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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这是做什么，围在这腌臜的院子中难不难受啊？”
“大人何出此言？”腊月惊道。
当年图伦挑起战争，奉怀太子陈灏带兵出征，本欲与平南王合力包夹图伦，不想太子妃傅南宁被俘，太子受制于人。最终傅南宁为国自刎，太子虽收复疆土却永失所爱，几番忧思抑郁，回朝后不多久便也去了。
“小姐，腊月姑娘带到了。”空青带着腊月进来时便看到沈凌站在书桌前闷头写着什么，她略微迟疑，上前问道：“您这是在写什么啊？”
腊月抬头对上沈凌视线，眼框似乎泛起了红，“大人可记得当年的万都傅家？”
沈凌无奈摇头，“让你多认几个字还不听，回去把千字文抄三遍。”
赵玄霜是赵相家的千金，又是沈凌的侍从女官，向来管着她们几人的份例，空青那些年因着马虎打碎东西，被扣过不少银子。空青这人别的不爱，就喜欢攒点银子，一半送回家里，一半自己留着，没事了买些精致的小东西玩。
空青自幼便来到沈凌身边，虽说是侍女，却一直像是沈凌的妹妹一样，小时候喜欢跟着沈凌出去闹，后来沈凌性子静下来，她却依然活泼得很。沈凌后来每每看书，这丫头跟在一边却是一点也看不进，仿佛多看一眼就要了命一样。www.hanmeng.me
“自然。”段风辞叹了口气，“双全，你带着沈大人去孟老头那。”
“我虽未曾在傅家多久，可送我出来养我数年的管家临死前曾再三叮嘱我，他说傅家有冤，家父从未有一丝叛国之心，与图伦人从无往来，要我千万记得傅家清白。”话及此处，腊月声音已有些哽咽，“大人，我不信那状告。”
空青低叹一声，垂头丧气扯着嗓子：“喏”。
那厢倒是赵玄霜迈步而至，“你这一次也没保护好大人啊。”
空青只能继续看着沈凌，企图从沈凌这得到点宽慰，沈凌端着那药碗一口饮尽，“别看我，这次我也救不了你。”
沈凌闻言也不再补充什么，跟着双全缓步离开。
段风辞看了半晌，闻言插话道：“我认识一位妙手神医，沈大人不若跟着我去见他。”
沈凌闻言一顿，她轻轻点头，“自然记得。”
腊月犹豫许久，最终缓了口气，问道：“大人姓沈？方才那位大人所说的，可是卫国公？”
“柳府之事，姑娘既和世子有关，应也是早就知晓，眼下柳府抄家，西院中人也逃不开。适才我写了份发卖书，劳姑娘拿去给方姨娘她们签上，交到世子那边。”
“小姐啊，我这功夫练好够保护您就够了，这东西我学不来，您就放过我吧。”空青凑在沈凌身侧冲人轻眨几下眼睛，满是讨好。
“傅家与图伦确有往来，此事确凿无疑。”
沈凌又道：
她低头扫了一眼纸上内容，又瞥过一边站着不出声的腊月，随后数落道：“这发卖书我来写也行，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剑伤难养得很，再有不足两月就是大朝会，沈伯父沈伯母都要回来，你到时候怎么见他们？”
“是。”腊月抬头，掷地有声道：“傅相傅北固，正是家父。”
沈凌添上最后一笔，唤道：“腊月姑娘坐吧。”
“姑娘何必如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沈凌有些无奈。
除了沈凌外，最能治她的便是赵玄霜。沈凌大多时间也不会罚她——除了让她抄书的时候，而赵玄霜则不同，这人虽说与她们多年相处，可她只听沈凌的，对其他人可是该罚就罚，一点不带含糊的。
“柳府此事我无权判罪，须得呈给陛下，索性大朝会将至，本就要去万都，不妨就此上路，几位大人也总要回万都，不若与我同行，沈大人也好养伤。”
沈凌引着她坐在桌边，随后缓声开口：“方才去柳云峰的书房，我们在其中不只找到了柳云峰的罪证，还找到了傅家与柳家、与图伦的往来信件。那些可以证明，傅家的确有人在与图伦联系，傅家并非全然无辜。”
段风辞迈步入院中，一眼便看到被人团团围在中央的三人。柳春来被绑着塞住了口，脸上还多了几道乌青，一旁的空青拽着绳子瞪着他，而沈凌则握着手中长剑面色冷然。
“我就说该跟着你一起来，庞沁在外边守着就够了，眼下倒好，你这伤又要养许久，都不嫌疼的。”赵玄霜气道。
眼见没了事，空青闲了手，仔细瞅着沈凌的伤势，那厢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疾步如飞，望见院中情形忙跑到沈凌身边。
日光渐盛，天色大白，不知到了何时，柳府内外一片混乱，北院中依旧僵持的人被团团围住。www.yuzhan.me
“不敢，下官分内之事，世子言重。”徐判司拱手道，随后他摆了摆手，“带走。”
庞沁跟着道：“是啊大人，女史在外边都要急死了，你这……算了，先去找大夫吧，好歹先包扎一下。”
闻言，腊月蓦地起身，随后直直跪在沈凌面前，“腊月想求大人一事。”
空青将那发卖书交到腊月手上，腊月只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大人……”
赵玄霜十分满意，她嘴角勾出笑容，接过沈凌的药碗道：“大人有什么事找我便是，你还伤着，别太劳累。”
“我可以答应你。”沈凌低叹一声，她收下那玉佩只手扶起腊月，“不过腊月，有件事你须得知道。”
沈凌眸光微转，示意空青上前扶人，腊月却始终坚持着跪在地上。
最终还是沈凌先出声：“你是傅家人？”
“下不为例。”赵玄霜无奈道，她端上药碗转身又走了出去。
