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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腹在屏幕上摩挲了几下,等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散去,重归虚无的宁静,他才把手机关上。

    听见“朝朝”这个称呼,戚海潮有了片刻恍惚,眼底突兀的涌起一抹酸涩。

    就这样循环反复了几次之后,才终于彻底消停下来。

    两个人的视线隔空碰撞,默契的笑了笑,有种心照不宣的逃避。

    当然,也没有人提起戚暮。

    取消掉宋岩洲的置顶。

    梁晓声想不知道都难。

    聊了些过去的趣事。

    从凌夜的父亲出事,她的双腿就废了,后来不顾凌夜的反对,执意要住进海云寺的疗养院。

    凌夜无法再前进了,他靠边停下,死死的攥紧方向盘,盯着前方在大雨里互相推搡的两帮人。

    第二天早上,她从床上爬起来,出门的时候还给自己搭配了一条颜色浮夸的丝巾。

    一个粗犷的声音扬声叫骂,言语粗俗。

    每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可想到自己的情况,又觉得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再去心疼别人了。

    梁晓声有些手忙脚乱的挂断了电话,脸上连最后一点笑意都很难再维持。

    凌母苦涩的摇摇头。

    说是不想拖累儿子。

    又或许,她们都在逃避没有自由的人生。

    “到底怎么了!?”

    点击右上角的加号,输入那个已经铭记于心的手机号码,戚海潮的微信迅速的跳了出来。

    他本能的忽略掉了方才母亲话里的另外一个人。

    节目录制的很顺利。

    梁晓声摇了摇头。

    母亲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蓄满泪水。

    “晚安,晓声姐,明天见。”

    回去的路上,天又开始下雨。www.chunrou.me

    想到今天的那个拥抱,她全是都不自在。

    一夜无梦。

    他没有开灯。

    戚海潮是何其敏感的人,她注意到了这一点。

    然后拿了一罐啤酒,坐在了阳台上。

    戚海潮看了眼时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亲昵的挎上梁晓声的臂弯,一起往后楼食堂走。

    听见有人叫戚海潮的名字,她抬起了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挺好的,晓声姐,你呢?”

    戚海潮愣了愣,脑海中迅速浮现了一张温柔大气的笑脸,那个总会跟在戚暮身后看着原主笑的大姐姐,着实很难遗忘。

    喧闹的城市陷入了一片混乱,原本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世界开始变得急躁且混乱。

    戚海潮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目光中有种执拗的疯狂。

    等绵密的泡沫包裹住整个身体,戚海潮拿过旁边置物架上放着的手机,不紧不慢的打开微信。

    “没事,刚刚有些胃疼,现在好多了,多谢关心,我这就掉头离开。”凌夜生硬的扯出个微笑,道谢后发动车子,掉头。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猛烈的轰鸣声,紧接着是急促的刹车声。

    今天要去电视台录节目,选择的衣服比较正式,为了不那么老气,只能从配饰上下点功夫。

    稳定了一下情绪,他才将车窗降下来一点,雨气一下子鱼贯而入。

    秋日里难得一见的瓢泼大雨,浇灌的整个城市透心凉。

    “晓声姐。”她笑着回叫了一声,心思百转千回。

    对面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海潮,我是梁晓声。”

    对着通不知所云的来电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录制大厅里,工作人员都已经提前就位,梁晓声坐在主持人的位置,正在摆弄麦克风。

    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举动,却无形中将横跨多年的感情重新合拢,毫无缝隙的弥补了并未相见的这许多年。

    凌夜喝干净最后一口啤酒,关掉屏幕前,鬼使神差的点开微信。

    “晓声姐,我们这样的人,哪里配谈爱情呢?”

    只是快吃完的时候,梁晓声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看向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白了一瞬。

    梁晓声不答反问:“朝朝,我看新闻,你跟宋岩洲订婚了,我其实很想问问你,他是你爱的人吗?”

