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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霍檀,同样是弟妹们的未来。

    顾老太太没少看霍展的字,因而一眼就认出来了。

    崔云昭抿了抿嘴唇,不知道为何,心里也跟着很是沉重。

    霍檀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一下弟弟细瘦的肩膀。

    林绣姑看都不看她,只看向自己的两个小儿子。

    霍新枝很快就看完了,然后对顾老太太道:“祖母,这确实是父亲的意思。”

    或许对于霍檀来说,这都没什么,他是个男子汉,他一定能做的很好。

    可他们是一家人。

    “母亲,你怕是没有明白夫君的意思,他为何会留这份遗书?为的就是家中的孩子。”

    顾老太太胡搅蛮缠惯了,可却不算笨,她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林绣姑看了在场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霍成樟身上。

    顾老太太也沉着脸,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对望。

    霍展的思虑不可谓不周全,他若是不死,一切都一如往昔,可他偏偏一语成谶,还是早早离开人世。

    霍成樟此刻面色有些苍白,这些事,母亲以前从未说过,而霍成朴却很平静,他很安静看着母亲和长兄。

    堂屋里很安静,没有人动筷子,也没有人说话,气氛简直尴尬至极。

    她一语不发接过信纸,忽然红了眼眶。

    真是个好孩子。

    这句话太重了,以至于老太太的哭嚎卡在喉咙里,半天没有回过神。

    从那一日翻天覆地变化之后,他每一日都有长进,到了今日,已经让霍檀刮目相看了。

    她直接站起身,一言不发回了里屋,然后就取了一个信封出来。

    很难得,也很不容易。

    那冰冷稍纵即逝,在场没有人任何人能看到。

    林绣姑没有再去看他们。

    毕竟,霍檀即便已经成婚,却依旧未及弱冠。

    顾老太太

    不得不说,这一刻林绣姑是有些失望的。

    林绣姑定了定心神,对老太太重新和颜悦色起来,给了她个台阶下。

    他红着脸,梗着脖子,看向母亲和兄长。

    霍成樟还在那钻牛角尖。

    尤其是看到霍檀如今的成就,他还能保持理智,不去想着沾长兄的光,更为难得。

    毕竟在霍展的遗书里,霍檀依旧是一家之主。

    霍成樟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倒是霍成朴干脆利落:“我也都听父亲和阿娘的。”

    林绣姑问:“你们以为呢?”

    相比于兄长,霍成朴更内秀一些。

    退一万步说,一家骨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霍檀只是单独管自己的俸禄战利,并不是分家,也不是不管一家老小。

    那信封看起来并不厚,很薄,而且封口没有蜡印,从一开始就没有封口。

    不能事事都如她愿。

    这孩子显然钻了牛角尖。

    似乎大儿子和小儿子必须要选出一个,逼着林绣姑做出表态。

    “祖母,您想要什么?”

    她在告诉顾老太太,想要事情如她所愿,就要学会妥协。

    霍新枝看了一眼已经懵了的霍成樟,自己接过了纸笺,慢慢看起来。

    霍展这遗书,确实有些偏向大儿子,但往长远看,与全家都有益处,尤其是对于还未长成的几个幼子,都是一种激励。

    林绣姑蹙起眉头。

    霍新枝再度看向崔云昭,见她目光引至顾迎红身上,她忽然就明白了许多事。

    崔云昭眯了眯眼睛,她余光看到霍新枝也注意到了顾迎红,便同她使了个眼色。

    可事情到了顾老太太那里,却把它弄得无比复杂和生分。

    那片刻间,崔云昭扫到了上面的几个字,没有仔细看,却能看出写字之人并不擅书法。

    霍新枝没想到崔云昭会看她,瞬息之间,她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一开口,顾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

    老太太慢慢松开了搂着霍成樟的手。

    她以前同霍新枝真的不熟,一共没说过几句话,但现在她能看出,这位长姐是很聪慧的。

    崔云昭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霍展和林绣姑对孩子们的细心。

    霍展过世已经四年了,对于老太太来说,这可能是个不小的打击。

    老太太和林绣姑的态度就显得很奇怪了。

    林绣姑叹了口气:“这是夫君临行之前,写的最后一封遗书。”

    林绣姑同顾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霍成樟想的是另一件事。

    如今看来,霍展和林绣姑的思虑是正确的。

    但林绣姑今日有事要办,没有让自己沉静在痛苦里太久,她很快就抹了一把脸,然后道:“我方才说的话,都在这张纸上,母亲若是不信,可以让十一郎或者枝娘看看。”

    仿佛只要林绣姑选了霍檀,她跟他就不再是霍家人一般。

    他还这么小,却能迅速对未来做出判断。

    片刻后,霍新枝忽然开了口。

    因为依赖兄长,所以霍成樟至今没有肩负起二哥的责任,因为依赖兄长,所以霍成朴没有茁壮成长起来。

    她捏着纸的手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父亲的遗物。

    霍展虽然留下那样一封遗书,却是为了家里人好,并没有要分家的意思,毕竟,霍家和霍展,也是霍檀的靠山。

    她对老太太更厌烦了。

    可对于父亲和母亲而言,又如何不心疼儿子呢?

