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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为了节省时间买已经写好的,有的为了贴合自家情况,请高昭现写。

    钱又从口袋里流了出去。

    次日,高暖就买了一沓红纸回来,剪一些窗花。

    俞慎思知道这两日高暖为这事烦忧。她也不过是个十三四的姑娘,别人家这个年纪姑娘所愁的是如何觅得如意郎君,而她愁的却是养家糊口,从未想过自己终身大事。这两年她尽力尽到长姐如母的责任,不由让人心疼。

    “有什么话,待祭祖后到老屋再说,先上车来。”

    一切刚准备就绪,就有一个婆婆牵着小孙子过来,一眼就瞧上了高暖剪的窗花,“这个怎么卖啊?”

    “六文钱一对儿。”乡里不及县城,高暖自己让了些利。

    高昭想到年前靠写祭文和对联赚一些快钱,高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刺绣。刺绣虽然很稳,每一幅能赚几十文,但一幅要绣两三天,一个月存不到多少。

    今年雪比往年多一些,前两天刚下过一场,路上积雪被往来车马碾进泥里,姐弟三人站在路边干净的雪上。

    老婆婆又看了眼桌子上挂着的对联,她不识字,询问写的什么。

    这次收摊更晚,提前准备的几十副也都卖完,还现场写了几十副,比上个集多买了一百多文。

    “不是,是之前两本书,最近要的人又多了。”

    庄稼人很少贴窗花,这不是必需品,能省就省了,没有城里人那么讲究。高暖剪的窗花只能拿到县城去卖。

    年前最后一个集,姐弟三人又摆了一次摊,高昭没有涨价,还是按照之前价格,这次光顾的人更多。

    少妇人也要按照集市上的价给他们,高暖一副对子只拿了两文钱,笑着说:“一个村里帮忙应该的,这两文钱是笔墨本钱。”

    果然老婆婆动了心,拿着对联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要了两副。

    “一副对联多少钱?”老婆婆问。

    老婆婆吃惊:“小娃娃,你识字呢?”

    俞慎思磨墨,高暖裁纸,高昭提笔当众写。很多人看到这边一个十二三岁少年写对联,好奇心作祟都凑过来瞧瞧。认识字的在高昭写的时候就跟着念出来:“迎春迎喜迎富贵,添福添丁添平安。横批:万事遂意。”

    他从桌上拿一张纸,坐到高暖身边,笑着说:“大姐会剪窗花,为什么不剪窗花卖,我看到县城里卖的窗花还没有大姐剪得好呢!”现在他年纪大些,又读书识字,有些事情不用暗着点拨,可以与他们姐弟直言。

    高昭没有如往年一般去祠堂,他正和大姐与幼弟站在进村的路口。

    益文书肆生意不太好,最近半年没再找高昭抄书了。

    “这个好,一听就懂,今年我家娶媳,明年肯定要添大胖孙子。”买主高兴道。

    年前的集市往往比平日人多一些人,大家都想着早点买便宜些,越接近过年东西越贵,甚至还买不到。

    其他不识字的,却也知道字写得好不好。小书生字比自家去年请人写的好。去年拿着红纸请人写,抹不开面子送了二斤肉,算下来每一幅对子比在小书生这儿买还贵!决定还是在小书生这儿买两副。

    将桌子从车上搬下来摆好,铺上布,摆上笔墨红纸,并把提前写好的对联,取出两副搭在桌子两边,其他几副摆在地上。旁边地上高暖也铺了一块布,用石头压住四个角,将剪好的窗花一张张铺平,石头压着,试试能不能卖出去几副。她自己则坐在摊位后面继续剪窗花。

    高昭刚要开口,俞慎思抢过去指着字,一字一字念给老婆婆听:“门迎百福福照丰收岁,户纳千祥祥开有余年。”

    少妇人走后,下午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家,全都是请高昭写对联。

    高明达敏锐,察觉出今日这几个孩子异样,恐怕是要闹出点动静的。上次的事,大哥没和他商量直接就安排人去做,事后他觉得大哥有些狠心,也做得鲁莽,思虑不够周全。

    高暖姐弟要想办法让高明进答应,此非易事。原配去世次年娶妻,生子后又将原配孩子过继他人,就算高明静再装深情,掩饰再好,也是会被别人说道,他必有顾虑。

    高照这边替两户人家写完祭文,恰逢石头乡开集,姐弟三人便去摆摊。

    老婆婆咋舌摇头,嫌贵。

    俞家的族老最初对过继异姓之子犹豫,俞纶搬出当年俞家先祖有过继异姓为嗣的先例,族老松了口。

    三人刚到石头乡集上,遇到了卖猪肉的吕大郎。这二年他一直给舅舅家帮忙。

    这次去舅舅家,给舅舅抓药,花了好几两银子,手里剩的钱不多了。过继之事要请两边族里的人帮忙,肯定要花费。明年高昭要考院试,又是一大笔钱,舅舅的药还得再吃一段时间,每一样都要钱。

