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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居简出的陆夫人亲自登门，还牵着自家女儿的手有说有笑，齐氏隐隐猜出几分，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一日后, 姜妧该回家了。www.boaoshuwu.com
“既然这样，那你这就随我去见阿耶阿娘，告诉他们，你要娶我。”
“别哭了。”
“陆夫人，我府上有三个女儿，不过蔓儿尚未及笄，如今只有大娘子妤儿和我儿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大将军想娶的，是哪一个？”
厅内沉寂良久，活了半辈子的齐氏被十五岁的女儿这一席话惊得不知所措。
“日后，你需用心养护它，却又不可过于纵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待到来日，你我兄弟三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到那时，翠竹也罢，寒梅也罢，亦或是这松柏，都已有了自己的血性，伴我陆家生生死死。”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轻声说:“三郎，你前晚说的娶我，可还算数？”
犹记得那日，比他高过半个头的大哥穿着一身明月长袍，束带松束墨发，腰间白玉润润如其人。
待他跨上台阶时，陆绥忽而哑着声问:
“也好，你记着，这回是为父最后一次鞭笞你，毕竟，我终究是老了，鞭子攥在手里也已使不上力。长晏，日后你再如何狂妄不羁，为父，已然不能奈你如何了。”
一席话戳来，陆绥眼眶泛红，鼻息滚烫，向来挺直的脊背在此刻竟塌了下去。
姜妧抬眸，瞥见陆夫人眸中和蔼的笑意，和她洁白腕上那串佛珠，几乎想也未想，应答道:
国公爷转而看向陆绥，声音陡然变得严苛。
“承蒙姑娘仁慈不弃，逆子何德何能。”
“身上的伤。”
路上，她与陆夫人同乘一辆马车聊些往事，陆绥打马在侧，一路沉默无言。
而她竟不知他何时受的伤。
“疼吗？”
“父亲，如今可允不孝儿回家了？”
国公爷负着手, 面目无波无澜，只是淡淡“嗯”了声，目光掠过姜妧时, 这才有些微松动。
“好，你说没哭，那就当做没哭吧。”
晨起罢，她与同在客舍宿下的陆绥一块去陪陆夫人用早膳，随他一同经过上房时, 恰好遇上陆绥的父亲，宁国公陆锗。
如今，她舍面亲自为独子求亲，其态之诚恳，让齐氏这样善良心软的女子很难不动容。
“身上的伤可涂过药了？”
“不曾。”
姜妧心疼，却没去碰他，只蹲在一侧默默守着。
她撇开眼，小心翼翼地压抑着不断上涌的万般情绪，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动两下。
可他们，却已离他而去。
姜妧心里一惊，偏过头睃视他，奈何他周身被玄袍掩盖着，没法窥见丝毫伤痕。
陆夫人适时走来，面对儿子的大喜之事，她虽心中愉悦至极，面上却仍维持着该有的仪态。
姜妧是被陆夫人和陆绥一同送回姜府的。
姜妧飞快回眸看了眼，陆夫人已被奴婢搀扶着下了马车，见他们在低语，便立在原处未动身。
国公爷清朗的眉目一顿，声音含着一丝叹意。
姜妧垂下眼睛，轻轻地一笑，稍加休整后携他们一同进入宅内。
*
“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他说。
国公爷扶袖站直，鬓边几缕银发掺杂在剩余不多的黑发中，衬得眼角眉梢处的褶皱越发清晰。
陆家乃是簪缨世家，身为宁国公嫡妻，陆夫人在京城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何况她还有诰命在身。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他。
他默住，半晌才道:“一身伤换来父亲的宽恕，值了。”
国公爷脚下停顿，未转身，仰头阖目:“自你离府，青庐居日日有人洒扫，那株当年你与祁儿、澈儿在庭中一同栽的松柏，三年翻盆一次，如今业已齐人高了，若是想回，便回来看看吧。”
他牢牢记着兄长的话，陪那松柏过了四个春秋，后来，松柏渐成木，他业长成大哥的身量，比二哥还要高上些许。
“阿娘，与其说是陆将军钦慕女儿，倒不如说是bbzl女儿仰慕陆将军已久，女儿敬其为国为民舍身忘死之忠心，崇其破而后立晓喻新生之赤胆，他若上战场，我便随他去边关，他若安于四野，我便随他隐于市。阿娘，女儿视他为君子，愿与其携手同进，与生共死，”
