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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行止也只淡淡看了霍檀一眼。

    终于,在苦学多年之后,他终于考到了第一名。

    四目相对,很快,两个人就错开了眼。

    不过他人生得消瘦,个子又高,倒是一点都不显得的臃肿,反而有一种飘逸之感。

    这一条巷子住的也都是达官显贵,马车从热闹的青云街拐进去,四周的声嚣渐消。

    这会儿听见长姐的声音,他不由站起身来,小脸绷得很紧。

上已经熨烫平整的浅蓝圆领袍。

    霍檀跟在两人身后,神色平静,闲庭信步。

    说话的工夫,四人已经进了厅堂。

    崔云霆是刚刚才到家的,一到家就得了信,便陪着崔云岚一起来了殷家,在这里见长姐也是一样的。

    “我考了乡试头名。”

    崔云昭也是心潮澎湃,满心喜悦。

    那人身形消瘦,面容苍白,可眉眼却是极好看的。

    春日虽暖,可风也大,若是吹坏了殷行止,可是罪过。

    崔云昭帮他在腰上挂药囊和香囊,然后便正了正他的衣领,仰头看着他笑:“夫君真是英俊。”

    老管家陪在他身边,感叹道:“我家少爷身体不康健,还请霍指挥多担待。”

    她忙上前两步,站到了殷行止面前。

    “回来的倒是早。”

    之后他便以拳掩口,眉心微蹙,小声咳嗽一声。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好似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深邃而美丽。

    地上是铺摆平整的青石板路,马车行在上面,并未有太过颠簸之感。

    霍檀先下了马车,不去管站在门口的殷家管家,转身把崔云昭扶下马车。

    正因此,崔云霆才越发努力。

    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崔云昭一边吩咐老管家给殷行止上暖身的热茶,一边看向崔云霆:“考的如何?”

    小少年胸膛挺直,面上带笑,整个人犹如初升的朝阳,浑身头透着勃勃生机。

    殷行止同霍檀对视一眼,飞快收回了视线。

    久未见面的殷行止却依旧穿着绸衣,衣裳不算很厚重,却也并不单薄。

    此刻,霍檀倏然淡然一笑。

    “久未见表妹,不知表妹过得可好,难免有些失了分寸。”

    老管家因着两人来到垂花门前,道:“都是自家人,宴席摆在了表少爷的朝阳轩。”

    崔云昭轻声笑了起来。

    崔云昭方才听说弟弟也来了,心里虽好奇,却也没多问,现在一进来就看到崔云霆,便笑了。

    霍檀点点头,倒是没有说话。

    一间崔云昭,他眼眸一亮,似乎瞬间就惊起惊涛骇浪。

    想到这里,小少年的眼睛骤然红了。

    听到弟妹已经到了,崔云昭心中很是欣喜,还看了霍檀一眼。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忙道:“对,表兄,咱们进去说话吧。”

    殷家早年就来伏鹿买了宅子,位置很好,在青云街正中的未央巷里。

    崔云昭许多年未见他,忽然见到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表兄,心里很是高兴。

    他端了热茶给她,道:“你是做姐姐的,可不能哭鼻子。”

    衣袍也是窄袖的,行走很方便,霍檀穿好衣裳,先系好白玉腰带,然后才在手腕上系袖里箭。

    他笑了一下,道:“等我考完了春闱,得了空闲,便在伏鹿多住几日,到时候霆郎可以过来同我一起读书。”

    同很少住人的博陵殷氏相比,伏鹿的殷府更精致利落一些,家宅收拾得很体面,假山花坛一样不少,翠竹树木欣欣向荣。

    父母去世多年,姐弟三人在崔氏过得一点都不顺心,尤其在学堂里,崔云霆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虽说同表兄多年不见,但小时候殷行止也很照顾崔云霆,崔云霆倒是一点都不拘谨。

    阿姐离开了崔家,对于他们来说更难的日子没有到来,反而从此换了新天地。

    她的声音并不低,已经迎上来的老管家便笑了:“表小姐好眼力。”

    偶尔霍檀休沐在家,也都只穿着短褐,一点都耐不住热。

    崔云昭的外祖父是书法大家,一手行楷行云流水,颇得文人墨客青睐来。

    三人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一道消瘦的身影站在落日的余晖里。

    他说话可真是好听。

    她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

    年纪还小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想读了。

    她能想到这一次崔云霆可以考得好,却没想到考得这样好,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霍檀垂下眼眸,轻轻拍了一下崔云昭的后背,低声哄她:“好了,这是好事。”

