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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家是河南,自小没见过海,一分过去很新奇,一有时间就坐在礁石上看海。

    那人就站在火里,一点都不避,然后海面上一阵翻腾,噼里啪啦乱响,激起的水花有七八米高,还带着火星子,和电视里火山喷发似得,那人和大蚌打起来了,翻滚了大约有两分钟时间,火忽然没了,水花也没了。

    陆晨心里有些吃惊,真被爷爷言中了,果然有人来问长问短,而且来头还不小,能让县办公室主任领着来,他不知道爷爷生前有什么秘密,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在他眼里,爷爷就是个地道老农。

    下来四个人,县办公室主任和村长,领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美女,进门一番介绍之后,村长和县办公室主任好像被嘱咐好了似得,知趣的出去了,在车上等。

    爷爷气若游丝:我死了,有人会找你问我留下什么……东西,不……不论他们给你说啥,你都说不知道,记住了?

    那天晚上爷爷第一次让陆晨喝酒,老人家语重心长的说:也好,随你吧。不管干什么,平平安安一生就好,吃饭靠手,娶妻要丑,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要像爷爷一样,对不住你爸妈……

    这时候,班长小声命令我们:卧倒!

    那人射出箭后,后面还连着根线,被大蚌咬住,他就拽着线一点点往自己身边拖大蚌,和钓大鱼一样,脚下的浪头也没了,因为踩的那个牛头不再游动了,只是两眼明灿灿的射黄光,照的海面波光粼粼,很瘆人。

    陆晨就问:我爸妈不是死于事故吗?您老也别太自责了!

    陆晨嚎啕一场,惊动邻里,大半夜村里就过来了几个老人帮忙收拾后事,正赶上农村有移风易俗政策,一切从简,第二天丧礼就办完了。

    我们全班趴在礁石上看。

    发光的那东西啪嗒一声把壳闭上了,我们这才看清了,威海战友小齐说的是对的,那就是个大蚌。

    爷爷很和蔼,唯一一次和陆晨犟红了脸,是高考结束,陆晨因为连日紧张,吃不下饭,低血糖晕倒,缺考一门,结果分数只够职业技术学院的。

    急急火火的扑回村里,爷爷已经水米不进、神志不清了,他坐在炕边陪到半夜,爷爷忽然回光返照,竟从炕席下面摸出本书,递给陆晨,告诉他:我不行了,这一辈子没攒下东西,这本书要仔细留着,以后碰上识货的,卖个好价钱,用这钱去城里买房子娶媳妇,千万别学这书里头东西,一定要记住!

    一看美女微信名字,起的很奇怪,叫:水怪的新娘。

    可爷爷反复问:记住了?

    几句话说的陆晨一愣一愣的,茫然无措,这世上哪有龙啊?还豢龙?一看就是街边小摊忽悠小学生的东西,这能换房子?爷爷可能是糊涂了。

    爷爷的意思是,要嘛去复读,要嘛考上什么上什么。陆晨死活不读了,因为知道自己情况和别人不同,爷爷已经丧失劳动能力了。

    他紧皱着眉头,心事满腹,从自己随身包里,又掏出那本书看了看,古旧的黄纸封面上,斑驳印着四个字:《豢龙遗册》。

    说话间老泪晶莹。

    海里呼啦啦烧起了一片火,面积足有好几亩地,海水咕嘟咕嘟翻滚着,就和烧开了一样。

    音频到这里,刺啦一声就没了,陆晨听完,心里一阵大惊,陆三山正是自己爷爷,五柳河人民公社正是自己村,现在叫五柳河村。

    把大蚌收到身边时,大蚌忽然张开了口,一下子咬住了那人衣裳角和手中攥着线,撕拉一扯,把那人衣裳撕烂,线也咬断了,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陆晨知道八十多岁的人了,弥留之际,总得有重要话交待,趁他能说话就赶紧问:爷爷,还有啥要交待的?放心不下的?

    可第三天村里给爷爷销完户口,真有一辆越野车找上门来。

    陆晨想起这些点点滴滴,兀自哭了一会,爷爷活着的时候,大事上没

    大蚌壳还在海面飘着,被捞上船,一比量,能躺两个人进去,外壳都烧焦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早在十天前,还在工地打工的陆晨接到老家电话,老家人说他爷爷已经不行了,及早回!

    我是1978年冬天入得伍,新兵连结束后,就赶上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不过我所在的部队没参加,我被分到了渤海湾老参岛驻防,老参岛很小,涨潮时也就百十亩的样子,是无人岛,在岛上我们有一个班的编制,守着个雷达站。

    “记住了,记住了。”两行泪已经从陆晨腮边滚落,在农村,老人没死就哭,是大不孝,陆晨急忙转脸擦泪,这当口爷爷已经咽了气。

    爷爷摆摆手,便不再说了。

    差不多初夏的时候,有天晚上,月亮地儿特别的大,我坐在礁石上看海,就看见前面不远的海面,隐隐约约有红光,后来那光在海面下慢慢变强,那情形,就跟海里有个炼钢炉差不多。

