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番外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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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迟疑地开口道:“黑影？”

    黑影只有人型的轮廓, 没有脸，也没有五官。

    陀良照常在海里泡着，只露出一点点红色晒着阳光。

    所以，这就是她的名字了。

    【我去看萩原了，他比较喜欢我这个样子。】沙罗平静地解释道。

    少年的性格开朗友善，在学校朋友众多，也经常是人群的中心。但有些说不出的内心烦恼，他只想和他的黑影倾诉。

    他没有告诉虎杖悠仁他们, 从他记事开始，身边就经常出现一个黑影。

    浓稠的黑色胶质从沙罗的皮肤底下渗了出来，逐渐蔓延包裹住她的全身，沙罗逐渐失去了五官和清晰的四肢轮廓，重新变为了一团人形黑影。

    但萩原研二知道，它一直在注视着他。

    他以前没听说过咒灵和咒灵之间可能存在爱情，即便是同伴之间的感情也只在他们几个特级咒灵之间模糊地产生。

    当沙罗忘记恢复原本的面目去参加咒灵集会的时候，一根树枝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腹部。

    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令咒灵不适的情感没有变化，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所以沙罗也没有很在乎答案。

    银色的卷发，青绿色的眼眸，冷淡的气质，以及青涩中难掩妩媚的轮廓。

    沙罗。

    萩原研二很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她。因为如果见过，他一定会记得的。

    实际上，“不受待见”都是比较温和的形容词。

    但这个萩原研二的年纪变小了，情绪好像也变得更加丰满了。

    这种时候, 会有一个没有面孔的人形黑影出现, 把那些怪物通通赶跑，然后歪着头，在离他的床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

    *

    问了才知道，沙罗是觉得他单挑五条悟的行为非常帅气，所以对漏瑚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

    早熟的他不愿意让父母担心，便尽量表现的自然。面对父母的关心, 表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漏瑚:……

    这是一个陈述句，沙罗的语调也很有把握。

    插在她腰上的枝条僵硬了一下，缓缓收回。偏女性化的怪异声音从花御的体内冒出来。不是人类的语言，但同为咒灵的沙罗可以轻松理解。

    萩原研二确实有所隐瞒。m.baiwenzai.com

    但无论如何，黑影一直陪伴着他的成长，就只有萩原研二能看见这个长得有些惊悚的灵体。

    漏瑚皱眉道:“他们把咒灵掳进去是为什么，难不成就是想引你现身？你那里最近有咒术师去过吗？”

    自从回来，漏瑚就一直被沙罗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得脊背发凉。

    萩原研二结结巴巴地解释说这张脸很漂亮，但他也很喜欢黑影原本的样子，说到最后满脸通红，就像是所有正值青春期的男孩。

    按理说，这应该比之前的小怪物们都吓人，但萩原研二却不这么觉得。

    不过既然是沙罗，漏瑚觉得这个奇怪的咒灵不管做什么，大概也不能算奇怪。

    但萩原研二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意识到，这些东西就只有自己能看得到。

    【定位……在高专。】

    漏瑚听说过这个名字，每一次沙罗离开他们的据点，或者是结束他们派给她的任务之后，都会去找这个名字的咒灵。

    漏瑚与花御对咒灵的容忍度很高，而且沙罗的实力其实非常强，所以他们还是一直将这个奇怪的特级咒灵视作自己的同伴。

    【沙罗？】

    梦里有一个银色的轮廓在他左右，似乎是个年轻的女人。

    花御敏感地朝她这边看来，问道:【怎么了？】

    剩下的三个咒灵并排坐在沙滩上的沙滩椅上。

    毕竟，虽然不愿意杀人，但沙罗依旧对人类抱有恶意，这是咒灵不变的本性。

    【我留在萩原身上的咒力屏障被攻击了，】沙罗回答道，声音中带着怒气和惊慌。

    萩原研二无法察觉到它靠近的瞬间。在眨眼之间, 黑影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少女目光空旷地端详了他一会儿，回答:【你喜欢这张脸。】

    花御十分缓慢地问道，听起来很质疑。

    萩原研二的脸变得通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确实喜欢这张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是黑影第一次在他面前以一个异性的身份出现。