    高家村去县城三十多里路,到了县城集市太晚占不到好位置,卖出去也有限。www.yunmo.me高暖想到找个比较大的杂货铺,将窗花全都兑给对方,虽然价钱便宜些,但窗花是高暖自己剪的,就红纸要点成本,其他都是利润。一对儿窗花可以净赚五文钱,兑给杂货铺还能省不少事。

    “来了。”俞慎思道。

    雪霁天晴,姐弟三人赶着舅舅家的牛车回高家村。

    高昭热情地道:“大清早,您是第一个光顾的,我给您便宜,十文钱一副。”他提前打听过,村上的人自己拿着红纸去请别人写,也得这个价。他如今出红纸的钱,这个价格算便宜的。

    两架马车翻过牛山朝这边驶过来,在路口停下来。

    *

    最后一个集结束后,姐弟三人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过继之事上,也商量出一个对策,并开始行动起来。

    收摊时姐弟三人粗略算了下,对联和窗花总共卖了七八百文。

    正月初一开祠祭祖。

    可这点对于即将而来的花费,远远不够的。

    高暖的窗花又给杂货铺送过两次,年前大半个月,对联、窗花、祭文、刺绣,几样加起来,去掉成本,姐弟二人赚了近四两银子。

    “书肆是又来新书了?”高昭问。

    有老婆婆这个“开门红”,接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天气暖和起来,街道上的村民也多了。

    后面马车内的高晰听到声音,激动地跳下车跑过来,刚到马车外,被高明达喝住。

    离开杂货铺,高暖故意打探了下消息,原来是上次送来的窗花在另一个铺子卖得好,这家铺子想着抢此生意。

    三人天未亮就朝乡集去,还是晚了,十字街口最好的几个位置全都被占了,他们只能在稍微次一些位置。

    高昭面色冷几分,“现在不说,侄儿怕在祖宗面前忍不住说出来,会丢了爹和大伯脸面。”

    “嗯!”俞慎思昂着头一脸骄傲地说,“我能认很多字,还会背好多书,都是我大哥教的。”指着身边高昭。

    石头乡是半日集,一般午时人就少了,午时末已没什么人了。这日,街道上其他摊位陆陆续续收了,唯独他们的摊位拖了大半个时辰。

    之前抄的书,高昭几乎能通背,再抄对他益处不大。抄书又是费工夫的活,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做,找了个借口推脱。

    腊月初八天气陡然转冷,开始落雪,次日清早天地覆白,水缸里结了一层薄冰。www.cuizhi.me

    少妇人笑着道了谢,欢欢喜喜地走了。

    高昭自是没有不帮写的道理。

    乡里读书人家终是少的,即便读了两年书,对联鲜少能写出样来。对联是对来年的祝福和期盼,过年都是要贴的,一年就贴一次,谁家都舍得花这个钱。

    “纸,嫂子自己带了,都裁好的。”少妇人说着将夹在腋下的红纸掏出来。

    高昭对这样的虚伪感到厌恶,还是朝高明通施了一礼,“大伯,侄儿有几句要紧的话想单独和您说,可否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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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大郎有些失落,还是笑着说:“那下次你得空我再找你。”

    几日后高暖再次进城,另找一个杂货铺子想比比价。掌柜见到她手中的窗花,当即就全收了,一对儿窗花还多给她一文利润。并客气笑着道:“窗花也就年前卖得好,姑娘若是手头还有,趁着年前都送我这儿来,我都要了。”

    街道的人渐渐多了,这边摊位前围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的直接买,有的要现场写,有的自己带红纸过来。等待的空也不由打量旁边地上的窗花,偶尔会有百姓买一对儿。

    回到老屋,姐弟三人一边计划过继的事情,一边想着年前再攒点钱。

    吕大郎离很远就挥手打招呼,近前询问:“高小郎可有空闲抄书啊?”

    高暖略略思索,觉得是个好主意。她从小便学剪窗花,以前家中过年窗花都是她剪的,没有买过。竟忽略了这可以是门生意。她捏着幼弟的脸蛋夸道:“你可真是机灵鬼。”

    闻言,高明通也知晓面前孩子要说什么,这几个孩子若是到现在还猜不到那件事与自己有关,那也太蠢了。沉思几息,点了下头,放下帘子起身下车。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姐弟三人饿着肚子回到家,刚煮上饭,村上的人就找来了。原是赶集的时候看到他们姐弟摆摊。当时人多,他们就没凑上去,想着等他们回村了过来请他们写是一样的。

    老婆婆惊讶,打量着俞慎思,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差不多大的年纪,差别这么大了。她望向摊位后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弟弟能教这么好,肯定自己也读了不少书。对联有福,有丰收,有余年,听着就是好兆头。

    看到此商机,高暖回到家便多准备些。

    “昭儿?”高明通掀开车窗帘子探出头,慈爱地笑着道,“天这么冷,怎么在这儿等叔伯和兄弟?”好似什么事没发生一般,张口还是关心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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