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有了！洛清禾眼前一亮，目光紧紧锁住东厢房&nbp;房顶上的一块缺漏处。那处说小也不小，她大概估量了下，应该恰好能容得她的身量钻出去。

    她没有专门练过一切有关攀爬的运动，不可能不借助外力，直接攀到屋顶。只能凑合着把东厢房内一切可用的东西整合起来。

    可是电话怎么也拨不出去。

    始终没有人回应她，她似乎被遗忘在了这个角落。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然而——

    倏地，东厢房内连接着正厅的方向传来一阵接二连三的闷响，混杂着破空的刺耳尖啸。

    火势越来越大了，烘烤得她倍感口唇焦渴，酷热难耐。

    他祈祷，最好没有。

    绪云刚巧看见这一幕，对于自家老大的细心程度，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绪云又是一阵迷茫，自己只不过是顺便提醒了老大一句，至于他这么正式地跟自己道谢么？

    洛清禾咬着牙，忍受着滚滚浓烟刺鼻的火焦味，摇摇欲坠地攀着...

    ...

    两分钟过去了，回应他的只是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或已关机...”

    哦？裴江知饶有兴致地挑眉，这个“他”是谁？看来洛清禾现在已经发现了点什么，改日可要好好问问她。

    他唇角含笑，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洛清禾双手叉腰，秀眉微蹙的俏皮模样了。

    裴江知一时间竟有些心急如焚。

    我来蓉城了，裴江知。到时候可别让我逮到你，不然你可就惨了，哼哼...

    车内。m.yyun.net

    她利落地把长发挽起来，躬身深吸一口气，踏着她刚刚搭建好的“梯子”准备拾步而上。

    他想了想，在山间小路上找了一块不耽误往来车辆行驶的空地，把车停下。

    “你来开，换我坐副驾。”裴江知利落地解下安全带，把门扣上。

    裴江知目光透出担忧之色，心中不安之感更甚。他此刻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得团团转，乱了分寸。

    裴江知皱了皱眉，他问：“绪云，你有没有发现前面好像什么地方着火了？”

    她看了看屋顶上的缺口，如今只剩她半只手臂的距离，就可以够得上了！

    他脑海中又浮现的是，洛清禾一脸惆怅，双手托腮，无语望天的模样了。

    洛清禾浑身冷汗被惊出，她闭了闭眼，心生绝望。

    裴江知用余光扫了一眼他，没有制止。

    洛清禾心中焦急，她用力拍向破旧的朱门，大喊道：“有人吗？我还在这里...”

    洛清禾又往东厢房内侧望了一眼，火势似乎是从正厅开始蔓延的，如今马上就要烧到她的所在了。

    绪云简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老大怎么好端端的要换他来开了？不过还是乖乖照做了。

    裴江知无奈地摇头苦笑，这人一着急，方寸就会大乱。

    目光所及第三条消息，也就是今天刚刚发来的时，他唇边的笑一凝，仿佛被冻住了一样。

    唉，现在还真应该感谢这破败不堪的旧屋了，留出了一道小缺口。

    裴江知大概扫了一眼，最顶上的几条消息都是洛清禾发的。

    绪云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以后，连忙拨起火警的电话。

    大概是因为慌忙之下吸入了太多烟尘，此刻呛得她咳嗽不止，嗓子也哑了许多。

    绪云开得太慢了，这样的速度怎么让他赶去救人？

    绪云紧盯着前方的路况，他顺口问道：“老大，那你怎么不顺便给洛小姐打个电话问问她的平安啊？”

    洛清禾屏气，又踩上了一个马扎。

    可她现下，唯一的逃生之路就在房顶，她别无他法。

    心下打定主意后，洛清禾心中一直紧绷着一道弦，她飞速地扫了一圈东厢房内可供她攀爬的一切物件。

    对哦！

    裴江知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许久没有开机的手机打开。

    “咳咳...”

    他心间一颤，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洛清禾惶然回头望去，一片炽热的火焰四处乱窜，贴地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古旧木制家具，怪味刺鼻，浓烟铺面。

    手上冒出的冷汗几乎使她握不住手机，她闭气，想打电话对外求救。

    绪云不解地望向他，“老大，你——”

    洛清禾定睛一看，手机连信号都没有了...

    外面传来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火浓烟冲天而上。东厢房内不知何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裴江知心口一窒，他扣了电话，脑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然而，簇簇火苗此时早已燃破了东厢房与正厅相连的木门，愈发不可收拾起来。洛清禾之前在胸腔中仅存的一口空气就要消耗殆尽，而她背后是紧追不放的火舌，面前是滚滚浓烟。

    他厉声喝道：“直走！去往着火的方向！”

    她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面色苍白，她却仍旧紧咬牙关。

    因为浓烟只会往上走。

    荧屏的亮光衬着漆黑的夜色，打在他面上。

    她把又一个小马扎堆到茶几上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边开车边看手机的确是不安全。更何况，这是洛清禾发来的消息，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字眼。

    裴江知目光凝在那一片熊熊火光里，他冷声说道：“洛清禾在那。”

    “多谢。”他认真道。

    经年累月堆积下来的灰尘落在桌椅上，洛清禾一挪，它们便洋洋洒洒地胡乱飘起来，呛得她睁不开眼睛。

    正当她用尽全身力气踩上最后一个小板凳后，兴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小板凳失去了平衡，一只凳角卒然崩碎成几瓣。

    不能再拖延了，火势已经蔓延到东厢房门口了。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回应她的求救...不过，她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她还要为父亲，为洛家报仇。

    裴江知看了看那串电话号码，顿了顿，拨了过去。

    她定了定神，胡乱地把手心里浸出的冷汗往身上一抹，抬头往屋顶望去。

    绪云加大马力，紧咬牙关，说：“老大，坐稳了——”

    “老大，咱们...这趟还去蓉城吗？我感觉前面的火一时半会儿好像也灭不了啊？隔这么远都能看见这烟...啧啧，离近了简直不敢想。”

    二人刚调换好位置，裴江知在副驾驶系安全带之际，顺便往后座瞟了一眼——小吉蜷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好像睡着了。

    伴随着一阵手机开机时的震动声，来自洛清禾发的许多条短信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视线里。

    绪云冷不丁被裴江知一吼，打了个哆嗦，他说：“老大，你吓我一跳！咱为啥忽然要去火灾现场？这不是找死呢吗？”

    一旁的绪云吞了口口水，他扣下手机，看向裴江知。

    她知道，火灾发生时最好的逃生方法就是弓下腰，不直立起来。

    他心生不悦，怎么似乎自己走到哪里，哪儿就有怪事发生？

    洛家蓉城别院。

    裴江知这才把视线又重新转移到许久未打开的手机屏幕上，须臾，他的瞳孔忽地一缩。

    她又尝试着推了一把锁住她的门，虽然这门看起来残破得摇摇欲坠，可没想到竟然如此结实？！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门外放了什么柜子之类的东西阻挡她出去...来不及思索这些了，现下保命要紧。

    绪云正阖着眼小憩，闻言，瞪大了眼睛往前方望去。

    甫一坐定，他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翻看洛清禾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喂，裴江知，你到了蓉城没有？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此行，他们原本预备着去往的方向，刚好就是燃起火光的那一片。

    绪云百忙之际扭头看了一眼裴江知，倏地又飞快地扭头回来。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眼花——

    接着，他的手指滑向第二条消息：哎，江知...为什么有的人的心，始终是捂不热的呢？他竟然是我们当初推论的幕后之人...真是世事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