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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茗本有些担心,但音乐一起,见汪染动作,便稍稍放心了些。

    她跳的,一定比芷香要好。

    若是别人问她,她可能会保留不说,但是露茗问她,她便不觉得胆怯。

    她因脑子迟钝,说话便有些慢,可这样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便更添了强调之意。

    汪染跟着露茗出门下楼。

    在烟花之地待久了,露茗很清楚,若想做到如此,便只有以真心换真心这一条路。

    悠扬笛声中,古琴声音逐渐追缚,汪染随着音乐,伸展左手向上,她身姿柔弱无骨,含着韵律,只一个动作,便体现出了她的功底。

    露茗很耐心,汪染现在脑子转的慢,听的也不是特别懂,但她一直都很和善,也并没有发脾气,很是用心的教她。

    身旁露茗听到汪染声音,转头看她,有些惊讶的发问。

    初始合着音乐,因为不熟悉和脑袋迟钝,汪染的舞姿还稍稍有些僵硬,可后面跳着跳着,她忘却了舞台,只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感知着表达舞蹈的快乐,一举一动,都浑然天成。

    杜芳菲从楼下走下来,手中的美人扑蝶扇慢慢的摇着,凶厉的眼神,扫过露茗和芷香,最后落在汪染的身上:“若是跳的不好,今晚的饭,就不要吃了。”

    “住手。”

    汪染听的一个激灵,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眼睛也向房门看去。

    汪染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要挨打了。

    汪染虽然脑袋慢,却不傻,她明显感觉到了芷香对自己的针对,被这样挑着脸也很不舒服,便将她的手拍了下去,说道:“别碰我。”

    芷香现在跳的舞,是为了参与献舞竞选的,费劲心血排了几十遍,如今,竟被一个刚进清风阁的毛头丫头指着说不好,整个舞台都因为这句话,而停下了。

    汪染见她笑容温暖,很是和善,便也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她有些担心的看向露茗,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汪染看向露茗,见她点头,便也不怕,直接走上了台去。

    皇家宴会献舞,这芷香不选欢快的曲子,而是选了这样的曲子,也是抱了与众不同,一鸣惊人的打算。

    芷香自十三岁学舞,如今十年过去,在这清风阁中,芷香的舞姿,几乎可以说是傲视群雄,就连曾以舞姿成名的露茗,也甘拜下风。

    汪染以为她没听清,便又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我跳的比你好。”

    芷香还站在台上,她看着杜芳菲,刚开口叫了一句“杜妈妈”,就被汪染拿手推着推到了舞台的侧边。

    汪染跳的确实比她好。

    露茗也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笑道:“这是芷香在排练献舞的曲子,你想去看看吗?”

    汪染对这个姐姐,也很有好感,很想依赖。

    芷香脸上闪过得意之色,看向汪染的眼中含着恶意,她使唤着自己的侍女:“玫儿,给我掌嘴。”

    掌嘴?

    唯独来时露茗打了芷香的那一巴掌之后说的话,她最印象深刻。

    她学的是古典舞和民族舞,虽然后面从事了其他的职业,却将舞蹈作为自己的爱好,保留了下来,因为热爱,还会专门去和舞蹈名家交流学艺。

    汪染伸手,指着台上的芷香,大声说道:“我跳的比她好。”

    汪染站在展台前方,看着台上的芷香,她听着耳边古雅的音乐,身体也有想要随音乐而动的冲动。

    芷香带着玫儿,便气冲冲的出门了。

    芷香没料到她竟敢动手,措手不及,头发都被打散了,她捂着脸,狠狠的看着露茗:“露茗!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脑中略过模糊的记忆,似乎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跳舞了。

    那俩大汉冲露茗点了点头,便也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汪染偷偷睁了眼,她看向露茗,又看看芷香,捂着脑袋,默不吭声。

    第19章

    可如今,露茗也已经不年轻了,她已经二十九岁,容颜衰老,早就当不得这花魁之名了。露茗本来已经攒够了钱,可以赎身出去的,可却碰上了负心人,人财两失,就只能继续留在这清风阁中。

    露茗还未开口,便有稳重威压的女声,从楼上传来:“你既然说跳的好,那你便去跳着看看。”

    汪染乐不得的点头。

    露茗坐了下来:“我先跟你讲讲,这清风阁中的一些事物。”

    芷香呆站在一旁,她盯着汪染,虽觉沉迷,但却渐渐惊慌。

    那些演奏的乐师,看到这舞姿,也更觉触动,手下乐声和心绪,也更合了这曲中之意。

    乐师闻言,便立刻重新演奏起来。

    汪染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这时,屋外传来了丝竹奏乐之声。

    汪染的迟钝脑袋还没想好该如何做,那玫儿已来到近前,她作势要打,汪染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瑟缩着想躲。