“什么？”
他说:“长晏，我只比你年长五岁，自个儿的人生路尚未走多少，所以，并无什么人生哲理教于你。不过，你需记得，青庐居的翠竹是为你二哥而种，院前这片梅林则是大哥心之所向，至于这松柏，便是为你而生。
姜妧口舌发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唠了会儿家常后，陆夫人主动开口道:“姜夫人，我今日前来，是为我儿陆绥提亲的。”
没错，方才在来时路上，她已听陆夫人讲起竹的故事，梅的故事，还有松柏的故事。
今日姜沛公务繁忙不在府里，接待贵客的便是齐氏与姜恪。
六年来的所有执念，落地有声，让他那颗自以为顽固如磐石的心，被扒下隐在外头的伪装，露出里头的千疮百孔。
“傻妧儿，阿娘今日来，便是替我求亲的。对不起，这种话本不该让你一个女子先开口，我该早些告诉你。”
她不愿让bbzl他独自一人回青庐居，不愿他自己孑然一身守着空旷的梅林和青竹，她心里明白，面对他的丧亲之痛，她没有什么能做的。
姜妧惶惶避开他这一拜，两手扶着他双臂:“伯父万万不可！三郎只是带我拜见夫人，并无冒犯之意。”
国公爷转身走去书房，一身文人傲骨在此时略显萧条。
陆夫人朝着站在齐氏身侧的姜妧慈爱一笑:“我儿钦慕二娘子已久，想求娶的，自是二娘子，原本该差个媒人来的，可我不放心将这事托付给旁人，便只好亲自登门，有失礼之处，还望姜夫人多担待。”
一颗滚烫热泪跌落在平坦干净的小径上，陆绥两手握拳，默然许久后，直直朝着国公爷离去的方向跪下，双手伏bbzl地，重重磕了一记响头。
忆起往昔，他双肩耸动，悲恸而绝望。
话音落地，人已穿堂而去。
逆子也好，至少还承认他这个人子。
他们父子长得很像，却又不太像。国公爷历经人世, 久历风雨寒霜，又经丧子之痛, 那周身之气便如一汪即将干涸的古潭, 让人不忍直视。
直至抵达府门口，她总算得空与他说上句话。
厅内便只剩姜妧母子和陆夫人。
齐氏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熟记《女论语》《女则》《女戒》的每一条。
苍天知道，她有多想大哭一场，抱着眼前这个男人，好好的，痛快的，大哭一场。
虽早有心理准备，齐氏仍还是愣了下，思及方才见到的那长身鹤立英气勃发的年轻人，她心里不由的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在点头应下前，她还是问了姜妧的意思。
她知道，他需要这样一个时候，一个追思英杰、剖析自我的时候，一个与自己和解，与过往经历的所有伤痛，真正和解的时候。
陆绥看着她噙满泪水的双眸，单薄的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抬手用指腹抹拭掉那溢出的晶莹。
陆绥垂着眼睛，看不清情绪，可那“逆子”二字却像燃烧的木炭一样，扎扎实实烫在他心口。
她唯一能做的，唯有陪在他身边，在孤独的夜里，用自己不算太温暖的手，替他捂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逆子无状，言行疏于管教，这般不管不顾将姑娘带回府中，实乃有悖常理，老夫代为赔罪。”
她站在陆绥身侧，收回思绪, 远远向陆父屈身行礼, 而陆绥则平静地唤了声“父亲”。
“妧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哭。”
陆府地界大，按理本该一人一庭院，可三兄弟感情好到不分你我，当初便将两个相邻的院子改成一个大庭，前种梅林，后种青竹，春时抚琴作赋，夏时竹林清谈，秋时击缶而歌，冬时赏梅煮酒。
她声音莫名有些哽咽，鼻尖又酸又热，迎上他深沉的目光，复又道:“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想逼你，只是因为……因为……三郎，我心太疼了啊，我想早日嫁给你，随你住在陆府，陪你一块去看青庐居的那株松柏。”
她牵住姜妧的手，温柔地说道:“好孩子，都到家门口了，可不能再落泪，不然，你爷娘该怨绥儿惹你伤心了。”
姜妧身形微抖，藏在袖中的指尖亦抑制不住地颤动，正午的太阳打在两人身上，地上一长一矮的影子良久岿然不动。
“随你母亲将姑娘送回去吧。”
待拜见齐氏后，陆绥自觉离开厅堂，姜恪自也一同跟去。
他十四岁那年，两位兄长送他一株松柏嫩苗作为生辰礼，在春雨来临前，三人共同将它栽种下。
而陆绥继承了其父英容, 亦继承了他的风骨, 可他如今正值盛壮，眉眼或凌厉, 或锐利，他从不把自己懦弱和不堪的一面, 示于人前。
他徐徐走来, 站定后竟两手交叠, 朝姜妧垂首作揖。
仅此而已。
