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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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若愚只好认命般地从了钟鹤。钟鹤擦干了她头发，给她挽好发髻。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玉簪，插入了崔若愚的发髻之中。

    看她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又开始顽皮，钟鹤心中也很舒坦。只见她跑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期期艾艾地问：“看不出来了吧？”

六了。”

    他又帮她正了正发冠和簪子，才拍拍她：“可以了。去吧。别忘记回来。你说过，钟鹤哥哥去哪，你去哪。你不能反悔。不准再说离开的话。”

    问的时候，都不敢看钟鹤。她想问的是，她的身形有没有破绽。

    那馒头她不肯要。大娘非要塞给她。崔若愚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钟鹤抬眼看她，嘴角忍不住跟着她的笑容而上扬：“先把头发擦干。”

    “钟鹤哥哥！这边收拾好了。”崔若愚双手按在书桌上，回眸冲他笑。

    崔若愚只能走过去。他坐着，她站着。钟鹤示意她坐下来。她伸手拿了一张小脚凳，坐下去。

    她把自己三辈子的岁数都报了一遍。她之前去采买，在街上碰到认识小乞丐的大娘。大娘还给了她一个馒头，说她六岁就在洛阳流浪，一眨眼十年过去了。于是，她便推算小乞丐十六岁了。

    崔若愚立刻收起笑容，她几乎忘了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她有些扭捏地说：“没事的。外面太阳很大，我晒一晒就干了。”

    书桌正对着书院的后山。窗口打开，漫山遍野的繁花尽收眼底。都不及崔若愚的雀跃热烈的笑容。

    崔若愚回过头，仰望着钟鹤在阳光中的脸。她凝重地点点头。

    钟鹤笑了，“外面聪明人很多。我真怕你被人骗走了。”

    钟鹤咳了两声，才严肃地说：“看不出。”

    崔若愚的不安被他察觉到了。钟鹤低声说：“你要是病了，谁来照顾钟鹤哥哥？”

    崔若愚抿着嘴笑得眉眼弯弯，说：“像钟鹤哥哥这样的聪明人吗？那可真是好地方！我喜欢！”带着神往的表情，一溜烟地跑出去。

    他缓缓地合上眼睛，调整呼吸，才慢慢睁开。幻像不见了。还是崔若愚在那笑着看他。他走过去，端坐在书桌后。

    “过来。”钟鹤说。

    崔若愚就跑了。

    崔若愚还沉浸在胸前小铃铛的快乐中。还有钟鹤愿意继续收留她。她忍不住原地打了个转，挎起篮子，甜滋滋地对钟鹤说：“钟鹤哥哥，我去买你最爱吃的菜。”

    钟鹤的眸子动了动。恍惚之间，看见自己把书桌旁边的崔若愚按在书桌上，宣纸和经书洒了一地。

    可以嫁人了。钟鹤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个念头。

    钟鹤解开她的头发。仔细地铺开。拿起桌上备好给他用的干帕子，轻柔地擦着。一缕又一缕，很耐心。

    钟鹤意义不明地重复着，“是十六了。”十六岁，及笄之年都过了。他看她身形，也像是过了及笄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