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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上这般说,实则身上早已冻僵,再加腿脚不便险些掉下来。

    正待他想问起,忽见师尊被几个弟子带入院中,一眼便瞧见了他那妖族徒弟。

    正待鸢三千喜极而泣时,忽闻身后喊道:“师父!您作甚呢?咱家房顶又破了!”

    忙碌许久,直到深夜大夫方离去,秦梓与徐崖皆喝了药,昏昏沉沉终睡去。

    鸢三千暗暗叹气,问向苍澜:“今日可有给大师兄上香?”

    语毕,踉跄的走出卧房,迎着风雪攀爬屋檐。

    他睡不着,只因明日要去九冥太清,也不知该穿哪件衣裳方体面些。

    待他清醒时,便见齐川坐于一旁面色阴沉,少年整洁的衣袍已成褴褛。

    沐浴之后,换上补丁最少的一件长袄,鸢三千抬眸望铜镜。

    “这位置我不在乎只因气不过,本是师尊亲口传于我,谁知竟惹来这般闲言。”

    鸢三千正陷入回忆,忽闻一声冷语:“罢了,全当本尊所爱非人,以后绝不来此!”

    *

    “哈哈哈哈......”

    “大师兄定是投胎了,许是生在富贵人家,您就放心吧。”

    鸢三千嗤笑一声,低声说着:“富贵皆为烟云,落败既成腐朽。”

    “如今师弟只求你几句话,你却百般推脱!”

    鸢三千摇了摇头,咬牙骂道:“还不滚去睡,这都子时了!”

    “师父,阿崖要冻死了!!!”

    鸢三千到底心疼徒弟,直接褪了外袍给二人裹上,自己仅着中衣生生挺着。

    忽而傻笑继而狂笑,人之大喜不过如此。

    他承认自己心悦齐川,可那夜他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齐川见说不动他,暗暗握了握拳,沉声道:“真不愿帮?”

    语毕,再次转身,笑意化作嘲讽,他冷道:“师兄自个考虑,来不来随你。”

    无关齐川是否有情,他都要帮这个忙,只因他二人为师兄弟。

    墨发高悬系麻绳,身着粗布对襟长袄,面上被寒风冻得通红。

    口中骂道:“都闭嘴!不是病了吗?怎地还未死?”

    苍澜接过,见师父衣着单薄,便要褪下外袍为他披上。

    可鸢三千却因染了风寒头晕目眩,他正坐于道观内小口喝着滚水。

    确实体面了些。

    闻他提及往事,鸢三千一时手足无措,很想即刻逃离。

    话虽这般说,还不忘给二人盖好棉被,可惜这被早破了,寒风刮过皆冻得瑟瑟发抖。

    幸好那孩子机灵,立马藏到了暗室,可最后仍难逃一死......

    又把手中菜蔬交给苍澜,嘱咐道:“熬点菜汤,给他们喝了暖身。”

    他虽大难不死,可师尊却不见他,仙逝也在旁人口中听闻。

    镜中公子俊美如玉,凤眼凉薄长眉入鬓,一袭素白清雅寡淡,三千鸦发如落云端。

    鸢三千蹙眉,忙道:“都病了?先回去看看!”

    苍澜端来菜汤,劝说道:“师父,您喝点吧。”

    直到人走远,鸢三千依旧愣怔,青丝绕雪不觉冷,似能被心火消融。

    语毕,鸢三千转身,踏入风雪中渐行渐远......

    半晌,颤声道:“我无罪,为何要认?”

    鸢三千阻止道:“无妨,为师扛冻。”

    *

    他虽没了修为,却因曾修行过身体比旁人好,这般小病无妨。

    刚一入道观,寒风趁虚而入,便闻屋内鬼哭狼嚎。

    侧眸看向身后牌位,‘鸢竹’二字笔锋锐利,晕染朱砂绯红如血。

    寒风骤然来袭,鸢三千打了个激灵,垂眸细品此言,心跳猛然急促。

    因陪他赴死坠下诛仙台,最终落得尸骨无存,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齐川脚步骤停,忽而转身唇角微扬,他柔声道:“若无师兄,阿川怎愿袒露心迹?”

    鸢竹他座下首徒,原身为玄龙,是他亲自养大的。

    *

    他这三徒弟皆为乞儿,打小便被他收养。

    他从不认为护徒弟为罪过,无关那孩子是否为人族。

    天光微亮,鸢三千一夜无眠,因风寒未退浑身发热。

    鸢三千急忙进屋,望着榻上躺尸的两少年,一人赏了一巴掌。

    闻此言,鸢三千眸间一震,忆起过世徒儿心如刀绞。

    怎奈自己无能,让他们食不饱穿不暖,仅活着而已......

    齐川眼眶泛红,轻挥衣袖碎了结界,惹的风雪席卷山间。

    见鸢三千又犯倔,齐川眸间不悦,忽而软了语气:“师兄,你帮帮我,阿川求你了。”

    即便二人身份悬殊,他也无高攀之意,但有这句便够了。

    话音刚落,急忙催促少年快走,师徒二人踏上回家路......

    来人名苍澜是个少年人,身量修长骨量纤细,眉眼清秀却稚嫩。

    鸢三千见他便骂道:“房顶破了叫老子作甚?你为师兄?吃白饭的吗?”

    他能做,仅问心无愧。

    苍澜搓了搓冻僵的手,委屈的道:“秦梓和徐崖染了风寒,阿澜无暇去管。”

    未等鸢三千开口,齐川又道:“那夜你险些辱我,可我仍把你看做师兄!”

    他只盼鸢竹再世为人,莫再为妖......

    鸢三千咬了咬牙,只得强忍严寒,熟练的修着屋顶。

    闻得徒弟呼唤,梦境终被现实击碎,鸢三千急忙拭泪笑着转身。

    望向齐川远去的身影,忽然颤声问道:“你......你心内......有我?”

    他需修屋顶,还要去邻村寻大夫,好在那老人家心善,可容他暂时赊账。

    世间并非黑与白,正邪苍天也难定。

    话音刚落,齐川脚步急促,身影融入茫茫天地......

    苍澜走上前,乖巧的为师父捏肩,轻声说着:“上香了,每日都上。”

    行至祠堂,又看了一眼鸢竹的牌位,他笑道:“待为师归来,给你带盘梨花糕。”

    听他提及先师,鸢三千险些落泪,咬牙说道:“清者自清。”

    齐川的心悦,梦中也为奢求,可如今两情相悦竟为真。

    他在山门前跪了一月,这才被长老们允许,容他进去上炷香。

    可他不打算认罪,仅把所做全盘托出,其余交由旁人评判。

    “师父,阿梓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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