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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羞不羞?”

    果真是生气了。

    婚后的日子虽然平淡, 但姜妧觉得,这样细水长流的生活恰是她渴求的。

    除夕后,陆绥营中军务越发繁忙,日日早出晚归,姜妧怕他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有时候便亲自去营里寻他,给他送些吃食。

    她借着酒劲一直闹个不停,翻来覆去就问一句话:“三郎去哪了?”

    陆绥问她为何要送桃树,她学着夫子摇头晃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有些着急,按信里所说,表哥今晚便要坐船离开长安,这般仓促,究其原因,她却一无所有。

    哆哆嗦嗦走到房门口,发现房中亮着一盏灯,推门而入,陆绥正在陶案前盘腿坐着,手里执一卷书,垂眸看得认真。

    “信里写了什么?”

    谢玉书苦恋陆清这么多年总算抱得美人归,大婚前一夜找陆绥喝了个烂醉,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 陆绥不得不把他砍晕扔回王府。

    韶华如驶, 转眼已至十一月。m.kaiyiwenxue.com

    陆绥哼了声,仍然没说话,手下却将她潮湿的斗篷解下来丢到一旁,不动声色地给她暖着手心。

    “外头正下着雪。”陆绥看了眼天色,又道,“等会儿我送你过去。”

    她这样想着,脚下却已迈过去,颤着手举向他,可怜兮兮地说道:“三郎,外头好冷,我手都冻僵了。”

    而后,她扶着床沿起身,“我得去送送他。”

    “可之前阿兄分明告诉我,你在朝中很受重用。”

    抵达码头时已至黄昏,陆绥陪她一块找到通往江都的船,得知还要一个时辰才出发,两人四处睃视,却未见舒明煦身影。

    姜妧迷迷糊糊中醒来,抱着他脖子不断嘤咛。

    *

    夜深了,丫鬟们将早已备好的热水端进来,伺候两个主子沐浴。

    “舒明煦给你的信。”

    陆绥安排那两对夫妻在府中歇下,自己扛着呼呼大睡的姜妧回了房。

    “那会儿在码头他没离开?”

    小小的阿杳生得粉雕玉琢,玲珑娇憨,人人见了都想抱上一抱,娘子们倒还好说话,可若换成叔伯男

    这晚,三个郎君倒没喝多少,结果三个小娘子都醉醺醺的。

    姜妧和陆清凝语良久,索性把那壶被她拆开的酒酿也分饮完了。

    陆绥无奈地笑笑。

    而此时,雪下得越发大了,陆绥一手撑伞,带着她走向不远处的一个草棚子,没想到,竟在此处见到了舒明煦。

    开春后不久便是陆绥的生辰,这天,姜妧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好菜,又送他一棵桃树。

    姜妧让府里的下人备上好酒好菜,引着陆清和杨觅音到另一处说话。

    “三郎去哪儿了?”

    两人席地而坐,陆绥用方帕抹去她鬓角的汗水,认真问道:“当真想要孩子?”

    ……

    “三郎,你身上怎么也这么凉?”

    姜妧正穿衣,闻言愣了愣,“不用,你待会儿不是还有事吗?”

    陆绥笑笑,随她一起把那桃树栽在了后院里。

    姜妧坐直身子,拆开信后仔细看了遍,待读罢信,她彻底醒了困,却攥着信纸兀自出神。

    大雪纷飞,夫妻二人同乘马车前往渡口,天色渐晚,路上又湿滑,马车走得有些慢。

    前不久,宁国公府又迎来一件大喜事——恭亲王世子谢玉书与陆清喜结连理。

    陆绥把信拿来递给她,抬头看向窗外,院中簌簌下着雪,放眼皆是刺目的白。

    她掀开衾被爬进来,从他身上绕到里头,脸蹭着他的脸,手指划着他的胸膛,看他能装睡到几时。

    他这一辈子,当真是输给她了。

    她试探着叫了声“三郎”,结果他头也没抬。

    她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他,“天冷,我给表哥备了几身替换衣裳,还有一些路上用的,等你到了江都,记得给我来信。”

    “你不必担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打算回到江都办个私塾,做个教书先生。”

    十一月底,舒明煦差人送来一封信,信送来时姜妧正巧睡着了。

    她喃喃的问,可惜无人回答,等陆绥沐浴罢,她笑吟吟地迎上去,奈何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志不在此,如今继续待下去,只是煎熬。”

    “我夫君呢?”

    姜妧嘟着嘴在他下巴上亲了口,得意道:“这个问题你都问过我多少遍了,自家夫君面前,有什么好羞的?”

    姜妧和陆清同意了,但怕她行动不便,于是让她在房中好好待着,她二人去采就好。

    冬日天寒地冻, 院前的梅林却开得正盛,一簇簇嫣红在漫天白雪下傲立, 地上的雪积得有些厚了,没过脚踝骨, 她bbzl时常戴着暖和的斗篷, 跟春汐岚芝她们一块堆雪人。

    姜妧高兴地点头,同样认真地回答:“有个孩子多好玩啊!”

