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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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夜行回以花不落更疑惑的目光，反问道：“难道你愿意将尸体开膛破肚，就为了取一件武器？”

    “受人所托。”

    花不落点点头，以对方的实力为标准，他对魔君的实力有了大致的判断。

    但是风夜行既然这么问，想必身上有某种掩藏修为的法宝，花不落不能以“天眼”作答，于是说：“直觉。”

    一番操作下来，花不落心想，我为什么不能直接当一个逃兵？

    “强的可敌千万个我，弱的不及我的二分之一。”

    可惜花不落并未被其逼退，身形一闪，竟晃出了虚影！

    能逃得出去吗？

    花不落却未感受到泥土的挤压，反而觉得周遭十分空旷，除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便只有轻微的风声。

    临死一瞬，风夜行避无可避，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风夜行：“……”

    花不落这才发觉不对劲。

    风夜行的身体无法避免地向前栽去。

    从锁骨处一路敞到腰腹！

    地震了？

    庞大的魔族军团逐渐汇成一条细长的流水，在焦黑的大地上缓慢移动。

    为了交付开天眼所需的代价，看来他必须去魔族内地跑一趟了。

    直觉告诉花不落，救他者另有其人。

    风夜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又提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我攻击你时，你为什么不躲？”

    深不见底的下方，却突然亮起了一对猩红的眼睛。

    花不落犹豫两秒，点点头。

    “跟我一样？”

    这是风夜行学到的秘法，想来也不会轻易教与他人。

    所以他才觉得敢偷魔角的风夜行大概率也会偷武器。

    处于阵中的生灵，在阵法启动的瞬间，灵力被封，法器无用，与凡人何异！

    花不落想起那枚擦着他的发丝而过的铜钱，说：“因为没有杀意。”

    “你是怎么出来的！”

    花不落渐渐露出探究的表情，问：“读心术？”

    不过花不落也只是听男子提过一嘴，并未学习此法术。

    但风夜行的脸色却骤然一变，只花了三秒判断情况，他就立即拉着花不落某一方向奔去。

    他们离杀阵边缘越来越近了！

    花不落神情古怪地瞧了风夜行一眼，说：“你都敢假冒魔君了，有本命武器不是更能威慑人吗？”

    花不落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能说出我的身份和姓名。”

    风夜行面色难看，似是回忆起了某些不堪的往事。

    花不落叹息一声，打定主意后，问：“真正的魔君实力如何？”

    风夜行的脑子一片空白，却不想在即将坠落之时，他被身后人猛地拉了一把，跌坐在地面。

    嘶啦——

    渐渐地，他听到了奔跑声与哭泣声，以及……

    推搡，挤压，踩踏，不少人倒在逃命的中途，仅留下一声闷响或者一声哀鸣。

    裂开，又闭合，仿若大地在呼吸。

    无数魔兵见状，连忙紧追在他俩的身后。

    风夜行无话可说，问：“你要魔君的本命武器做什么？”

    随意窥探他人的心理活动委实不太尊重，刚才他也是无意间听见了花不落的心声。

    魔族与人族的灵魂相差极大，一是颜色，魔为黑，人为白；二是体型，魔比人要高大不少。

    花不落碰不到实物，找不到落脚点。

    “不是假冒。”风夜行纠正花不落的说法，“是‘暂借身份’。www.xingsha.me”

    风夜行的声音，惊喜中混杂着不敢置信。

    首先，他得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说伤重——来离开战场。

    花不落摇摇头，却说：“不过对魔族来说，被砍去魔角的耻辱比被人开膛破肚的耻辱更大。”

    “那你可要失望了。”风夜行耸耸肩，发现自己与对方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后，善意地提醒道，“真正的魔君是不会出现在边境地带的。”

    他睁着眼睛，视觉逐渐回归。

    他低头一看，血色已从地底漫出，逐渐连成一片奇怪的纹路，然后，猛然裂开！

    他看到被深埋于地底的尸体，其上裹着肮脏的污泥，甚至有不知名的黑虫在肆意爬行。

    可花不落若想进入魔族内地，还得办理一系列手续。

    花不落被迫紧闭双目，在意识陷入短暂的黑暗之前，只望见了扇面划过半空的虚影。

    见风夜行还是一脸迷惑，花不落补充道：“直觉你比我弱。”