虽然打了两次，但这却算是段风辞第一次见到沈凌的真实面目，不带面巾遮掩、不被夜色掩盖。年才二十的姑娘，换作旁人家大多早已嫁为人妇，赶得早或许孩子都有了，沈凌却依旧孤身一人，青天白日下，依旧浑身带着冷意，这冷意不伤人，却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一样。
太子是宏元帝与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宏元帝那些年因为四处征战，几度冷落先皇后，后来先皇后病逝，宏元帝心痛不已，便将所有情感寄托都给了太子，不想最终太子竟也英年早逝。
沈凌一愣，“不错，卫国公沈毅正是家父。”
“大人，”她端着碗药走上前来，正色道：“我瞧着也不用三遍，不如五遍吧。”
柳云峰家产众多，查抄到底费事，沈凌也要看伤情，他们便将柳府当做歇脚点，等过两日再上路。
沈凌盯着那玉佩又沉默片刻，须臾问道：“你怎知傅家是冤枉的？傅家满门抄斩时，你不过几月大，又怎么担保傅相未曾做过那些事？若傅家真与图伦勾结，你这所谓的平反又有何意义？”
他瞧见沈凌左肩侧渗出的血迹，眸色暗了暗，转头对着身后跟着的人道：“有劳徐判司。”
沈凌默然许久，只盯着腊月看，空青眼神来回转，手中新拿出的绢帕绕了几绕都没敢开口。
“我要为父亲平反，为傅家正名。”
“是。”沈凌应道。
虽说赵玄霜是沈凌下属，但二人其实是挚友，这些事上沈凌也管不了赵玄霜。何况她如今还伤着，赵玄霜正握着这件事不放，治伤时便数落了她一顿，如今，沈凌确实也没办法。
“昔年文傅武沈两家相交甚好，卫国公与家父更是多年知己，”腊月顿了顿，闭上眼睛缓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呈递给沈凌，“傅家之事，我只能求大人。”
腊月向沈凌一拜，一字一句道：“傅家世代忠君忠国，傅相在朝兢兢业业从未有叛国之心，南御史更是为国自刎疆场，怎会有叛国之事？腊月在此求大人重查当年傅家谋反之案，为傅家平反。”
赵玄霜和庞沁狐疑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目光落在沈凌身上。
“傅家因叛国之罪触怒陛下，全族问斩，大人必然知晓。”腊月顿了顿，又道：“依大周律法，傅家与柳家同罪，傅家并不至于满门抄斩。只是当时西南战事才止，奉怀太子病逝，陛下才下了重手。”
便是在奉怀太子去后，一人状告傅家叛国，宏元帝丧子之痛还未过，一时怒上心头，便将傅家满门抄斩，此后更是因为傅家起了诸多疑心。后来那几年，几位势头正盛的皇子贬得贬、杀得杀，世家门族几番波折坎坷，到如今已再不似从前风光。
果不其然，闻言，空青哀嚎道：“不要啊，又抄。”
段风辞眉头微挑，谋叛之罪祸及全族，这位沈大人是在告诉他不要漏了府上其他人吗？除去柳云峰父子，这府上仅剩的也便只有西院那群姨娘，按律她们也该没为官奴，沈凌此言……到底是宫里来的，还真是不讲人情。
“没事，马上就写完了。”
这段风雨史，大周世族中几人能忘？
她话音一落，满院寂静，晨风掠过长门绕开小径吹入其中，掠起远处卷帘隐隐作响，却无人被惊动。
只是腊月提及此事又是为何？她相求之事，竟与傅家有关吗？
“大人，”赵玄霜眉头紧蹙，“怎么又伤了？”
“只是柳府此事是为谋叛，眼下抄家之事，望世子仔细查处，莫有错漏。”
柳春来目光泛毒怒视沈凌，最终“唔唔”着被兵卫强行带走。
沈凌忽略她们的打量，应道：“有劳世子。”
“为何找我？你要知道，若是我呈递给陛下，你也难逃一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腊月闻言一愣，俄而眸光微垂，神色露出些迷惘，她不禁揪紧了手中衣袖。
段风辞心下微动正了脸色，不免有些叹息，宫里的女子都这样吗？
沈凌不由轻笑，空青敢在她面前卖乖讨好，却不敢对着赵玄霜如此。
沈凌还未开口，空青低着头嘟嘟囔囔道：“别啊……”
] “哎呦，这是做什么，围在这腌臜的院子中难不难受啊？”
“大人何出此言？”腊月惊道。
当年图伦挑起战争，奉怀太子陈灏带兵出征，本欲与平南王合力包夹图伦，不想太子妃傅南宁被俘，太子受制于人。最终傅南宁为国自刎，太子虽收复疆土却永失所爱，几番忧思抑郁，回朝后不多久便也去了。
“小姐，腊月姑娘带到了。”空青带着腊月进来时便看到沈凌站在书桌前闷头写着什么，她略微迟疑，上前问道：“您这是在写什么啊？”
腊月抬头对上沈凌视线，眼框似乎泛起了红，“大人可记得当年的万都傅家？”
沈凌无奈摇头，“让你多认几个字还不听，回去把千字文抄三遍。”
赵玄霜是赵相家的千金，又是沈凌的侍从女官，向来管着她们几人的份例，空青那些年因着马虎打碎东西，被扣过不少银子。空青这人别的不爱，就喜欢攒点银子，一半送回家里，一半自己留着，没事了买些精致的小东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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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未曾在傅家多久，可送我出来养我数年的管家临死前曾再三叮嘱我，他说傅家有冤，家父从未有一丝叛国之心，与图伦人从无往来，要我千万记得傅家清白。”话及此处，腊月声音已有些哽咽，“大人，我不信那状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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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倒是赵玄霜迈步而至，“你这一次也没保护好大人啊。”