    这曲子汪染只听了刚刚那一小节,但她体味其中韵意,感到更多的是清雅高洁之意,如雪夜红梅,暗香沁人,凌寒独开,高傲不屈。

    两人在房中,说了有一个时辰。

    芷香气急,她恨恨看向露茗,只当是露茗从中做局,安排这丫头来给自己气受。

    芷香是如今清风阁中正当红的姑娘,又被选中代表清风阁参加皇城宴会献舞的竞选,是能够代替已经年长的露茗成为新任花魁的有力人选,那两个大汉也是懂的看人脸色的,自是不敢得罪她,便只诺诺应声赔笑。

    汪染心里生气,她有点弄不清现在的情况,但也知道,她恐怕是给露茗闯祸了。

    露茗并没应芷香的话,她直接走进屋内,来到芷香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芷香生的媚气,又舞艺出众,身姿娇软,舞动之中,一笑一颦,都甚是勾人。

    若说她跳的是形,汪染跳的便是意,虽然从未提前练过,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为了这个曲子而生的。

    汪染又觉得脑袋有点疼,但她看着前方的芷香,只觉得对方虽然技艺不错,但眉眼情绪,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有一些僵硬,未达音乐的精髓。

    乐声停下,芷香微微气喘,她看着汪染,眼含毒意:“你这丫头,刚刚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你——”芷香愤怒的指着露茗,却不敢还手,只撂下狠话:“露茗,他日我成了花魁,必会让你付出代价!”

    汪染愣愣的点头,努力的将这话给记下来。

    而那一旁的伴舞,一个都不需要,汪染只要在这个舞台上,便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露茗看她模样,像讨食的小猫一样可爱,笑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她跳的好,你也长长见识。”

    她摸摸汪染的头,笑容温柔:“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玫儿一见露茗进门,她看了看芷香,便低头收了手。

    芷香看向杜若菲,见她面上满意的神色,心下一沉,看向汪染的眼,越加不善起来。

    汪染听的头大,就有些犯困,可她见露茗认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也忍住困意,什么都没有说。

    杜妈妈让她来教习思月,显然对这思月给予厚望。

    露茗心中犹疑,她听杜妈妈说,这汪染是被父亲卖来的,出身贫苦农家,应该没机会学舞,可汪染现在这样子,又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芷香调笑道:“露茗姐姐,你今天怎么得闲,来看新人?哟,我忘了,姐姐这如今的花魁身份有名无实,并没什么恩客,难怪每日这么闲散了,芷香真是羡慕。”

    之后,汪染站在舞台中心,右脚外延,双手交叠于身侧,垂眸而立,对着那旁边的乐师,说了一句:“好了。”

    曾经,她也是这个样子,在美好的年华,进了这个大染缸之中,便再也脱不开身,只能拼尽一身算计和能力,给自己争得一个稍好的花魁生活。

    美人如玉,蓝衣若水,一舞动人倾城。

    芷香却变了脸色,丹凤眼流转,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大汉:“你们怎么教的?这新人也太不懂规矩,得好好教训才是。”

    如今形势比人强,反抗了好像之后还要被打,可就这样受着也挺疼似的,她到底要不要反抗呢?

    露茗低头,看着汪染双眼茫然,仿若一只初入狼穴的小兽,不知道是何状况的样子,便有些心软。

    “杜妈妈让我教习思月,此处便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越俎代庖,只打你一巴掌,还是轻的。”露茗的眼细长,她看向呆愣的汪染,对她说道:“思月,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若是有人毫无理由,恶意挑事,不必隐忍,只管打这一巴掌,好叫她长记性。”

    毕竟想要在这里立足,她也听的认真,可奈何脑袋很顿,记下来的却并没有很多。

    清淡的女声传来,一身繁重紫衣的女子走进房门,她眼角已有些细纹,脸上也现出疲态,但周身气质稳重文雅,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一楼展台之上,乐师坐于侧旁,弹奏曲子,芷香换了一身红纱舞衣,周围围着一群伴舞,正在那里跳舞。

    “走!”

    露茗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她想护住思月,传她技艺,让思月在清风阁里面,过的能稍微容易一些。同时,她也希望,思月能够成为自己的依靠。

    芷香昂起头,脸上有几分傲气:“我芷香十三学舞,十年来从不敢有懈怠,如今,莫说这清风阁,就算整个上京城中,能与我在舞艺上一争长短的,也没有几个人。你这个丫头,看着不过二十,又是一副迟钝痴傻的样子,你竟然敢说,你跳的,比我好?露茗,她说这些,是你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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