    知道梁晓声彻底消失,戚海潮还直直的看着食堂门口的方向。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做完的事情。

    这场景似曾相识。

    宋岩洲不吃日料的八卦新闻,在电视台这种地方根本不是秘密,更何况,只单单是台里那几个当红的主持界小花旦,就有两三个与宋岩洲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睡了个好觉。

    洗完澡,戚海潮强迫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诸脑后。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打了进来。

    很多时候,她会在心底默默心疼这个曾经被她和戚暮捧在手心里宠的小妹妹。

    逃避世事,逃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当年,在很大程度上,她有着逃避的本意。

    ......

    从始至终,他深深的陷在黑暗里,无路可逃。www.bilian.me

    同一时间,海云寺旁边的疗养院里,凌夜正伏在母亲的轮椅边,轻轻的帮她按摩着已经很多年没有知觉的双腿。

    原来是前面的事故阻碍了整条车道,交警冒着雨,来让后面的司机都绕道。

    她心底的各种不好猜测纷至沓来。

    梁晓声彻底噤了声,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隔着听筒彻底沉默。

    “可以,我现在也喜欢吃。”

    点开。

    “阿夜,对不起啊,作为你的父母,我们都在不同程度上,成为了你的负担。”

    最上面那条好友添加的提示消息已经过期。

    凌夜仰起头,目光柔和眷恋。

    “朝朝,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鳗鱼饭,现在还可以吗?”梁晓声掏出饭卡,站在日料窗口前,回过头问道。

    有人不断的道歉,甚至哭泣。

    但其实,戚海潮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日料了,因为宋岩洲不喜欢。

    梁晓声抬头,看向她。

    “算了,朝朝,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晚安,明天见。”

    “对不起,朝朝,今天就赔你到这了,我下午还有事,先离开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聊。”

    说完,也不等戚海潮说些什么,便匆匆离开了食堂。

    “没有,妈,有你在,我觉得很幸福。”

    眼底有些混杂在一起的情绪,让人心中不免一惊。

    可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

    “您没事吧先生?”

    退出时,她注意到了通讯录图标上的红色角标。

    凌夜开着车,缓慢的沿着街道向前。

    看了看时间,疗养院里应该已经熄灯了,他快速的回复了几条工作信息和邮件,并且推掉了明天所有的工作安排。

    睡觉前,大雨依旧伴随的飓风拍打窗户,席卷着大地。

    接通。

    *

    他点开头像,静静的看着那只带着墨镜的斑点狗。

    戚海潮回到家,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

    路过那群纠结在一起的人时,他又紧了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沉默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刻刀,生硬的想要在眼前景象中留下痕迹。

    被挂断的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

    记忆里,她跟戚暮很是相爱。

    这句话问完,梁晓声却倏然顿住了,这个看色简单的话题,却好像突然触碰到了某些禁忌。

    她慌乱的抓着手机站了起来,唯恐自己再呆下去,就要连最起码的理智都维持不住了。

    尴尬,苦涩,羞愧,恐惧......

    寂静的黑夜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两个人并肩走出演播大厅。

    随后又被再次挂断。

    回到住处,凌夜洗了个热水澡。

    看到凌夜的样子,交警皱了皱眉。

    她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

    “我知道明天你要来录我的节目,很开心,所以今晚忍不住想要提前给你打个电话,这几年,过得好吗?”梁晓声的声音里也满溢着笑意。

    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凌夜茫然的看向窗外。

    莫名觉得有些遗憾。

    梁晓声点了点头,并不戳破。

    挂掉电话,戚海潮又发了会呆。

    他的唇色太过苍白。

    “晓声姐,你没事吧?谁的电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戚海潮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无论是梁晓声还是戚海潮,在各自领域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整场录制下来,几乎没有卡顿和修改。

    “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台里的食堂还不错,厨师很有名。”梁晓声抬手理了理戚海潮额角的碎发,像小时候一样。

    就当戚海潮以为这通电话或许就要这样在无声无息中终结的时候,对面突然传出了一声浅淡幽怨的叹息:

    内心肿胀的委屈迅速蔓延,无处宣泄,他需要一个短暂的救赎。

    旁边亦没有观众。

    也同时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梁晓声的情况告诉戚暮。

    一个人的眼睛里怎么可能同时容纳下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他要去看看母亲。

    这种预感强烈到呼之欲出,却被她刻意的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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