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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小姑

    林太后顿时笑了,“既是你情我愿,那本宫岂还有乱点鸳鸯谱的道理?你们都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姜泠只略微一顿,随即便笑着应是。

    “泠儿。”一身吉金宫装的太后由素安扶着走进了屋内。

    翌日,天色方亮,姜泠便起身梳洗前往容德宫给太后请安。

    “以后啊,你可就不只是本宫膝下的泠儿了,更是本宫正儿八经的孙媳妇。”林太后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

    此时姜泠缓步行于长长的宫道上,明鹊缀在她身后一两步跟着,清晨的空气里尚余着些水汽,偶尔看见三三两两走过的宫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极安静,动作间几乎听不见声响,只在快靠近姜泠时才会步子一顿,停下来朝她行礼问安。

    对方便拉起她慢慢往屋外走,一边道:“说来,自你病了之后,妙芙那丫头也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前几日正念叨呢,正巧今日天气好,你若无事,不妨去林府看看,免得她想。”

    太后这话的意思,是望她去坐太子妃之位。

    嗓音清淡温和,如风过林间。

    坐着的小姑娘闻言微顿,轻轻应了声,便慢慢捧起碗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便见林太后放下茶盏叹了一息:“璟儿那孩子与你倒也相像,都是乖巧懂事的,待你也上心,只是……”

    林妙芙,当朝丞相的嫡女,她的父亲林相与林太后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是以她自小跟宫中的联系便也算得上紧密,自然同养在太后身边的姜泠也熟识。

    果然,听了这话,华贵的妇人面色缓和几分,“你呀,就是太实心眼,皇帝当初接你入宫就亲自下了命令,要待你以公主之礼,他是将你当亲生女儿看的。说来你或许不知,本宫见你第一眼便觉得甚合眼缘,想不到日子过得这般快,一转眼你也长成大姑娘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笑才蓦地响起,姜泠有些莫名地抬头,赵璟便在她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了一包物什。

    姜泠安静听着,眉眼乖顺,她复又揶揄,“泠儿,方才你说对太子无男女之情……那便该是对璟儿有了?”

    姜泠微抿了抿唇没说话,直到林太后无奈一笑,抬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边,拉住她的手,道:“好了,什么责罚不责罚的,素安说的是,本宫不过替你担心,并非责怪,你莫要紧张。”

    看着眼前人纯良目光,她再想起梦中种种,便越发觉得荒诞可笑。

    话音落下,姜泠唇角的笑意稍稍凝滞,倒不是不愿,只是感动于有一人能始终这样爱重自己。

    赵璟不言语,只是将处理好的鸡肉都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好半晌,才慢慢开口:“我寻人看过了,下月十一是好日子,我们的婚期便定在那日,你觉得可好?”

    她正走着神,便忽然听见身旁的人出声:“泠儿……那日的事,是我疏忽,未能顾好你。”

    有些低缓的嗓音,听得姜泠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出宫祈福之事,便道:“天灾人祸谁也无法预料,怎么能怪你?”

    当真是极好的相貌,长身鹤立,公子如玉,此刻便眉眼含笑地朝她看过来,“泠儿。”

    “多谢阿璟!”姜泠闻言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说着就要伸手去够,却被赵璟拦下。

    “太后。”姜泠敛去眸中情绪,轻声开口,语气诚挚,“您有所不知,臣女对太子殿下向来都是崇敬之情,不曾有过旁的心思……况且臣女愚钝,自知难当大任,辜负太后厚爱,还请您责罚。”

    她语含怨愤,似是对那贼人痛恨不已,姜泠忙回握住她的手,道:“您莫要气坏了身子……臣女一介孤女,得皇上和太后怜惜才有今日,臣女为您祈福,不过是聊表心意,不及您与皇上给臣女的万一。”

    “叫花鸡,你最喜欢的那家。”

    那日行刺的人很快便都被抓进了狱中,并未审出什么幕后主使,此刻早已是尸骨无存了。

    一个盛名在身,甚至可无形中牵制兵权,却又背后毫无家族倚仗的孤女,这样的女子,简直天生为后位而生。

    她抬眼看向姜泠,“泠儿,本宫不与你兜圈子,你该知晓,以你的条件,日后便是昭宁宫也是入得的,选璟儿……你可想好了?”

