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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太想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抑郁，这个问题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其实许雯只比许逸风大几个月，所以他从来不喊她姐，但于建宇对许雯无微不至的照料，让许逸风觉得他这个姐夫是个靠得住的人。
许雯起了床，开始穿衣服，于建宇又给她拿了件长袖，同时发表了一下对许逸风的不满。
“哼，你还有脸问，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又为了你折腾这一趟。”
“你一个人怎么还要两身衣服？”于建宇看他在笔录上签了字，脑门上挂了两道彩，像是被碎玻璃渣子划的，左边脸颊也有点肿，在许逸风那张白净的脸上，这些伤显得格外刺目。
许雯从卫生间回来，看着那个男人，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金丝边框的眼镜架在脸上，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气质，嘴唇处带了点伤口，应该是被拳头带了一下，穿衣风格还是他惯常的黑色系，只是黑色衬衫被撕掉了一只袖子，黑色西裤的一条裤脚撕开到膝盖的部位，还有敏感部位也有点儿脱线。
四个人上了于建宇的车，夏日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空气中散发着一阵晨露的潮湿气息。
问询室的门开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还很客气地冲民警道了谢，许逸风给了个不屑一顾的眼神：“姐夫，还一套衣服是给他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谁给说道说道？”
许雯把目光移开，许逸风哑然失笑：“感情这还是许总认识的人了？那我这见义勇为可更有意义了，啊？”
许逸风三言两句解释了一番，许雯轻哼一声道：“你丫还好意思说别人喝多了闹事？”
只是他的身子突然凑到前面，离他近了点儿，散着淡淡的酒味，那酒味下面隐藏着一股莫名的香气，陈与同想了半天，看他手指上似有未洗净的油画颜料，明白那股香气大概是松节油的味道。他裸露的右臂上还有一道不浅的刀疤，触目惊心的，旁边点缀了几朵不知名的小花，些许遮掩了那道伤疤骇人的气息。
等许雯走进警务大厅转角边的卫生间，许逸风忙拉着于建宇问道：“姐夫，许总她又……”
陈与同看着刚刚没个正形的人被自己盯的耳朵发热，那脸上不知是被清晨的阳光晒的，还是昨晚打架留下的红肿，红得有点儿妖冶，这时候他倒不敢和自己对视了，于是语气和眼神中带着点玩味，不由咬了一下放在唇边修长的手指，思忖了一小会儿，冲那人笑道：“要不，怎么报答你这见义勇为的大恩大德啊？”
“让他自己在里面呆一宿得了。”话虽这么说，于建宇早已换好了衣服，看许雯伸手把头发捋了捋，扎上一个小尾巴，那腰身瘦的不可一握，他心里一阵发酸：“要不你还是别着急上班了，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就昨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约了酒局，到吧台结账的时候发现这人，在那被一个女的纠缠，要加他的微信，过了一会儿就一帮土鳖上来说他什么，骚扰他女朋友，这不就打起来了，我最烦这种喝多了闹事的人。”
“喂？请问是许雯女士么？”对面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诈骗电话，许雯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睡在她旁边的于建宇也立刻醒了过来，起身给她披了件真丝睡袍。
“请问您是？”许雯声音有点哑，于建宇忙递上水杯，她小抿了一口，才觉得嘴唇没那么干了。
“他他妈就是看上我，也看不上你女朋友这种货色。”
“这里是劲松派出所，您是许逸风的家属么？”
于建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个男人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只是比起许逸风的破，稍微好那么一点。
“他在那念叨那什么，就以前许总考过的那个试里面的”许逸风本来就喝多了，加上又是打架又是熬夜的，一时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只记得几个词：“什么聚众斗殴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寻衅滋事罪，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他眯起眼睛，困倦感涌了上来，想起昨天晚上被敲诈的时候，许逸风冲那群人喊出的那句话。
“姐夫，我在这呢。”