    “你啊，就不能学点真本事吗！”

    “什么叫‘你’的父亲。”风夜行吐槽了一句，伸手将自己被撕开的上衣拢好，看出了花不落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如黑潮，如血泉，裹挟着数十位魔族，将他们拉进暗无天日的地底。

    花不落面色发白，惊觉之前差点绊倒自己的东西，或许不是石块，而是尸块。

    风夜行给出了回答：“因为‘记名册’相当于一份契约，违约者将受业火之惩。”

    沉默代表肯定。

    风夜行只觉得胸部一凉，睁大眼睛一瞧，这上好的布料竟被花不落划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最后，他还得去魔族将军那领取战后的补给。

    是大地未来得及完全咽进肚里的魔族的残骸。

    一吐一吞间，便葬送了数十人的性命。

    “不一样。”风夜行简单解释道，“我这身份是别人自愿给我的，你这身份……”

    “你也知道那是本命武器，我拿来有什么用？”

    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他通过天眼预见了自己的未来，知道风夜行不会杀他。

    花不落坐在杀阵之外的地面，伸手一摸，是柔软的泥土。

    因为男子说，他没有与之对应的天赋。

    “能！”风夜行再度听到了花不落的心声，坚定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冒的？”

    这根本不是地震，而是人类布下的杀阵！

    “不知死活。”风夜行冷哼一声，只将手一抬，数十枚铜钱便迅速旋转着朝花不落袭去。

    两人的第一次谈话到此结束。

    在摇晃的视野中，他看到红光与白光交接。

    花不落却明白了，风夜行的魔角来自于一位死去的魔君，身份来自于一位活着的魔君。

    “所以你才敢假冒魔君？”

    “……”

    “……”

    大地的嘴巴一闭，隔绝了所有的光亮和风夜行的呼喊。

    先不谈风夜行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和姓名的，为了完成与娘娘的交易，花不落率先攻了上去。www.chunchou.me

    所谓观魂术，可无视皮囊，窥见躯壳之内的灵魂，专门克夺舍和易容。

    但花不落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可惜他不会读心术。

    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类，风夜行不介意给出自己知道的信息，不过他对于花不落态度的转变，依然感到无比好奇。

    风夜行无语片刻，似是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继续问道：“就算你知道我是人类，为什么敢在不知我实力的情况下，贸然对我出手？”

    念及此，花不落遗憾地叹息一声，正准备与风夜行挥手告别，去魔族将军那领取补给，却不想忽然感到地面一阵震动。

    他们故意舍弃那七十三人留守的营地，故意将其让给魔族占领，就是为了杀阵启动的这一刻！

    是娘娘？

    他听到铜钱划破空气的鸣响，再次想起了师父临终前对他的嘱托。

    “不客气。”

    关于这个问题，风夜行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两极分化。”

    他在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其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枚边缘锋利的铜钱，正巧划向风夜行的颈部！

    “感谢。”

    风夜行这才顿觉不妙，连忙后移，无奈花不落已经跃至眼前！

    猩红的眼睛只显现几秒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风。

    花不落随口诌出一个理由道：“因为我会观魂术。”

    风夜行瞧了花不落一眼，并未对他的行为有所批判。

    不对。

    其次，他得找风夜行抹除记名册上写下的内容。

    花不落不甚慌张，毕竟周围空旷无比，没有高大建筑。

    可尘世中的一切都好似跟他隔了一层纱，只有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话

    “千面！”

    毕竟他刚才可未曾说话。

    不料就在他们跨出杀阵的前一秒，大地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所有人都面露惊恐，如临死亡。

    因为通过天眼，看出了你的修为与我差不多。

    无数双烧作焦炭的手，无数条血肉淋漓的腿，无数张死不瞑目的脸，纷纷从大地裂开的缝隙中涌出！

    风夜行抿唇，一边怪自己嘴快，一边说：“但我不常用。”

    “这就是你为什么潜入魔族领地的原因？”

    “……”

    而花不落却掉进了裂缝之中。

    风夜行目瞪口呆，来不及遮住自己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八块腹肌，就见花不落盯着他裸露在外的腹部，极度疑惑地问：“你偷了我父亲的魔角，为什么没偷他的本命武器？”

    才只跑了三百米，花不落就感到头晕目眩，差点被地面凸起的石块给绊倒。

    既无奈，又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