    斜阳西照,一袭青圭色衣袍的公子便这么逆光而来,整个人都笼在一片落日余晖的光晕中,叫人一时瞧不真切。www.qinxian.me

    顿了顿,又道:“泠儿,本宫知你向来是最孝顺懂事的,可若知晓那一趟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本宫说什么都绝不会让你去。”

    一盏茶饮罢,又用了两块糕点,门口处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对方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自顾自挽起袖子便开始处理那包装完好的叫花鸡,露出半截清瘦却并不显羸弱的手臂。

    “嗯。”于是容色姝丽的少女终是含笑点了头。

    姜泠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想,平日里那般矜贵的一个人,竟也会亲自做这些,好看自然还是一样好看的,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姜泠一下子便想起自己最近所做的那些梦,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酸胀和慌乱。

    昭宁宫,乃是皇后的寝宫。

    她说着甚至要跪下去,一旁的素安忙将人扶住,嗔怪道:“郡主这是做什么,太后娘娘也是忧心您,怕郡主年纪小一时冲动,郡主怎的还认真起来了。”

    小姑娘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登时便烧起来,垂下头极轻地嗯了声。

    “太后……”姜泠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泠闻言呼吸微滞,而后乖乖点了头。

    “是臣女不好,让您忧心了。”见太后语有责怪,姜泠连忙开口告罪。

    宫规森严,太后其人尤其重礼,姜泠作为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这些年自是一直雷打不动地守着规矩。www.tianran.me

    姜泠颔首,也回以一笑,自她有记忆起,便是随太后生活在这华贵却庄重的容德宫中,直到十岁才搬去了尚清宫独住,对这里她也算是熟悉。

    对方笑着接过,轻啜一口,话音忽转,“对了……听闻你与璟儿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天下无人不知,满门忠烈的承清侯府有一遗孤,自幼长于深宫养在太后膝下,十五及笄便封了清月郡主,身份才情相貌样样皆是上乘。

    姜泠眨了眨眼:“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自然清楚的,只是小毛病而已。”

    当然,除了前段时间因在宫外遇刺伤了身子,太后特允她在自己宫中好生修养,也便免了请安。

    “呼——”走出容德宫好长一段路,明鹊才敢悄悄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况且,遇刺之事谁也无法预料,若因此扰了您的心绪,就实在是臣女的罪过了。”

    赵璟不置可否,瞥见桌上清淡的饭食,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勾,“好了,快些用饭吧,总归吃饱了才好养身体。”

    林太后便轻叹口气:“你自幼失了父母亲族庇佑,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本宫看你便是如同看亲孙女一般,你遭了罪,本宫又如何能不记挂?”

    “况且。”林太后在门前站定,看着她的脸笑容慈祥,“你在宫里也闷了许久了,多出去走走对身子也好。”

    她说着顺手取下腕间一只瞧着成色甚好的玉镯,转而戴到姜泠手上,“原本想着让你嫁与太子,亲上加亲,将来身份也尊贵,不过如今你既瞧上了璟儿,那也是这小子的福气,虽说身份便低些,但总归也不差的。”

    皇帝与太后自然也早早地就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也的确是按未来皇后的标准来教养她的,只是未料半路竟生出了她自己这个变数。

    只是,水煮白菜、清蒸鲈鱼……姜泠垂着眼吃的眼神黯淡,食不知味。

    “听说你身体还不见好,我心中放心不下,只能亲自过来看看了。”赵璟在她面前坐下。

    然后他便看见小姑娘原本灰暗的眸子登时一亮,甚至比见到他时还要亮上几分,他不禁失笑,又有些无奈,“知你口味重,定然吃不惯这些清淡的饭食,放心吧,你如今是心病,吃这个也不妨事的。”

    姜泠眼底瞬间漫上笑意,一双眸子肉眼可见地亮了亮,“阿璟。”

    座椅上姜泠不自觉收紧了手,她不敢说其实自己的确梦见过自己成了皇后,只不过,皇帝却并非如今的太子……这话若说出来,只怕她和赵璟都要没命。

    一路平静地到了容德宫,伺候的宫女见了她便熟门熟路地将人请到了隔壁的小厅,奉上茶水和点心,微笑道:“郡主歇息片刻,天色尚早,待太后娘娘醒来见了您,心中定然高兴。”

    **

    姜泠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好笑 ,“你就这般怕太后?”

    寻常人瞧个热闹,世族权宦却是心知肚明……已故承清侯当年可是手下将士无数,现如今这些人可都还在看着他留下的这个唯一的女儿呢。

    姜泠下意识抬眼望去,待对方走近了,才终于看清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赏罚都已降下,如今再提,对姜泠其实并无什么意义。

    姜泠闻言起身,垂首朝那雍容华贵的妇人行礼:“臣女给太后请安。”

    “还要多谢太后悉心教养。”姜泠抬手给她倒了盏热茶。

    “不必多礼。”太后林氏面上含笑,牵过她的手便将人带着又重新坐回了软榻上,“你说你啊,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这一病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原本就瘦,这下瞧着可是愈发清减了。”

    他们自幼时相识,到如今十余年,乃是青梅竹马的相伴之谊,她怎能怀疑他。

    明鹊垂首奉上一盏茶后便极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不打扰这二人说话。

    但太后需要一个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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