“陈与同？你怎么也进来了？”于建宇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他忙把手里另一套衣服扔给陈与同，看着他那一身破麻袋片似的衣服，有点儿想笑：“你好歹也是法律工作从业者，怎么也知法犯法啊？”
“陈律？”
“他？”许逸风瞅着跟他一起坐在车后排的陈与同，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两个人换下来的破衣服。
“先去看看情况吧，对了，刚才派出所民警还说让带上两身衣服，你给他拿两套你的运动服吧。”许雯草草擦了把脸，穿上外套，家里的空调是26度的睡眠模式，悄无声息，但她总觉得又冷又吵。
“操，这小子也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玩打架斗殴这种小儿科。”
“警察同志，我们是许逸风的家属，他人呢？”看着接待的民警打着哈欠，估计一宿没合眼，于建宇客气地问道。
“刚才我已经跟民警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回去拿上律师证就过来调问询笔录。”陈与同收回他停留在许逸风身上的注意力，身体前倾，向前排座椅的两个人解释着。
到了派出所，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厅的椅子上坐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于建宇把许雯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攥着她的手，好在不是那么冰。
许雯一愣，看着来电号码，觉得诈骗公司应该不会这个点还在加班，而且她和许逸风，也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睡意全无：“请问他出了什么事？”
许逸风的脸暗淡下来，把他那一头乱草一样的黄毛往后撩了撩，走到许雯旁边看着她带着红血丝的眼球，怯懦道：“许总，对不住啊，以后我保证，不打扰你睡觉。”
许逸风转过身，丝毫不避讳，直接脱了自己那一身行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虽比于建宇矮一点，但也有一米七九的个头，虽然他常常自诩身高一米八。
“许总，那你是没看到那帮人，明显就是看这人有钱，上来碰瓷的。就他那女朋友，我的天，丑的跟侏罗纪公园里跑出来的似的，谁他妈骚扰那玩意，有病除非是。”
许雯看他基本算是毫发无伤，又听民警说赔对方几百块医药费了事，拽了拽于建宇的胳膊：“我想去个洗手间。”
于建宇懒得理他，把一套干净衣服丢给他，心里想着这套衣服就当是捐献给贫困山区了。一边接过民警递过来的笔录。
“这些都是物证。”沉默了一路的人终于开了口，许逸风听他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跟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似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凌厉中带着审视，他竟然有点儿不敢直视那双如炬慧眼，只觉得这人挺难接近的，不明白于建宇和许雯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
“谁让我这见义勇为这么毁衣服呢。”许逸风还是那副嬉笑的表情，满不在乎的，直到他看到于建宇旁边一言不发的许雯。
“姐夫，我姐这怎么又瘦了？”
“陈与同，那你就在旁边看着他动手？也不拦着点？”于建宇看许雯被许逸风逗笑了，这段时间她难得露个笑脸，心里不觉有些宽松。
听筒里还飘来许逸风十分爽朗的声音：“我那明明叫见义勇为。”听得出来他一点事都没有。
“要不我看她一阵？反正我这种自由职业者时间多得是。你白天不是还得上班么，哪儿经得住这么熬着。”他看着于建宇眼眶下的黑眼圈，知道这又是不眠不休地照顾许雯造成的。
“加个微信呗？或者留个电话？”陈与同见许逸风又不理他了，只学他刚才的样子，把脑袋凑到前面跟许雯插科打诨，嚷嚷着要吃麦当劳的吉氏双蛋堡，又想起他的手机昨天在那场“战斗”中被踩碎了，心里竟生出一丝百年不遇的愧疚。
“打架，倒不是多大的事，主要是他手机碎了，身上又没什么现金，你们来领一下人吧。”
许逸风从旁边一间屋子走出来，他的上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件短袖T恤了，而是两片破了十来个洞的抹布，挂在身上，颇有种丐帮帮主的架势，腿上的牛仔裤也脏得不忍直视，混杂着呕吐物和暗沉的血迹。
他突然发觉身边的人正全神贯注听着自己讲话，于是又把腰背放回到后座椅背，迎上那探寻的目光道：“至少，把咱俩的衣服钱给讨回来。”
“这我听了都放不开手了，真够拉胯的。”他连连叹气，于建宇和许雯都听出了这话里浓浓的嘲讽意味，只是旁边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双长腿交叠，随意搁在座椅下方，许逸风又瞅了瞅他，估摸着他可能还比自己高个两厘米，又补了一刀：“白瞎了他这么个傻大个。”
许逸风见陈与同仍不理他，只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纸袋，有点儿恼火：“哎，都破成这样了，刚才怎么不丢了算了，你也不是差这一声衣服的人吧？再说我那套也是阿玛尼，大几千块呢。”
