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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走在宣安的街头,像个游魂一般漫无目地,没有方向。她没有妈妈了,也没有家了,她什么都没有了,伴随她的只有梗在胸口的沉重。

    柳思翊倏然撤伞,转手对他头部就是一下,另一个人挥拳而来,只见她迅速避让,扬腿而上,一脚踹在他下巴。

    “你找死啊!”那男人把手中罐装啤酒扔到地上,醉意壮了胆子,把心中所有的不爽和压力都释放出来,伸手就要打她。

    人情冷暖不过就是如此,凌阡毓看透了一切。

    “谢谢。”柳思翊没有拒绝,该接受的时候她必须接受,这样才能将凌商北的心稳稳抓住,她微微侧望,余光还能隐隐看到凌阡毓身影。

    凌阡毓:......

    所以,妈妈走的那天,凌阡毓的天塌了,这世间唯一的牵绊和至亲离她而去,从此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要独自面对将来无边的岁月。

    葬礼结束后,凌阡毓就不见了影子,也没有人关注她的心情和死活,除了姨妈和妈妈生前的学生好友,凌家没人出席。

    “也好,走吧。”柳思翊面无表情,眼底恰似一泓清泉,没有任何波澜,踏着黑夜的寒风,只觉得她幽冷的气韵,忽而变强了。

    凌阡毓眼眸微抬,又无力地耷下,想要继续走却被拦住了去路。她往左,那两人就往左,其中一人张开手臂试图抱她,但还没触及到身体,就被一把伞抵住了胸膛。

    云舒推开隔壁的包厢门,里面的人正在掷骰子飙歌,见门开以为是顾蔚然回来了,用麦克风吼了一句:“你怎么那么....”话音未落,吓得咽了回去。www.yuanfen.me小说

    不知有什么她不能理解的事,总被红心嫌弃怎么回事?时常冒出一句话让她一脸懵。

    “啊她是警察,你怎么知道?”另外一人揉着头哆哆嗦嗦地靠过来,酒意醒了半分。

    “离她远点。”柳思翊上前一步,飒气十足,伞就是她的武器,刚学散打半年,还从没有过实战,没想到今天会用在对付流氓上。

    寂静的街道,枝头的树叶落了一地,凌阡毓的身影与夜色相融。浓浓的孤寂感侵袭而来,她走几步停了下来,想要转头最后还是抬起了脚步,前面的路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可她必须走下去。

    “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把自己弄这么狼狈,哥哥都要心疼了,要不要去酒店去洗个热水澡啊?”

    那天晚上,凌阡毓发了40度高烧。一直是柳思翊全心全意照顾她,在意识模糊时候,凌阡毓只觉得有个温暖的怀抱护着自己,她蜷缩在柳思翊的臂弯里,想到妈妈的离世,黯然落泪。

    柳思翊隐隐含笑,睥睨二人:“你觉得呢?”

    雨渐渐小去,路上行人渐少,凌阡毓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哪怕迎面走来几个醉汉拦住了自己去路。

    “云总??!!”那人忙将k歌静音,望着一脸低沉的云舒,深感不妙,这个甲方祖奶奶怎么会在这里?

    她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忽然出现在身后,笑着说担心自己所以一直跟着。

    而此时的凌阡毓,也在回想那个难忘的夜晚,那个她最痛最悲伤最绝望的夜。

    凌商北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一点了,从这里走回酒吧很近,出于绅士风度应该把人送回去吧,毕竟她是为了陪着应酬来的。他一直给自己找各种理由,试图让所有的行为看起来理所应当。

    只是她忽然觉得很冷,全身都在发抖,开始畏寒,脸色也变得苍白。

    云舒踏着高跟鞋,一路小跑,两名保镖以不打扰的距离跟着。等到凌商北几人跟出来,云舒已经没了身影,一场带着应酬就这么轻易被瓦解了。

    凌阡毓不禁感慨:“没想到云舒这么在意这个继女,把我们就这么抛下了。”

    那个人就是柳思翊。

    她烧得意识模糊,总觉得一切像在做梦,直到出了一身汗,她才渐渐苏醒。睁眼时,她正躺在柳思翊的怀里,抬眸的瞬间,她心里的某根弦被触碰了,第一次感受到家人以外的温暖。

    想来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失去,她尽情放纵着悲伤和难过,她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也必须在痛苦之后重新振作。

    自从父亲凌国韬去世后,母亲余心语便郁郁寡欢,虽然还独居在老房子里,可周末必须回去参加家庭聚会,每次不是被羞辱便是被冷嘲热讽,甚至被凌阊啸迁怒鞭打。

    道路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长,柳思翊心不在焉地走在凌商北身边,在转角处,她终于抓住了回眸的机会,可是没能与凌阡毓有交集,视线里的凌阡毓只有背影,恍如八年前一样,形单影只。

    凌商北羞愧不语,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他自己都鄙视。所有的小心翼翼和刻意自控都加剧了他对柳思翊的迷恋和沉沦,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云舒平易近人,待人亲和,但气场一旦冷却,谁不怕呢?

