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负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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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不再堵车，孟长君踩下油门：“别听你妈瞎说，光埋头学习有什么用！听我的，这些都是很好的资源……”

    漫长的前奏里，她迅速地划着英语试卷上的关键词作为预备。

    孟长君不太喜欢孟繁翊这样拼命地学习，他语重心长地道：“你还记不记得爸爸以前跟你说过，同学都是人脉资源？你这个物化班的同学以后出来肯定都是搞科研、经商什么的，他们都是很值得交往的人。”

    美好的心情在Meya开班会的时候说要换座位的时候骤然停滞。

    “这是你给我的吗？”孟繁翊看了一眼这个牌子。

    孟繁翊跟父母一向话不够多，但是今天她难得想要分享一下自己小小的喜悦。

    她很喜欢这种口味的面包，只不过非常贵。而糖果是白桃味的，恰好也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催林可媛赶紧去食堂以后，又不太舒服地趴在桌子上。

    她郑重地对许淑雨道：“谢谢。”

    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林可媛的动作才发笑。

    心跳在变快，血液在发烫。

    “我接下来报一组名单，这是‘精准扶贫’小组。就是把某门科目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结成一队，脱贫攻坚。一旦成绩差的有进步，那两人就会得到我的奖励。如果退步了，就会有额外的惩罚。”

    发了一会儿呆后她还是叹口气，从桌肚里掏出了化学辅导书，一页一页预习起来。

    那是他挂在Q//Q个签上三年的话。

    “小孟啊，你的脸色实在不太好……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林可媛明明急着干饭，但这会儿却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本来以为第一天所有老师都会聊一聊，讲些话和趣事儿来鼓励大家，这位老师却直接拿着花名册和他们上个学期期末的化学排名表，一个个点人起来回答问题。

    “你们年级排名前几的应该都在你们班吧？我跟你说，千万要跟同学打好关系。爸爸现在上班上的累死累活的，还经常得去应酬。要是当年我班级里的同学资质再好一点，我就不会不怎么跟他们讲话了……”

    “不不不，你真别给我钱。”许淑雨连忙摆手，随即补充，“知识，是无价的！”

    孟繁翊的笔尖一顿。

    她真的很烦他这样说。因为无孔不入，因为太过利己。

    英语这回错了三道听力。

    孟长君接孟繁翊回家的时候，又一次为堵车而感到心烦。

    红底黑字的姓名牌，被折成三棱柱时看上去很像是领导人开会时桌前放着的牌子。

    她只是觉得何其有幸，过去的坏运气好像真的离她而去了。

    她瘫了一会儿，从旁边的纸箱子里拿出了一本她非常喜欢的新的日记本，带锁的那种。

    她无话可说。

    孟繁翊的笔写着写着没墨了，她伸手往桌肚里一探，摸出来一盒布洛芬。这个小盒子让她想起，算算自己的时间，差不多也能对得上了。

    孟长君的嘀嘀咕咕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虫蚁，一点点侵蚀着她心里抵御的堤坝。

    “呃，最后一组比较特殊。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两位同学居然能做到惊人的互补，而两人其他科目也能够好的相当一致，所以最终决定是，这两人‘精准扶贫’和‘共同富裕’都是一组。”Meya开玩笑一般地提了一句，“俊男靓女，只准竞争与合作，不准有别的想法哈。我会盯着你们的——莫允淮，孟繁翊。”

    往后的日子应该真的可以繁花似锦。

    她每一次都会产生深深的罪恶感，既为自己得到了一个朋友而信息，又为之歉疚。

    上午第五节课上完，她实在撑不住了，连带着拒绝了林可媛的搭饭邀请。www.tingran.me

    随着一串串名字被不断结队，位列第一的莫允淮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和别人系在一起。

    她不希望自己变成孟长君这样，但毫无疑问，每一次的社交都会让她有一种是在把对方当做资源的感觉。

    孟繁翊的音量降了些，怕惊扰到教室里另一位正在睡觉的人：“可是我的讲题水平不算太高……”

    孟繁翊是最后几个被叫到的。

    孟繁翊面上若无其事地迅速地刷着英语题，思绪却牢牢地拴在了Meya那里。

    孟繁翊听力做完一遍且校对完毕后，再次轻点屏幕。

    Meya还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瓶矿泉水，力求看上去更像高层会晤。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孟繁翊在到家后关上车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知道我最终想要的是什么，就麻烦您别来催我去交朋友了。”

    孟繁翊努力地抿出一个笑：“快去吧，加油干饭啊。”