] 他不太想把那两个字说出来，抑郁，这个问题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其实许雯只比许逸风大几个月，所以他从来不喊她姐，但于建宇对许雯无微不至的照料，让许逸风觉得他这个姐夫是个靠得住的人。
许雯起了床，开始穿衣服，于建宇又给她拿了件长袖，同时发表了一下对许逸风的不满。
“哼，你还有脸问，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又为了你折腾这一趟。”
“你一个人怎么还要两身衣服？”于建宇看他在笔录上签了字，脑门上挂了两道彩，像是被碎玻璃渣子划的，左边脸颊也有点肿，在许逸风那张白净的脸上，这些伤显得格外刺目。
许雯从卫生间回来，看着那个男人，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金丝边框的眼镜架在脸上，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气质，嘴唇处带了点伤口，应该是被拳头带了一下，穿衣风格还是他惯常的黑色系，只是黑色衬衫被撕掉了一只袖子，黑色西裤的一条裤脚撕开到膝盖的部位，还有敏感部位也有点儿脱线。
四个人上了于建宇的车，夏日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空气中散发着一阵晨露的潮湿气息。
问询室的门开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还很客气地冲民警道了谢，许逸风给了个不屑一顾的眼神：“姐夫，还一套衣服是给他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谁给说道说道？”
许雯把目光移开，许逸风哑然失笑：“感情这还是许总认识的人了？那我这见义勇为可更有意义了，啊？”
许逸风三言两句解释了一番，许雯轻哼一声道：“你丫还好意思说别人喝多了闹事？”
只是他的身子突然凑到前面，离他近了点儿，散着淡淡的酒味，那酒味下面隐藏着一股莫名的香气，陈与同想了半天，看他手指上似有未洗净的油画颜料，明白那股香气大概是松节油的味道。他裸露的右臂上还有一道不浅的刀疤，触目惊心的，旁边点缀了几朵不知名的小花，些许遮掩了那道伤疤骇人的气息。
等许雯走进警务大厅转角边的卫生间，许逸风忙拉着于建宇问道：“姐夫，许总她又……”
陈与同看着刚刚没个正形的人被自己盯的耳朵发热，那脸上不知是被清晨的阳光晒的，还是昨晚打架留下的红肿，红得有点儿妖冶，这时候他倒不敢和自己对视了，于是语气和眼神中带着点玩味，不由咬了一下放在唇边修长的手指，思忖了一小会儿，冲那人笑道：“要不，怎么报答你这见义勇为的大恩大德啊？”
“让他自己在里面呆一宿得了。”话虽这么说，于建宇早已换好了衣服，看许雯伸手把头发捋了捋，扎上一个小尾巴，那腰身瘦的不可一握，他心里一阵发酸：“要不你还是别着急上班了，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就昨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约了酒局，到吧台结账的时候发现这人，在那被一个女的纠缠，要加他的微信，过了一会儿就一帮土鳖上来说他什么，骚扰他女朋友，这不就打起来了，我最烦这种喝多了闹事的人。”
“喂？请问是许雯女士么？”对面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诈骗电话，许雯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睡在她旁边的于建宇也立刻醒了过来，起身给她披了件真丝睡袍。
“请问您是？”许雯声音有点哑，于建宇忙递上水杯，她小抿了一口，才觉得嘴唇没那么干了。
“他他妈就是看上我，也看不上你女朋友这种货色。”
“这里是劲松派出所，您是许逸风的家属么？”
于建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个男人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只是比起许逸风的破，稍微好那么一点。
“他在那念叨那什么，就以前许总考过的那个试里面的”许逸风本来就喝多了，加上又是打架又是熬夜的，一时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只记得几个词：“什么聚众斗殴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寻衅滋事罪，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他眯起眼睛，困倦感涌了上来，想起昨天晚上被敲诈的时候，许逸风冲那群人喊出的那句话。
“姐夫，我在这呢。”
“陈与同？你怎么也进来了？”于建宇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他忙把手里另一套衣服扔给陈与同，看着他那一身破麻袋片似的衣服，有点儿想笑：“你好歹也是法律工作从业者，怎么也知法犯法啊？”
“陈律？”