    霍展少时进入武学,学过几日文课,只是他后来一直混迹军中,对文课并不精通,也不用心,故而一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只能勉强看懂写得是什么。

    “林绣姑,我只问你,你是要选大儿子,还是要选小儿子?”

华。

    今日的事,他一听就明白了。

    她一贯好脾气,今天也被老太太闹得动了火气,最后那点耐心都要消失殆尽了。

    他们是真心实意为每一个孩子着想的。

    倒是边上的顾迎红动了动,显得有些紧张。

    霍成樟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失望,他往祖母身边瑟缩了一下,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

    顾老太太轻轻拍了一下腿:“好,你们真好。”

    但顾老太太却不是。

    “阿娘,虽然父亲所言甚是,可我们也不能同兄长分家,我们是一家人,是一家人。”

    可有些事,如今的崔云昭看不清,她只能安心坐在那,听众人的话。

    崔云昭忽然发现,虽然平时霍成樟看起来比霍成朴机灵许多,说话办事也利落,但他没有霍成朴那么通透。

    懂事,体贴,又有决断。

    说好听是机灵,说不好听是活泼过头,有些冲动。

    可再厌烦,她们也是一家人,她也得给顾老太太养老送终。

    这话问得很奇怪,但老太太的态度却非常郑重。

    “你这般阻拦,是不想让夫君瞑目吗?”林绣姑声音她也冷了下来,“我说过了的,这一切都是夫君的遗愿,我只是按照夫君的遗愿办事。”

    她深深吸了口气,拍了一下霍檀的手臂,让他不要开口,自己则看向顾老太太。

    也因为依赖他,觉得他无坚不摧,顾老太太撒欢闹事,从来不去考虑霍檀是否受伤,是否劳累,是否也是个需要人关心的孩子。

    她是不识字的,却不代表她不认识儿子的字迹。

    她捏着那张纸笺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甚至还轻轻摸了一下上面的字迹,似乎那样就能重新回忆起霍展的音容笑貌。

    方才她还满眼怀念,还有一丝伤痛,现在,在她眼眸中忽然闪出一次冰冷来。

    林绣姑沉下了脸来。

    林绣姑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笺,打开递给了顾老太太。

    那种说不出的古怪,再次浮现在崔云昭心头。

    似乎这些事都无所谓。

    遗书两个字说出口,林绣姑也红了眼眶。

    霍新枝这一开口,林绣姑也眨了一下眼睛,立即就明白了。

    “或者说,让大弟给你什么,你才会同意?”

    什么叫分家?林绣姑可是一句分家都未说。

    她坐直身体,这一次倒是没有又哭又叫,也没把以前那些话翻来覆去说,她只是定定看向林绣姑。

    顾老太太嗷一嗓子叫嚷起来:“林绣姑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要让九郎分家吗?你这是要拆散这个家啊!他还这么年轻,你就要把他们扔出去吗?”

    尤其说话的人还是霍新枝,她对霍新枝心虚,就很少会对她拿腔作势。

    而霍檀,也在十五岁时就做了一家之主,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霍新枝这话没有给顾老太太留面子,但顾老太太这个人胡搅蛮缠惯了,只要能见到好处,面子对她不值一提。

    霍成樟看霍成朴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有些难以置信,他瞪大眼睛,似乎也有些钻牛角尖,只问他:“阿朴,你怎么也要把阿兄往外推。”

    所以他更适合当武将,而霍成朴则更适合做文人。

    她正要说话,就看到老太太一把搂过霍成樟,哭喊着道:“还是十一郎最贴心,知道孝顺我这个祖母,十一郎,咱们不跟他们过了,祖母带着你另过去。”

    “母亲,您有什么事尽管提,咱们先说母亲的事,再说家里的事,母亲以为呢?”

    “母亲,你这是不想要夫君瞑目吗?”

    林绣姑看了看两个小儿子,叹了口气。

    这就是完全的不讲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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