    而每一次,陆绥都在她耳边耐心地说:“在这。”

    “表哥为何突然要离开京城?”

    姜妧默然,他却反过来安慰起她来。

    姜妧瞧着满院的花草心情大好,满心欢喜地规划着日后有了孩子相夫教子的生活。

    “在长安待了快一年,我想,我大抵是不适合走仕途这条路,我已向圣上辞官,且已写信告诉爹娘。”

    每日清晨, 陆绥早起去军营,她闲来无事, 便跟着婆婆一起料理家事, 得空时就去自家铺子里逛逛, 买买衣裳, 听听小曲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什么时候看她玩累了,再解下自己的狐裘大氅,将她包裹着抱回房中。

    “在这儿。”

    舒明煦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微微一笑:“好。”

    这一路,姜妧回想起曾经在江都的点点滴滴,自回长安后,她虽时常给姨母去信,可到底是离得远见不着面,如今,就连表哥也要离开这里了。

    “无妨,正好顺路。”

    *

    “是三郎吗?”

    腊月二十这天是个大雪天,谢玉书带着陆清来到宁国公府,没多久,bbzl姜恪一行人也颇有默契地来到青庐居做客。

    没过多久,装睡的男人果然忍不住了,轻轻地弯了弯唇,化被动为主动,长臂一挥将她紧紧搂到怀里,睁开眼睛瞧着她。

    他依旧穿着一身白衫,背对着坐在石凳上,背影瞧着比两个多月前见到的更要消瘦一些。

    他呼吸微沉,静静凝望片刻,抬脚走过去,替她盖好衾被。

    总归这两人成了婚, 宁国公府一下子变得更冷清了。

    当晚,姜妧回到府邸时天已黑透了。

    姜妧眉眼弯弯,将手放进他怀里,却发觉他身上也一样冷。

    等她身上热乎了,他先站起身,径直走去净室,姜妧撑着下巴一脸迷茫,春汐偷偷告诉她:“娘子,大将军只比你早一刻钟回府。”

    “……”

    舒明煦转过身来,看见她时愣了愣,随即扯着嘴角站起身,两人相顾无言,心里都不是滋味。

    “妧儿,醒醒。”

    结果回来时,那丫头竟然睡了过去,问了丫鬟才知道,原来她们走后,她偷偷尝了杯桂花酿,却不胜酒力,沾杯就倒。

    姜妧点点头,没再耽搁,收拾妥当后随他一块出了门。

    姜妧愣住,起身走到衣架前,往那上头的狐裘大氅摸了一把,上头果真湿漉漉的。

    难道是生气了?

    立于一旁的陆绥深知他二人必有许多话要说,于是将伞留下先行离bbzl开,叮嘱仆人好生照料着,待舒明煦登船后早些送夫人回府。

    姜妧跟猫叫似的哼了两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他。

    有时候, 陆绥从营中赶回来时,就见自家娘子正在那梅林雪丛中玩得不亦乐乎,每每这时, 他便倚靠在石壁上, 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 看着她灿烂的笑颜,他也忍不住笑笑。

    谁知才盖好,又被她一脚踹开,而她还犹在好梦,哼唧着背过身,面朝里头蜷缩着。

    她拂过耳边碎发,又捧着信看了一遍,心里忽然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是。”

    虽不忍扰她好梦,可想到那封信,陆绥还是抬手在她臀上轻轻拍了拍。

    “怎么了?”

    良久,姜妧轻轻一笑,“只要表哥过得好就行。”

    两年后,姜妧生了个女儿,取名为陆杳,乳名阿杳。

    利索地洗漱好,姜妧换上最好看的抱腹,来到床榻前,那人面朝里头睡着了。

    陆绥站在屏风前理着衣领,眼角余光瞥见床榻上酣睡的娇娘,屋里炭炉烧得正旺,她睡相不佳,踢开了大半个衾被,松松垮垮的衣裳堆在腰腹,露出大片雪白如玉的酥xiong。

    如今杨觅音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吃食上也得多加留意,于是,先前酿的那坛桂花酿就被姜妧和陆清分完了。

    草棚不避风,姜妧被风雪吹得瑟瑟生冷,抬手拢紧大氅,在舒明煦对面坐下。

    杨觅音馋得心痒痒,最后三人商量着去摘些寒梅来,酿梅花酒,等来年冬天围炉赏雪,煮酒论英雄。

    陆绥嘴角直抽,摸着她脑袋说:“乖,还是再等等吧。”

    姜妧眼睛有些酸涩,笑着叫了声“表哥”。

    “表哥要回江都了。”

    陆绥抿着唇没吭声,案头灯火摇曳两下,方抬起头看向她,旋即叹了口气,扔下手里的书,双臂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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