“他？”许逸风瞅着跟他一起坐在车后排的陈与同，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两个人换下来的破衣服。
“先去看看情况吧，对了，刚才派出所民警还说让带上两身衣服，你给他拿两套你的运动服吧。”许雯草草擦了把脸，穿上外套，家里的空调是26度的睡眠模式，悄无声息，但她总觉得又冷又吵。
“操，这小子也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玩打架斗殴这种小儿科。”
“警察同志，我们是许逸风的家属，他人呢？”看着接待的民警打着哈欠，估计一宿没合眼，于建宇客气地问道。
“刚才我已经跟民警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回去拿上律师证就过来调问询笔录。”陈与同收回他停留在许逸风身上的注意力，身体前倾，向前排座椅的两个人解释着。
到了派出所，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厅的椅子上坐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醉汉，于建宇把许雯外套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攥着她的手，好在不是那么冰。
许雯一愣，看着来电号码，觉得诈骗公司应该不会这个点还在加班，而且她和许逸风，也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睡意全无：“请问他出了什么事？”
许逸风的脸暗淡下来，把他那一头乱草一样的黄毛往后撩了撩，走到许雯旁边看着她带着红血丝的眼球，怯懦道：“许总，对不住啊，以后我保证，不打扰你睡觉。”
许逸风转过身，丝毫不避讳，直接脱了自己那一身行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虽比于建宇矮一点，但也有一米七九的个头，虽然他常常自诩身高一米八。
“许总，那你是没看到那帮人，明显就是看这人有钱，上来碰瓷的。就他那女朋友，我的天，丑的跟侏罗纪公园里跑出来的似的，谁他妈骚扰那玩意，有病除非是。”
许雯看他基本算是毫发无伤，又听民警说赔对方几百块医药费了事，拽了拽于建宇的胳膊：“我想去个洗手间。”
于建宇懒得理他，把一套干净衣服丢给他，心里想着这套衣服就当是捐献给贫困山区了。一边接过民警递过来的笔录。
“这些都是物证。”沉默了一路的人终于开了口，许逸风听他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跟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似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凌厉中带着审视，他竟然有点儿不敢直视那双如炬慧眼，只觉得这人挺难接近的，不明白于建宇和许雯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
“谁让我这见义勇为这么毁衣服呢。”许逸风还是那副嬉笑的表情，满不在乎的，直到他看到于建宇旁边一言不发的许雯。
“姐夫，我姐这怎么又瘦了？”
“陈与同，那你就在旁边看着他动手？也不拦着点？”于建宇看许雯被许逸风逗笑了，这段时间她难得露个笑脸，心里不觉有些宽松。
听筒里还飘来许逸风十分爽朗的声音：“我那明明叫见义勇为。”听得出来他一点事都没有。
“要不我看她一阵？反正我这种自由职业者时间多得是。你白天不是还得上班么，哪儿经得住这么熬着。”他看着于建宇眼眶下的黑眼圈，知道这又是不眠不休地照顾许雯造成的。
“加个微信呗？或者留个电话？”陈与同见许逸风又不理他了，只学他刚才的样子，把脑袋凑到前面跟许雯插科打诨，嚷嚷着要吃麦当劳的吉氏双蛋堡，又想起他的手机昨天在那场“战斗”中被踩碎了，心里竟生出一丝百年不遇的愧疚。
“打架，倒不是多大的事，主要是他手机碎了，身上又没什么现金，你们来领一下人吧。”
许逸风从旁边一间屋子走出来，他的上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件短袖T恤了，而是两片破了十来个洞的抹布，挂在身上，颇有种丐帮帮主的架势，腿上的牛仔裤也脏得不忍直视，混杂着呕吐物和暗沉的血迹。
他突然发觉身边的人正全神贯注听着自己讲话，于是又把腰背放回到后座椅背，迎上那探寻的目光道：“至少，把咱俩的衣服钱给讨回来。”
“这我听了都放不开手了，真够拉胯的。”他连连叹气，于建宇和许雯都听出了这话里浓浓的嘲讽意味，只是旁边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双长腿交叠，随意搁在座椅下方，许逸风又瞅了瞅他，估摸着他可能还比自己高个两厘米，又补了一刀：“白瞎了他这么个傻大个。”
许逸风见陈与同仍不理他，只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纸袋，有点儿恼火：“哎，都破成这样了，刚才怎么不丢了算了，你也不是差这一声衣服的人吧？再说我那套也是阿玛尼，大几千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