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冬雪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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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世界并不发闷窒息，鼻息间弥漫着一丝清新寒冷的凉意。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画画呢，画画，快别看了，咱俩快去找杨老师吧。”

    “天啊，下雪了，画画，快起来看，下雪了！”

    用区诗雨的童年好友邢燃的话说，她俩读高一的时候，因为“志趣相投”，所以一见如故。在众人纷纷分道扬镳的高二，命运般地再次分到同一个班，自此结成了生死与共的“革命友谊”，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一个妈生的可能都没她俩关系这么好。

    妈妈要求晚自习必须留校上课，阮画不敢违抗，每天乖乖地在学校熬时间。

    区诗雨走过掀开她的帽子，胳膊抵在课桌上，在阮画耳边越说越激动：

    ——《人潮汹涌，我在想你＜帆布鞋＞》

    阮画不知道点头好，还是摇头更好，她在心里喊“救命”。

    “特别是阮画，连第一问的磁通量都算不出来，做题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认真动脑思考？”

    好在杨老师放过了她，将小测试题还给她们，叮嘱道：“回班找同学问明白，明天上课前过来讲给我听。”

    雪花仿佛入侵了整个天地，融进了它广袤的身体和沉默的脉液中。凡是空气所到之地，都挟着这份细嗅清凉的冷意，扑向每一张迎面撞见的脸庞。

    阮画温吞说道：“杨老师，我……思考了。”

    阮画仰着头朝头顶的天空望去，雪花纷纷从幽高的天空坠落。教学楼是天井结构的建筑，站在回形走廊上，恍如在欣赏一场天空邀请大自然共同进行的表演。

    “阮画，把你的错题本留下来，我看看你整理的情况。明天过来讲题的时候再拿回去。”杨老师清亮的女高音，喊住已经跑了三四米远的阮画。

    整个校园银装素裹，一尘不染，洁白又寂静。目光所及中的几幢楼都亮着点点灯光，天地之间万籁无声。

    “谁眼睛看直了？我劝你说话慎重！”

    抬头看好友区诗雨手里只拿了支笔，忙给她分享自己的经验，“拿着上课发的试卷，或者物理错题本，让杨老师看到我们心里还是有良好的学习态度，她就能罚的轻一点。”

    “啊，下雪了！下雪了！”

    区诗雨走到阮画的桌边等她，正要再次出声催她，见她猛然将杂志扣上。

    阮画如临大赦，连连点头嘴里说着“好”，抓着试卷和错题本拔腿要跑。

    杨老师翻着阮画的错题本，摇头叹息了声：“错题整理倒是仔细，字也写的好看，就是上课一直走神，那两只眼睛都是直的。”

    阮画缓缓睁开双眼，从胳膊弯抬起头，身体靠向椅背，睡眼朦胧地看着好友，不怎么相信地问道：“真的假的？”

    昨天晚上熬了一个大夜，在被窝里用手电筒把杂志看完了。今天下午上课，她困得眼皮打架，下课赶紧趴桌补觉。

    教室外的走廊有很多学生出来看雪，欢欣鼓舞地谈论着今年的第一场雪。

    没办法，阮画只能将拿来装样子的错题本，留在杨老师的办公桌上。

    隔着玻璃看见窗外是整片的雾白色，像是被套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聚酯薄膜。

    “哇，雪花……”

    刘老师也是九班的任课老师，抿嘴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这两个女孩也是熟悉，理科办的常客了。

    奇怪，杨老师批评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没感觉办公室安静。www.xinxu.me杨老师单独点了自己的名字，办公室里面好像陡然变得安静，静到风灌入屋内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阮画开始在课桌上找笔，嘴里嘀咕着：“终于亲上了，走走走，我们抽空先去干正事。”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但是感觉歌词好像很有故事感。

    初中看言情小说，那里面诈骗般地写着，高中校园里有很多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哥。在迈进高中校门的那一刻，他就如神祇般自带光环降临在眼前，从此他或邪魅或霸道地喜欢着你，只吃你酿的醋，爱你爱到死去活来。

    鞋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听起来很是可爱，阮画的步伐也不禁变得轻快跳脱。

    楼下忽然传来旷远的男声，依稀可以听出该男生故意模仿撕心裂肺的唱腔。

    阮画顿时悲从中来，杨老师这是要握个把柄啊，这样她没办法搪塞过去，无论如何都要来办公室一趟。

    阮画将半张脸埋进棉服的领口里，鼻尖都躲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水灵盈亮的眼睛。

    阮画心里想着今天刚借来的杂志，步

    杨老师：“思考了个错误答案。”

    眼神在走廊的人群中扫过一圈，继续仰头赏雪，心里却默默记下这句歌词。

    [书中总爱写那些讳莫如深的暗恋，少年的白色衬衣和他被晚风吹拂的黑发。www.jingting.me坐一次他的单车后座，是女孩青春期最想要实现的梦想。]

