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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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太有煽动力了，而且全是真的。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动心了。

    然而心中的热潮无法褪去，像石块下的岩浆，受到压抑又蠢蠢欲动。

    谢依皱了皱眉，"能不能不要耍这些花样？我们都知道那是假……"

    塞希图斯从来不屑在他人面前掩盖自己的缺点，却想在谢依的面前当个完美无缺的圣人。

    就是这样。

    这是年轻的好处。

    爱是抢不来的。

    他不惊讶，也不觉得受伤，因为他早就明白谢依的本性，这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人就像有魔力，正如他的身份一般, 什么也不做，就牢牢地抓住了他。

    塞希图斯独自坐在壁炉前，火焰灼热，他的心却冰冷。

    除去一开始的慌乱，谢依冷静下来，他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智。

    他没有深究的意思，因为反正他也不是真心要复活兰洛克了。

    "假的？！"

    谢依本以为塞希图斯按照"潜规则"放弃了，然而对方却不按规则出牌。

    "是的。"

    塞希图斯沉默了一会，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东西，不过他最终顺着敞开的窗户爬进了巫师的居所中。

    放弃继续实验并不会让他万分痛苦，只不过是带来一点良心上的谴责而已，但这算不了什么，岁月会轻易将它抚平，因为他已经不再爱兰洛克了。

    不过受用归受用，接受是绝不接受的。

    他把不停唆使他的那道声音压住了，在书房里坐了一个晚上，写了一封又一封愚蠢的求爱信。

    突然间，他又停住了。

    他拆了信，出于好奇，隐秘的渴望和些许的虚荣，把送来的玫瑰养在花瓶里，但依旧不见塞希图斯。

    这在谢依的意料之中。

    他的算计，冷酷，狭隘，邪恶，野心，全都暴露了出来。

    但他并不气馁，依旧在清晨时分攀登上那潮湿的阳台，他灵活而矫健，这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而他决不会对这种人另眼相看。

    一个纯洁无暇的天使从不索取，从不算计，因而没有威胁；同样，一个纯洁无暇的天使可以热情地释放出自己所有的情感而不含欺骗，因而可以放心去爱。

    一片寂静中，他站在原地等待了起来。

    可谢依撕开了他披上的雪白羽翅，露出了下方黑色的蝠翼。

    "早安。"塞希图斯冷冷地微笑着，他单刀直入:"您要走？"

    一段时间过后，他和推门进客厅的谢依打了个照面。

    有了塞希图斯，谁还在乎什么兰洛克呢？

    他后悔没带上花，于是折了一朵鲜红的玫瑰，衔在嘴里，爬了第二次。

    大多是呆滞僵硬的原有摆设，巫师的私人物品几乎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一个声音从他心底发出，它轻声细语:锁住他，困住他，用你的权利和金钱让他无处可逃，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他，你完全做得到。与其坐在这里像个懦夫一样自怨自艾，不如行动起来。

    他已经享受的足够了，现在正好能带着回忆体面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巫师塔里，继续自己安全规律的生活，闲暇时看看那些热情洋溢的情书，想入非非一会。现实是危险的，但幻想是完美而安全的。适可而止总比跌入深渊来的好。

    他用天真热情装点自己，正如秃鹫往身上贴满天鹅的雪白羽毛，妄图欺骗无知的游人，诱来温柔的爱抚。

    他的自私让他明白:

    爱情不过是占有，掠夺也是占有的一种。

    谢依知道自己，只是看了看这些热情洋溢的信就心生希望，要是和塞希图斯见面，那一切就完了。出于保全自己和维护自己的道德形象起见，在成年人理智的指导下，他把自己牢牢的关在屋子里，却任由自己在塞希图斯的甜言蜜语里想入非非，在梦中实现爱情。

    他送了一份新的清单过去，上面列满了各式各样的材料。

    谁会爱一个野心勃勃，充满算计，冷酷无情的人呢？

    塞希图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尖刻的笑了:"怎么，收了我的情书，我的花，现在您却要走？"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下东西离开，如巫师所想的接受这个结局。

    他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使用阴谋诡计来应付变幻莫测的风雨，一半装满了真正的热情，用来追求爱情。

    这是一种无声的告别，塞希图斯清楚。

    他希望在谢依面前扮演一个纯洁无暇的天使，因为他知道那是谢依的爱好。

    在年轻的十九岁所带来的冲动中，他没有选择听从心底的那道诱人的建议，而是像所有坠入爱河的傻瓜一样，模仿着罗曼蒂克的情节，去爬心上人的阳台。

    谢依，不论他披着怎样威严的巫师首领身份作为外皮, 但塞希图斯依旧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出谢依的内里。谢依并不完美无缺, 他也有缺点，他自私, 胆小，善于明哲保身, 脱去巫师的外皮投入普通人群中, 他可能会是一个出色的专业职员，却绝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成就，因为他没有远大的理想，喜欢小富即安, 心中还有一股不合时宜的天真。

