹，可空青到底还是侍女，依大周律法，为奴者是不能得主人祭祀的，至少在万都所有佛寺都不可能替她为空青超度，她到此也不过只能上柱香罢了。
“去前营，让后边人在谷口守好，别——”他话音未落，眼前火流星乍现，不知从何处来的人自山谷后方涌了上来，人人纵马手执弯刀。
“嗯。”沈凌低声应下，进而又问道：“上次谷阳道也是回兰刀，到如今还没消息？”
又是匆忙躲过一枪，泽布还未来得及后退便一枪穿膛，而后被人一掌击飞了出去。
“我没事。”沈凌缓了一口气，“只是下落不明，还没到该担心的时候，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