    教室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室内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阮画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睡眼，就听见身旁的区诗雨也在激动地高声叫道：

    “画，一班转学来了个长得超帅的男生，他们班门口这两节课间就没断过人，你要不要过去看看。”钱菲琳语气兴奋，含着愉悦的笑意。

    明天那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她要把最新一期的言情杂志看完。

    钱菲琳好笑地看着区诗雨，见她又大言不惭强调说：“我那是恨不得眼睛长一班窗户上。”

    “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

    同桌钱菲琳身形凑到阮画身边，说道：“妈呀，你怎么看这么快，已经看到第三篇了。”

    “区诗雨，阮画，物理老师喊你俩去趟办公室……”

    区诗雨踮起脚尖勾半空中的雪花，笑着说道：“去年没有下雪，今年总算是等到了！”

    阮画连忙回过神，时间变得更加难熬，她在心里默念脸皮厚一点，没关系没关系。

    阮画将棉服外套的帽子扣在脑袋上，趴在桌子上补觉，听见她俩咋呼的声音，也没有动一下。

    阮画倏地从座位起身，喊着好友和同桌，跑到外面走廊看雪。

    阮画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的小说杂志，“等等，等等，他俩马上就要亲了，再给我一分钟的时间……”

    教学楼一楼门口的台阶是光滑晶亮的大理石面，雨雪天表面漫着一层水，被来往的脚步踩的，很多地方灰黑灰黑的。

    后面座位的张鹏说道：“你俩物理小测又错了呗。”

    杨老师看着两个低头像做错了事的女孩，然后眼神飘向对面桌的刘老师。

    区诗雨忽觉茅塞顿开，急忙跑回自己座位拿了错题本，和阮画挽手跑向同楼层的理科办公室。

    区诗雨哭丧着脸，无力哀叹：“怎么又是我俩？”

    阮画和区诗雨两个人离开以后，刘老师笑着对杨老师说道：“这俩姑娘都挺聪明，就是学习以外的心思太多。”

    上下七层的教学楼每层走廊都非常热闹，可以看见还有很多学生趴在教室的窗边看雪。没有人会对这场雪漠不关心。

    倒不是相信区诗雨的话，主要是她的这一番形容吸引了她的注意。他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心，这话多扯啊。

    阮画低头望着自己并拢的脚尖，鞋尖的白边不知道碰到哪里了，刺眼的黑痕，她忍住想要找湿巾弯腰擦掉的念头。

    “废话，我连着两节数学化学课都在看啊。”阮画眼睛依然盯着书中的杂志。

    伏在走廊看雪的女生男生，几乎都笑出声。阮画勾唇轻笑声，脸颊露出并不明显的酒窝。

    阮画懒懒地应了声“不要”。

    “不骗你，真的特别帅，又高又帅还白。听说从省城的实验中学转来的。他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可是你看见他，便觉得他的座位，才是整个教室的中心……”

    “阮画，说话。”杨老师伸手将她拉得离自己身边更近。

    这场雪不缓不急下了两节课，到下午最后一节课放学，雪也一直都没有停。

    区诗雨转身瞪了一眼张鹏，眼神中透露出“我难道不知道显着你了是吧”的潜台词。瞪完多嘴的后座，她朝稍后两排正在埋头苦读的好友说道：

    区诗雨故意绷着脸，不服气地拍了下桌子，冲课间同去外面接水的钱菲琳说。

    结果呢，上了高中发现根本没有帅哥，只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试卷山，和跑不完的办公室。大大小小的考试虐到人死去活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还有不到一个月期末考，你们高中读书的时光就要结束一半了。你们铁了心准备带着三四十分的物理上高三是吗？”杨老师看着低头的两个女孩，苦口婆心又劝又问。

    下雪天钱菲琳说晚饭回宿舍吃泡面，顺便可以玩会手机，所以阮画一个人去食堂吃的晚饭。

    区诗雨家住的远，放学直接回家不上晚自习。同桌钱菲琳家在新吴区，周五才回家平时住校。

    “当然是真的，绝对没骗你。”区诗雨三指朝天发誓，一脸严肃。

    阮画和区诗雨有默契地没吭声，乖巧沉默地低头接受老师的批评。

    阮画重新趴倒在桌上，口中嘟囔道：“我信，但我今天先不看了，我要补觉……”

    从食堂吃完晚饭，出来见风雪已经渐小。下雪天很多同学不上晚自习直接回家，天冷大家都躲在教室里，室外很少能看到人。

    杨老师抬手点了点，办公桌上两张划着刺目红叉的纸张，凛声说道：“今天的随堂检测这么简单的题，全班一共只有不到十个人错了，但是们你俩错了。来吧，说说看，是不是上课又没认真听讲？”

    刚从理科办公室回来的课代表杜祥宁，边找人帮发随堂小测边抽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