    他睿智的大脑最终想出的却是一个最笨拙愚蠢的方法。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月。

    他并不只想和谢依夜夜春宵，他想要对方的微笑，占有是最后一步，现在完全不到绝望时刻，他干嘛要提前使出这个昏招呢？

    谢依的样貌虽然优异, 却也达不到倾国倾城，他在生日宴会时见过的美人中不乏外貌比谢依更具吸引力的, 但他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只是今天稍微有些异样。

    摆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暗地里却研究如何延长玫瑰的花期。

    谢依没有听到塞希图斯的回答，这位年轻帝王能言善辩的本领似乎暂时消失了，于是他起身上楼，不再管对方。

    谢依并不想复活兰洛克，他的举动不过是一个提醒，摆出不为所动的姿态，提醒塞希图斯及时放弃。

    塞希图斯回到书房，抬起手要召集侍从前来，好开始布置一切。

    在这段被巫师拒之门外的时间里, 塞希图斯也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谢依。m.bofanwenxuan.com

    是的，他并不善良，也不是什么道德标杆，事实就是，他已经移情别恋，尽管这个对象并不适宜，他也不准备和其进一步发展，但他还是打算停止给对方前进的路上增添障碍。

    通过逻辑而言，他本身不是一个容易放出自己感情的人，一见钟情对他来说简直是个荒谬的笑话。更何况, 认真说起来，谢依也不符合他的择偶标准——如果他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

    现在，他站在谢依的面前，在对方冷淡的目光下灵魂打颤，惶恐于自己完美的画皮被揭开，露出真实却邪恶的样子。

    谢依的态度没有过多掩饰，塞希图斯因而明白，他对自己的殷勤是很受用的。

    他在沉默中做下了一个卑劣的决定。

    天亮了，他披上外袍，一手抓住这些能够编成一本书那么厚的信再一次前往谢依的住所。

    ——他不准备继续研究该如何使兰洛克活过来了。

    尽管他知道塞希图斯的表现掺着虚伪的做作，对方表现出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算计，他不是那个天真的男孩，也从不渴望什么家庭的温暖，那些对塞希图斯来说就不过是笑话。

    ——谢依并没有完全被爱情所迷惑，他很明白，塞希图斯想要阻止兰洛克复活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杀了他，因此一些防备极有必要。

    "你走吧。"

    他对这个拥有着一切他不屑一顾的缺点的人崇拜的五体投地，就像圣徒见到了布满裂纹的圣像依旧俯首帖耳一样。

    谢依看见塞希图斯垂下的头，心中叹气。

    干嘛这么沮丧，你不是还有锁魔金链吗？

    这种人应当敬而远之，因为谢依厌恶一切虚伪而又心狠手辣的冷酷野心家。

    为什么不呢？

    谢依本来以为塞希图斯的热情会褪去，毕竟他理智上并不相信塞希图斯真的爱他，付出的成本过高而得不到回报，是会让人理智抉择后放弃的。

    他想要更进一步，却被阵法阻碍了。

    谢依不见他，然而这没关系，他攀着突出的石块，够到了二楼的窗前，将信封洒在宽大的木桌面上。

    然而这种年轻人没头没脑的求爱会让一个理智的成年人吃不消。

    他心知肚明，塞希图斯是个危险人物，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他脚步急促往外走，心中已经构建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能够像狼蛛吞噬小鸟一样将谢依吞咽下腹。

    他轻巧地推开窗户，屋内的陈设冷清了许多。

    他猛地站了起来。

    然而他送去清单后迟迟没有回音。

    只要塞希图斯下定决心，他就能得到谢依。

    但尽管那种种的缺点如何汇聚成一股令人不屑一顾的洪流，只要前方冠之以"谢依"这个名字，这股恶水在他眼中就会立刻变成玫瑰色的天河，自私变成明智, 胆小变作谨慎，明哲保身更是一项无与伦比的优点, 就连那份不合适的天真也透着令人心醉的甜美。

    塞希图斯深吸口气，他微笑了，分开的两半重新合二为一，他天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暴虐的光，他恨不得把说出这句话的谢依

    他懈怠工作，整日埋在纸堆里飘飘然不知所以，不锁上窗户，但又假装冷若冰霜。

    不需要任何提醒，塞希图斯也明白了谢依的动机和想法。

    他开始收拾东西，预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