空青只能继续看着沈凌，企图从沈凌这得到点宽慰，沈凌端着那药碗一口饮尽，“别看我，这次我也救不了你。”
沈凌闻言也不再补充什么，跟着双全缓步离开。
段风辞看了半晌，闻言插话道：“我认识一位妙手神医，沈大人不若跟着我去见他。”
沈凌闻言一顿，她轻轻点头，“自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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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啊，我这功夫练好够保护您就够了，这东西我学不来，您就放过我吧。”空青凑在沈凌身侧冲人轻眨几下眼睛，满是讨好。
“傅家与图伦确有往来，此事确凿无疑。”
沈凌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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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一愣，“不错，卫国公沈毅正是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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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盯着那玉佩又沉默片刻，须臾问道：“你怎知傅家是冤枉的？傅家满门抄斩时，你不过几月大，又怎么担保傅相未曾做过那些事？若傅家真与图伦勾结，你这所谓的平反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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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赵玄霜是沈凌下属，但二人其实是挚友，这些事上沈凌也管不了赵玄霜。何况她如今还伤着，赵玄霜正握着这件事不放，治伤时便数落了她一顿，如今，沈凌确实也没办法。
“昔年文傅武沈两家相交甚好，卫国公与家父更是多年知己，”腊月顿了顿，闭上眼睛缓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呈递给沈凌，“傅家之事，我只能求大人。”
腊月向沈凌一拜，一字一句道：“傅家世代忠君忠国，傅相在朝兢兢业业从未有叛国之心，南御史更是为国自刎疆场，怎会有叛国之事？腊月在此求大人重查当年傅家谋反之案，为傅家平反。”
赵玄霜和庞沁狐疑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目光落在沈凌身上。
“傅家因叛国之罪触怒陛下，全族问斩，大人必然知晓。”腊月顿了顿，又道：“依大周律法，傅家与柳家同罪，傅家并不至于满门抄斩。只是当时西南战事才止，奉怀太子病逝，陛下才下了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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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闻言，空青哀嚎道：“不要啊，又抄。”
段风辞眉头微挑，谋叛之罪祸及全族，这位沈大人是在告诉他不要漏了府上其他人吗？除去柳云峰父子，这府上仅剩的也便只有西院那群姨娘，按律她们也该没为官奴，沈凌此言……到底是宫里来的，还真是不讲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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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风雨史，大周世族中几人能忘？
她话音一落，满院寂静，晨风掠过长门绕开小径吹入其中，掠起远处卷帘隐隐作响，却无人被惊动。
只是腊月提及此事又是为何？她相求之事，竟与傅家有关吗？
“大人，”赵玄霜眉头紧蹙，“怎么又伤了？”
“只是柳府此事是为谋叛，眼下抄家之事，望世子仔细查处，莫有错漏。”
柳春来目光泛毒怒视沈凌，最终“唔唔”着被兵卫强行带走。
沈凌忽略她们的打量，应道：“有劳世子。”
“为何找我？你要知道，若是我呈递给陛下，你也难逃一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腊月闻言一愣，俄而眸光微垂，神色露出些迷惘，她不禁揪紧了手中衣袖。
段风辞心下微动正了脸色，不免有些叹息，宫里的女子都这样吗？
沈凌不由轻笑，空青敢在她面前卖乖讨好，却不敢对着赵玄霜如此。
沈凌还未开口，空青低着头嘟嘟囔囔道：“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