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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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出现幻觉了？”凯亚冷下脸来，“你是想说泊拉在你昏迷的时候照顾你，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再也忍受不了，直接走上前去，对着桌面狠狠一拍，而后径直对上他的眼睛：“我是泊拉，我真的是泊拉……我对不起你，迪卢克，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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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固执地看着她，显然在思忖她话中的真假。

    “是的。”凯亚回答。

    她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迪卢克？”

    迪卢克缓声道：“你能回来找我，已经很好了。”

    迪卢克不应他的话，直接离开了。

    还没等迪卢克说话，她已经拿起了一套衣服，丝毫没有顾忌迪卢克的存在，转过身去直接就将衣服换上了。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刚好能看到她掀起衣角时一点朦胧的腰身，而后又隐匿在他宽大的衣服中，让他的呼吸一滞。

    审讯室内采取的是炼金术士最新发明的单向镜，在里面的人看到的是一面镜子，在外面的人眼里却是一块一览无遗的玻璃，宣若站在镜子外，凭借着记忆一个一个指认里面的愚人众。她的记性很好，很快就将那个小队里的人记得七七八八。

    冰凉的水迹落在他的皮肤上，犹如十岁时那滴艳红色的鲜血，让他一时间有些怔然。

    宣若被她从骑士团赶了出来。www.yajie.me无处可去，只好返回晨曦酒庄。

    他脸上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去采风。”

    父亲去世以后，他每年都会对他进行追悼，他渐渐习惯了他的离去；凯亚与他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继续留在西风骑士团，他也时时得以与他相见；唯有她，她不曾联络他，周围人也逐渐忘记了她的存在。他抛弃了旧有的社交，有关她的记忆也就越来越少，仿若她只是他记忆中的幻想，他孤独时产生的遐梦。

    忘记了是谁主动索吻，又是谁主动亲吻，两个人很快就吻在了一处，黑与红

    宣若对他的目光一无所知，她灵巧地跳到床上，迪卢克则立刻将她拥进了怀里，拉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的身体。她听到他的如鼓擂一般的心跳声，带着他沉郁的气息将她完全的包裹住，而他和她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分不清彼此谁是谁的。

    宣若摇摇头：“不会。”

    所以他不会怪她，而是会一直等她回来。

    他过去与现在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宣若站在原地，竟一时不敢出声。

    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突如起来的头痛让他难以忍受。

    两个人见面后的第一件事，宣若拉着迪卢克给他进行了一个全身检查。

    迪卢克的目光落在审讯室的镜子上，眼神骤然与镜子那头的宣若相交汇，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直接弯腰藏在了桌子后面，反应过来之后又在心中默默唾弃自己的胆小，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怕成这样。

    迪卢克笑着将所有药全都收起来。

    他的话音一顿，对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她嗫嚅着道歉：“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你，我也十分的抱歉。”

    迪卢克说：“我明白。”

    她之前被迪卢克身上的各种伤痕吓到，一直没有机会询问他是怎么回事，这次终于有机会一口气全问清楚，顺便给他留了一堆活血化瘀、祛疤淡痕的药膏。

    虽然很确定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宣若还是下意识的心头一跳。

    当下正是葡萄成熟的好季节，整个酒庄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葡萄香气，她深呼吸几口气，重新浸润了一下这回忆中的味道。

    丽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迪卢克这几年地变化她也看在眼里，迪卢克绝对非常想见到宣若：“想那么多干什么？我敢打赌他肯定不会讨厌你。”

    他依旧毫无反应。

    突然，审讯室的里门打开，迪卢克的身影出现在里面。他穿着休闲的便服，一头红发随意的扎起，脸色苍白、面容疲惫，应该还没有好好休息，就急忙赶来了。

    若是以前的迪卢克，她肯定会毫不忌讳地上前，直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而现在的迪卢克性格已经截然不同，他不苟言笑，又不爱表达，宣若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又会不会在心里默默地怪她。

    一天之后，宣若前往审讯室听审。www.yilei.me

    凯亚眯着眼睛瞧了迪卢克一会儿，没有反驳他过于敏感的第六感：“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次你的行动被愚人众提前察觉，差点陷入危险，下次别再那么冲动了。”

    迪卢克站起身来，直接将她拥在怀里，而后缓缓地收紧，像是在检测她是否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迪卢克略略抬眼，忽视了他的话，目光快速从所有愚人众脸上扫过，转而问道：“所有人都在这了？”