    这本书给悲痛中的陆晨,凭添了巨大疑惑。

    陆晨坐在火车上,窗玻璃淡淡映着他帅气的人影儿。

    当天晚上,水怪的新娘忽然给陆晨发来一段音频,当时陆晨正在收拾爷爷的屋子。

    陆晨才点点头,连说记住了。

    可他谨记爷爷遗言,不管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再就是捞上来那人被大蚌撕下来的衣服,没有被烧的痕迹,衣服口袋里有张粮食本,还有封介绍信,被海水打湿了,字还能认,都是同一个人的,那人叫陆三山,是五柳河人民公社农民。

    全班都出来看,这时候,海面上已飘着个东西,那东西霞光万道,就跟霓虹灯一样,刚才海底红光就是那东西发出的。那东西离着岸边五六十米,和个大澡盆差不多,随着浪在飘。

    陆晨自小跟爷爷相依为命,父母早逝,亲朋寥落,一听这个消息,急如灶蚁。当天临水市已买不到回家的票,陆晨便花了五百块钱直接打车回家。

    一开始我们不信,都说他迷信。正商量着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东边哗哗的浪声,一个大浪头箭一样向发光物体涌来。

    班长也慌了,不知道是啥东西,班里有个战友小齐,老家是威海的,就说他听村里老人们说过,这叫老蚌晒珠。这种蚌不知活了多少年,月亮地儿大的时候,就张口让珠子晒月光,,养珠子。

    一个小时后有人来了,单位名称还保密,带着我们全班去海里打捞东西,给海水取样。

    这音频是一段口述的证明材料,一个男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一个月后才回来,塞给爷爷三千块钱,爷爷是气不得恼不得,垂暮之年守着个小孙子,只得由着陆晨自己了。

    浪头上还站着一个人,刚开始看不清他脚下踩着什么东西。直到近了,才看清他脚下踩着一头活物,就是那头活物游水推出的浪头。活物是什么,我说不准,反正很大,头得和单人沙发那么大,模模糊糊看着像牛,两眼放光,头以下都在海水里,看不见。

    老者和美女见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便起身告辞,那美女临走时忽然提出要加上陆晨微信。陆晨心想,加个微信不是什么大事,就同意了。

    我们都吓坏了,连夜打报告汇报。

    本来陆晨对那本豢龙遗册,并没多大兴趣,早几年这种书地摊上多的是,爷爷也许真的老糊涂了,大事都没交代,却拿这书当了宝贝,可能觉得自己没给孙子攒下东西,有负愧的心吧,想到这里,陆晨眼睛又湿润了,不管怎样,这书代表了爷爷舐犊爱意。

    我吓坏了,可毕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我当时也没往别处想,正是非常时期,以为是敌特活动,或是敌军潜水艇什么的,就急忙报告班长。

    结果陆晨心意已决,第二天就跟着邻居王三叔去县城打短工去了。

    印象中爷爷最平凡不过,虽然没什么钱,但什么事情都能应付过去。生活也还不错,记忆中的傍晚,爷爷会做个香椿摊鸡蛋,切点肉皮冻或是酱肠头儿,几个咸鸭蛋之类的,先叫陆晨吃,陆晨吃饱了,他就着剩菜喝二两,面红耳赤,就给陆晨说些豆角长茄子短,丝瓜爬上了墙之类农事,丝毫看不出异于常人的样子来。

    再看微信时,水怪的新娘又发来一条信息:

    陆晨想想就伤心弹泪,可也无济于事,爷爷也算老喜丧,人终究要有这么一天。

    那人立即往海里撒了些东西,紧接着发生的那一幕,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现在做噩梦还常梦见,太邪门了。

    时令已近中秋,老绿皮火车忽忽哒忽忽哒往前飞驰,车窗外天高云淡。www.modaoge.com

    发光的东西见浪头来了,正要逃走,浪头上那人,嗖的一下,好像射出一支箭,正好射在发光处。

    陆晨吃惊之余,心里很乱,他自小没见过父母,是爷爷带大的。从他记事起,爷爷就和村里其他老头一样,春种秋收,普通的很,怎么能干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这就是事情经过,我们全班都看见了,物证都被那个单位收走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叫我签字,我就签。

    老者说他和陆晨爷爷是老朋友,闻知他去世,过来悼念悼念。可陆晨清楚,自小到大,没听爷爷说有这么个朋友。随后老者就问他爷爷临死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只见那人光着上身,衣服都扯烂了,又踩着海中巨兽朝东涌去,手里抱着个大珠子,仍然放着霓虹灯一样的霞光,映红了半边海面。我们这才明白,这个人踩着个海兽来采珠。

    那天爷爷真着急了,对陆晨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有钱,大不了我再露次脸,你给我上就行。

    自我介绍下,我是311的工程师,代号水怪的新娘。现在我还不方便给你介绍311,不过我们关注你爷爷已经四十多年了,音频中这个事件,被我们叫作老参岛煮海杀蚌事件,有确凿证据证明是你爷爷干的,你爷爷有目击报告的案例还有三十余起,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将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你家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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