    “Meya is watching you.”林可媛做了个“双眼放光”的动作，孟繁翊情不自禁地望着她笑。

    许淑雨摸着发尾，没太敢看孟繁翊的眼睛：“哈……哈，早上看你不太舒服，就猜测是不是到你生理期的时间了。那什么，多喝点热水。你要是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带回来。www.fengchen.me不……不用给我钱，多帮我讲点题就好了。”

    孟繁翊抛下一句就回了房间：“我爸非要说我一直学习是浪费时间，他硬要让我交朋友。”

    原本的好心情几乎是一寸一寸地被撕碎，连带着想要学习的冲劲儿都差不多被磨光了。孟繁翊不耐烦地从包里拿出英语五三，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扉页的那一行英文。

    在孟繁翊给许淑雨讲题目的过程中，莫允淮翻了个身，好似这样睡着不太舒服。

    心情很好的时候，连笔下的字都慢慢变得可爱。

    孟繁翊放下沉重的书包，从周冬琴手里接过水：“都挺好，物理老师很喜欢我。”

    两本日记本里装着一个对父母碎碎念充满怨气的孟繁翊，还

    孟长君没话找话：“你今天怎么有心情做英语了，往日里不都说不愿意的吗。”

    “我这会的排座位是有一定依据的。”Meya把手里的大袋子放下来，露出了一大堆红色的硬纸，“这是姓名牌，大家来领取一下。”

    她抬眸扫视四周，最远处的莫允淮正趴在桌上睡觉——他从下课起就一直在睡觉。

    思来想去，又在喜悦的外面嵌上了重重粉饰，才敢小心翼翼地透露出一点给他们看：“以后都会这样努力的。今天，意识到自己还是太不够了。”

    想到这儿，她起身去灌了一杯水。

    “这份座位表我是参考了很多数据才排出来的，所以大家不要嫌烦。”Meya推了推眼镜腿，“排完座位后还有一对一、一对多‘精准扶贫’和‘共同富裕’小组。”

    Meya不愧是当了那么多年的老教师，管理学生就是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

    周冬琴佯嗔道：“你这孩子，老师喜欢有什么用呢！老师教得好才有用。”

    站起来，化学老师就拧眉，越拧越紧：“孟繁翊，你的化学怎么回事？你整体排名可以排到第四，化学怎么排在这个班的倒数？”

    所以她格外抗拒社交。

    她向来聪明，知道怎样转移怒火。

    她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又一次和莫允淮对视。两人俱是一怔，迅速地转过头来。

    “哈哈，你喜欢就好。”许淑雨摸摸鼻尖，“小孟，你愿不愿意教我道题啊，我实在是不太会……”

    有点困，但是现在还没到午休的点。她也不太饿，早上的蒸饺不知为何让她回想起来就是一股格外油腻的味道。

    哪怕这种转移怒火的方式让人很是疲惫。

    打开了第一页，她打算继续写日记。

    女孩子们也不太情愿，毕竟这个班的女生数目实在不够多，好不容易坐在一起，要是重新排座位，和男生做同桌的概率就大上很多了。

    “Until all is over ambition never dies.”

    还有一位是她后桌许淑雨，对方此刻正在端端正正地写上午布置下来的作业。

    她在英语五三的扉页上写了一行英文：

    孟长君的车一截一截地往前挪，身后的车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明明看到前面在堵车还时不时按一声喇叭。他特别想吸一支烟，但是女儿坐在车里，他也不方便熏着她。

    有些厌倦的情绪又一次毫无征兆地上泛，隐隐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的一大袋奶香面包，旁边还摆着两颗糖果。

    后面的男生哀嚎一声：“不是吧老师，我们才刚刚建立起友谊呢。”

    初中的时候，她其实写完过两大本，全部都带锁，写完了以后装成是新本子摆在这个纸箱的最底部。

    但是她就是无可救药地被熏染成了一个精致的利己产物。

    早上她见过化学老师了，是一位很严厉的女老师，年纪看上去有点大。黑发中夹杂了不少雪色，面部的皱纹纹路偏清晰。

    孟繁翊平静地找出听力原文：“可是我妈要我好好学习。更多的社交意味着浪费了学习的时间，很多情况下学习和社交不可兼得，这你应该知道吧？”

    孟繁翊想起自己相比较之下不太好的化学成绩，心中忽然有了很隐蔽的期待。

    孟繁翊刚进门，周冬琴就问：“今天上课，感觉老师们怎么样啊。”

    以往坐在车上从不写作业的孟繁翊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高考模拟卷，又在车载音响里调出了这一份英语试卷对应的听力音频。

    坐下的那一瞬间，丝丝缕缕的懊恼一点点渗入心口，她有一刹那在思考自己的抉择究竟是否错误。

    锁上房门，把争执声隔绝在外后，孟繁翊靠在椅背上，神情有抑制不住的疲惫和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