    他不做声，继续用羽毛笔写着字，完全忽视了她。

    迪卢克嗯了一声，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了卧室。

    他的声音缥缈地好像从雾里传来：“你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的，但是前几个月那里被愚人众发现，然后变成他们聚集的地方了。”迪卢克皱了皱眉，“不过没关系，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去处——”

    一别经年，晨曦酒庄的景致完全没发生什么变化，连门口的小径都依旧保持着她熟悉的弯度，唯有“莫忘始终”的木牌在岁月的冲刷下褪了色，松动的四周又被人重新钉紧，作为莱艮芬德家族代代不变的传承。

    宣若抬起头来，而迪卢克伸出手用指腹轻柔地擦着她的眼睛。

    他叹口气：“算了，到时候多给我一份笔录。”

    迪卢克伸出手来，与她紧扣住：“我在想这次我睡下去了，再醒过来，你会不会又突然消失了。”

    迪卢克仿若感应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僵在远处，宣若能感受到他眸光中的震动、惊讶和喜悦，进而又被沉默替代，他收敛了眼神，重新低下头去，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闭上眼睛，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淌下来，而她只能用袖子狼狈地捂住，任由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衫。

    迪卢克看着砸在自己手背上的泪珠。

    他更加确信之前并非自己的幻觉：“我昏迷时照顾我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

    提到这里，宣若忍不住问道：“迪卢克……你是不是在用邪眼？”

    宣若有些无奈：“那要不然我和你一起睡？”

    迪卢克皱了皱眉：“不对，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分明能感觉……”

    她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被迫从他的身边离开，在他抛弃过去的一切寻求自我的时候，她也不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以来，他什么都没有，仇恨与伤痛推着他向前，童年时父亲的拥抱、同伴的支持像是往日幻影，偶尔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作为生活的慰藉，即便他知道那是假的，却也不敢戳破。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什么约定？”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拉住他的手：“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现在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再去采风。”

    他说：“我不会怪你，你没做错任何事。”那种突然的不告而别，一定是发生了她必须去处理的事情，即便是她离开之后从未回来，他也从没怀疑过她对自己的心意。

    她本在认真的写医嘱，而迪卢克看着她的侧脸，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几年之前我们的约定吗？”

    宣若点了点头：“记得，你当时还说有一个非常好的地方，没什么人，景色也很好，适合两个人独处。”

    迪卢克抿了抿唇，对于凯亚话中隐含的麦芒并不理睬，他固执地说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我能感觉到。”

    “如果不是很必要的话，还是不要用了，它对身体有害……”宣若尽量组织着语言。

    宣若悄悄地推开大门，发现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爱德琳及其一众女仆都不在。

    宣若只好回答：“是我。”

    她让迪卢克先去休息，而后将所有窗帘都合上，贴心地制造了一个利眠的环境，还擦亮了一盏灯放在他的床头，让他即便突然起来也不至于惊扰。等到忙完这一切，她却发现迪卢克正睁着眼睛看着她，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

    这就有些尴尬了……宣若挠了挠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试探性地走上前去：“是我，我是泊拉，我回来了。”

    宣若有些尴尬：“我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丽莎看着审讯室这你来我往的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泊拉小姐看起来不想和迪卢克相认呢。”

    所幸，现在一切幻想都尘埃落定，变成了他梦寐以求的现实。

    丽莎站在她的旁边，默默地记录着。

    她直接将宣若手里的文件收过来，拿到自己的手里：“反正这里也没有你的工作了，依我看，你现在赶紧回晨曦酒庄找他吧，有些事情，越快解决越好，迟则生变。”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发现这里只有迪卢克一个人，而他依旧坐在几年前雨夜的那张椅子上，正低下头查看收集来的情报，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

    泊拉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之后，他再也没听到过有关她的任何消息，无论他如何打探，甚至追溯到了她的家乡，也未曾听闻她的动向。她就像是一滴水突然从他的世界蒸发了，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她愣在原地，想起之前凯亚的话，迪卢克居然真的会出现幻觉。

    宣若笑道：“怎么了？”

    听到这里，迪卢克写字的手一顿，他看着她，眼神像是裹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凯亚坐在审讯室里，看到如此一位不速之客，笑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西风骑士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