    霍檀面不改色,谢过老管家,便牵着崔云昭的手往殷氏里面走。

    殷长风是桐庐参政,有官身,故而殷家门楣挂的是殷府两个字。

    可能对于崔方明和殷行止来说,这个乡试第一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崔云霆来说,已经用了他所有的努力。

    可他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心里很清楚,两个姐姐的以后还要靠他,他如果真的立不起来,那他们姐弟三人才真是完了。

    崔云霆和崔云岚过来见过姐姐姐夫,一家人这才坐下说话。

    在殷行止看过来的这刹那间,霍檀眼皮一抬,也深深看向了他。

    所以即便艰难,他也咬牙熬着。

    殷行止倒是不知这里面的关节,只安静听他们说话。

    穿过鲜花小径,绕过小桥流水,转头一看,便是古朴典雅的朝阳轩。

    一晃神,数年匆匆而过,一切都在阿姐成婚之后变了。

    “邹管家,许久未见,你还硬朗。”

    在崔云昭身后,霍檀淡然而立。

    她点点头,伸手在他手上握了一下,那力道比往日任何时候都大,足见她的开心。

    霍檀看着镜中两人般配的侧影,非常满意点点头:“郎才女貌,合该如此。”

    这位老管家崔云昭见过许多次,以前陪母亲回殷氏时,这位老管家一直都很和气,崔云昭一直记得他。

    崔云霆被夸的脸都红了。

    很快,几人就进了厅堂。

    这个成绩不独属于崔云霆。

    “我会注意的。”

    “我若不努力英俊一些,如何配得上娘子呢?”

    殷行止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一敛,睫毛轻颤,垂下眼来看向崔云昭。

    他自己也是很高兴的。

    是他觉得自己能做的,最好报答两个姐姐的方式。

    霍檀笑了一下。

    他已经习惯戴袖里箭了,平日里也不会忘记。

    他看向两个姐姐,难得有些哽咽:“多谢大姐这么多年对我们的关照,多谢二姐的细心照料,要是没有两位姐姐,也没有霆郎的今日。”

    他身形高大而挺拔,猿背蜂腰,面容之清隽,实在让人无法想像他是个杀伐果断的武将。

    崔云昭便忙道:“你瞧,原舅母就总是说你,这么大不长记性。”

    尤其是正午时分,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立即就能出一身汗。

    殷行止转过身来,同她一起往厅堂里面走。

    他身上的衣裳同崔云昭的是一样颜色,两人站在一起,端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崔云昭在地上站定,仰头看了看那块古朴的门楣,思索一番才对霍檀说:“这是外祖的笔墨。”

    这话一说出口,霍檀就先道:“好啊!霆郎就是聪慧。”

    四目相对,崔云昭灵动一笑:“表兄,你长高了,以前比我还矮呢。”

    他看了看众人,最后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

    “皎皎,你莫要忘了表兄身子不适,还是尽快去屋里说话吧,再说,我方才听霆郎也回来了。”

    说到这里,殷行止微微一顿,慢慢抬眸往崔云昭身后看去。

    他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表妹,经年未见,今可安好。”

    就连声音,也是温柔清润的。

    “皎皎表妹也长大了。”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姐妹三个却都要哭了,反而有些悲伤。

    很快,马车就在殷府门前停下来。

    “这是好事啊?表妹们怎么还哭了不成?”

    他一定要争一口气。

    崔云岚更是低头抹起了眼泪:“都好,都好。”

    老管家笑了笑,躬身行礼:“多谢表小姐惦记,岚表小姐和表少爷已经到了,都在家里等,表小姐表姑爷这边请。”

    所幸,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也用尽了崔云昭和崔云岚所有的努力。

    崔云岚看了看他,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紧张什么。”

    如今已是早春,天气越发暖和起来。

    殷行止从小就温和,说话不徐不慢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上前两步,轻轻扶了一下崔云昭的手臂,声音也很温和。

    他身上那种如若仙人的气质,旁人是想学也学不来的。

    是那么般配。

    时候不早,夫妻两个倒是没再说闲话,收拾停当之后,就带了人一起上了马车。

    前院迎客的堂屋中门大开,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崔云昭虽然没哭,可眼圈却红彤彤的。

    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却一点都不叫人觉得冒犯,只觉得他温柔。

    不说一字千金,却也是一字难求,如今殷氏所留笔墨最多,家宅各处题字也都用的他老人家的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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