    沙罗很早以前就放弃揣摩萩原研二的念头，精通世故且情绪丰富的男人实在不是咒灵能看懂的对象。

    但是，漏瑚怎么也没想到，沙罗一直念叨的“萩原”，其实可能是一个人类。

    小时候，萩原研二会被这些父母都看不到的怪物吓到。

    咒灵们正聚集在临海的一处沙滩上，真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有露面。

    但他骗不了自己的眼睛，这些奇怪丑陋的小怪物, 依旧还是满怀恶意地在角落盯着他。

    直到他入睡。

    第二天他在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女，看起来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正一脸淡漠地，看着他的表情从茫然变得惊恐。

    沙罗摇头。

    一般她都是直接问的。

    五条悟。

    毕竟，沙罗是一个不愿杀人、把在花御和他的名字之后加上尊称、坚称他们的任务是一项工作、而且脑子不太灵光的奇怪咒灵。

    令沙罗苦恼的是，虽然人类的面孔在萩原研二这边被适应良好，但在她的朋友和同事那里，却不太受待见。

    “你还好吗，研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火山头咒灵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恼怒。正在他即将忍不下去的时候，沙罗却突然挺直了身子，发出了一声惊叫。

    沙罗猛地站起来:【萩原有危险，我过去一趟。】

    漏瑚也狐疑地凑过来，用他的眼睛上下打量沙罗的人类形态:【你怎么变成人类了？】

    漏瑚一开始以为是沙罗觉得他太弱了，所以对他感到失望，但她眼里的热切不容忽视。

    黑影比萩原研二的母亲稍微高出一些，但不太明显。身形纤瘦，脸部是一团漆黑涌动的雾气，看不出四肢在哪里，只隐隐能看出是人类的轮廓。

    月光透过它的身体印在墙上，没有影子, 它本身就是像影子一样虚无的存在。

    一年后。

    在萩原研二的视野中，经常能看见奇形怪状的物体, 像蝌蚪一样有条尾巴的独眼小怪物, 或是只有一双手臂的肌肉块，都是家里的常客。

    萩原研二的反应很矛盾。

    明明是一团黑色的雾气，连眼睛都不知道在哪里，但视线的存在感却强的惊人。

    还没等萩原研二的脑子完全从睡梦中清醒，在各种不好的猜测之前，一种莫名而来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令年幼的萩原研二感到很不安，他下意识地将黑影视为自己的守护灵，而黑影执意保持距离的举动，让他十分失落。

    少女歪了歪头，告诉他:【我叫沙罗。】

    萩原。

    怪不得一踏进特级咒灵们的领域，他们就一直用轻蔑又包含敌意的目光看着她。

    【可能是卑鄙的咒术师们的陷阱，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心中某个角落，对这样的情形感到说不出来的别扭。

    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萩原研二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许愿能得知黑影的名字。

    好在沙罗没有说什么，她默不作声地看了看萩原研二，之后每次出现在萩原研二面前，都顶着这张混血少女的面孔。

    沙罗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花御，努力想了想这位咒灵前辈的用意，然后恍然大悟。

    仿佛他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的疏离，他也不应该只是偶尔看见黑影闪现在自己身边。

    最令沙罗苦恼的是，他都不愿意告诉她，他的这种表现是因为什么。

    父母看着他僵硬的表情总会担心地出口询问。

    沙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恢复自己的咒灵形态。

    人形黑影经常不定时出现在他的左右，课堂上，餐桌边, 熄灯后的房间中。

    【花御大人身上的枝条今天也是充满生机，攻击力十足，不愧是花御大人。】

    “那就怪了，他们从哪里知道你的存在的？”漏瑚若有所思地说道。

    有时候他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却又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

    他莫名很亲近那条黑影，在它的注视下往往能够安然入睡，然后有个记不起来的好梦。

    漏瑚坐在花御旁边，他前几天和五条悟打了一架，只剩了一个脑袋被花御拎了回来，现在还在恢复期。

    每当这种时候，黑影都会留下来，听他把话说完，然后在幽暗昏沉的房间中陪着他入睡。

    长大了一些后，萩原研二尝试和这条黑影交谈，但它出现的时间没有规律，往往在萩原研二表露出想要互动或交谈的愿望后，一个眨眼间就消失了。

    漏瑚惊疑不定地问道:“五条悟在的那个？”

    虽然只是站在窗边，让清浅的月光透过它的身体，打在地上。

    她看上去不像是日本人，甚至看上去不太像一个现实生活中能看到的人类。

    她声音沉了下去，变得冰冷又坚硬，杀气缓慢升腾。

    她配合地鼓了鼓掌，语调激昂欢欣。

    萩原研二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然后问沙罗，这是不是她真实的面孔。

    花御坐在最边上，像是在闭目养神，但因为眼睛的部位长着两根粗壮的树枝，所以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