    柳思翊眯眼望着远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看有故事...”

    “大哥向来有绅士风度,但能让大哥主动送的女人几乎没有出现过,红姐不如就应了。www.hanmeng.me”凌阡毓眸底暗藏秋波,眉眼挤出隐隐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柳思翊。

    她抱着双臂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不曾给凌阡毓一个眼神。凌商北跟了上去,脱下了外衣为她披上。

    天寒地冻的跑出去,连衣服都不拿,这事顾蔚然做得出来。云舒急切地追到门口,两边寻望一番,见到远处一个单薄的身影,她追了过去。

    这是她唯一的遗愿,她只愿和至爱之人生同衾死同穴。这么简单的心愿,在凌家却难如登天。凌阡毓跪在雨地里一天,没能换来凌阊啸的心软,他甚至觉得余心语死有余辜。

    八年前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淋湿了,要不要借把伞给你?”

    柳思翊深呼一口气,转眸看向凌阡毓,她眼皮抬了抬,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起床,只是望着柳思翊的睡颜,阴霾被渐渐驱散。自那以后,凌阡毓和柳思翊之间的距离便近了,不同于蓝楹和海芋的存在,她们之间有着专属彼此的记忆和共同经历。

    她的心猛然疼了,宛如有团火在心里燃烧,是无法浇灭的渴望,在心里滋生出了贪心。

    “你怎么会在这?”凌阡毓显然没料到她会出现,第一次发现柳思翊胆识和魄力会如此强,柳思翊只是唇角微扬,“我来护花,二小姐这么美,万一遇到流氓怎么办?”

    “如你吉言,已经遇到了。”凌阡毓特别加重了“吉言”两个字,心情竟渐渐放松下来,柳思翊轻拨潮湿的边发,单手将凌阡毓护在身后,“你一直让我学散打,今天就当验收成果好了。”

    “没,没回来....”那人战战兢兢回答,云舒瞥了一眼墙面挂钩,一眼认出顾蔚然的外套,她抽过衣服,二话不说便离开了包厢,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不早了,我回酒吧处理点事情,就不作陪了。”

    “顾蔚然呢?”她问。

    大雨无情地浇湿了她全身,脚步沉重地像灌了铅。可她不知道,有个人从葬礼结束就悄悄跟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路淋雨,感受着她的难过和悲伤。

    柳思翊看向他,就这瞬间的对望,让凌商北心跳竟漏了一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怦然心动,也是第一次主动提出送女士回去,他甚至怕遭遇拒绝。

    “快走快走,别找麻烦了。”两个二货撒腿就跑,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什么女警察和练家子,本来就想口头调戏,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回忆是沉重和喜悦的载体,凌阡毓在每个疲惫孤单的时刻都会想到柳思翊,她不曾想过是为什么,只知道两人之间的牵绊很深,深到凌阡毓只愿意在她面前放下戒备。

    “哎哟!”只见他捂着下巴,口中流出鲜血来,他惊慌失措地望着柳思翊,“你,你,你不会是女警吧。”

    无法将心比心,无法感同身受,就默默陪着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和守护,也好过她大晚上一个人走夜路。

    “我送你回去吧,玫瑰,今晚让你一直陪同,耽误了你时间,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什么故事?”凌阡毓探过头来。

    “你看得出来就不叫故事了。”

    一个向东,一个往西。凌阡毓转身的刹那,笑容像冬日的冰霜,凝结在脸上,继而渐渐褪去,如风过无痕。

    “顾蔚然!”她试图加大音量,可寒风很轻易覆盖了她声音,顾蔚然脚步迅速,像赶路似地匆匆向前走。

    她才开始布局上位计划,妈妈就走了。为什么不等等她,她现在没有任何能力让妈妈进入凌家的祖坟,想到此,凌阡毓对凌家的恨又加重了几分。

    那天的雨,冷冷拍打在脸上,也让凌阡毓的心渐渐冷却,那扇无情的铁门将她关在外面,也彻底切断了她对凌家所有的感情。

    柳思翊见她无辜脸,觉得好笑又可爱,只是在凌商北跟前,她必须压下对凌阡毓的迷恋和情绪。云舒既然走了,她也该离开了。

    她想陪着凌阡毓,就像彼时的那个雨夜。

    凌阡毓走了多久自己都不知,她魂不守舍,眼泪不知何时流下来,和雨水融在了一起。

    余心语最后积郁成疾,查不出什么病症,人就是会因为伤痛到极致而油尽灯枯。在她弥留之际,留下了唯一的遗言:“小毓,把我和你爸爸葬在一起。”

    凌商北懊恼不已,好歹完成老头子交待啊,这下好了,什么话都没套到,也不知道云舒现在是什么态度,自己还惹了一身腥。

    这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在随后的八年乃至现在都存在着,无需多言,彼此心照不宣。

    不会的吧,凌阡毓哑然失笑,她怎么会想这样的事情。纵然觉得不可能,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走了那么久,脚酸了,心情也更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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