他动了动唇，声音却被堵在嗓眼里发不出声。
青庐居，那是他与两位已故兄长的居所。
如今他已年过半百, 身姿却依旧挺拔伟岸, 在他脸上, 能捕捉到许多陆绥的影子。
过往几年里，她虽一直闭门不出，素日与青灯为伴，可她一直活在众京官夫人的饭后闲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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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姜妧该回家了。www.boaoshuwu.com
“既然这样，那你这就随我去见阿耶阿娘，告诉他们，你要娶我。”
“别哭了。”
“陆夫人，我府上有三个女儿，不过蔓儿尚未及笄，如今只有大娘子妤儿和我儿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知大将军想娶的，是哪一个？”
厅内沉寂良久，活了半辈子的齐氏被十五岁的女儿这一席话惊得不知所措。
“日后，你需用心养护它，却又不可过于纵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待到来日，你我兄弟三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到那时，翠竹也罢，寒梅也罢，亦或是这松柏，都已有了自己的血性，伴我陆家生生死死。”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轻声说:“三郎，你前晚说的娶我，可还算数？”
犹记得那日，比他高过半个头的大哥穿着一身明月长袍，束带松束墨发，腰间白玉润润如其人。
待他跨上台阶时，陆绥忽而哑着声问:
“也好，你记着，这回是为父最后一次鞭笞你，毕竟，我终究是老了，鞭子攥在手里也已使不上力。长晏，日后你再如何狂妄不羁，为父，已然不能奈你如何了。”
一席话戳来，陆绥眼眶泛红，鼻息滚烫，向来挺直的脊背在此刻竟塌了下去。
姜妧抬眸，瞥见陆夫人眸中和蔼的笑意，和她洁白腕上那串佛珠，几乎想也未想，应答道:
国公爷转而看向陆绥，声音陡然变得严苛。
“承蒙姑娘仁慈不弃，逆子何德何能。”
“身上的伤。”
路上，她与陆夫人同乘一辆马车聊些往事，陆绥打马在侧，一路沉默无言。
而她竟不知他何时受的伤。
“疼吗？”
“父亲，如今可允不孝儿回家了？”
国公爷负着手, 面目无波无澜，只是淡淡“嗯”了声，目光掠过姜妧时, 这才有些微松动。
“好，你说没哭，那就当做没哭吧。”
晨起罢，她与同在客舍宿下的陆绥一块去陪陆夫人用早膳，随他一同经过上房时, 恰好遇上陆绥的父亲，宁国公陆锗。
如今，她舍面亲自为独子求亲，其态之诚恳，让齐氏这样善良心软的女子很难不动容。
“身上的伤可涂过药了？”
“不曾。”
姜妧心疼，却没去碰他，只蹲在一侧默默守着。
她撇开眼，小心翼翼地压抑着不断上涌的万般情绪，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动两下。
可他们，却已离他而去。
姜妧心里一惊，偏过头睃视他，奈何他周身被玄袍掩盖着，没法窥见丝毫伤痕。
陆夫人适时走来，面对儿子的大喜之事，她虽心中愉悦至极，面上却仍维持着该有的仪态。
姜妧是被陆夫人和陆绥一同送回姜府的。
姜妧飞快回眸看了眼，陆夫人已被奴婢搀扶着下了马车，见他们在低语，便立在原处未动身。
国公爷清朗的眉目一顿，声音含着一丝叹意。
姜妧垂下眼睛，轻轻地一笑，稍加休整后携他们一同进入宅内。
*
“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他说。
国公爷扶袖站直，鬓边几缕银发掺杂在剩余不多的黑发中，衬得眼角眉梢处的褶皱越发清晰。
陆家乃是簪缨世家，身为宁国公嫡妻，陆夫人在京城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何况她还有诰命在身。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他。
他默住，半晌才道:“一身伤换来父亲的宽恕，值了。”
国公爷脚下停顿，未转身，仰头阖目:“自你离府，青庐居日日有人洒扫，那株当年你与祁儿、澈儿在庭中一同栽的松柏，三年翻盆一次，如今业已齐人高了，若是想回，便回来看看吧。”
他牢牢记着兄长的话，陪那松柏过了四个春秋，后来，松柏渐成木，他业长成大哥的身量，比二哥还要高上些许。
“阿娘，与其说是陆将军钦慕女儿，倒不如说是bbzl女儿仰慕陆将军已久，女儿敬其为国为民舍身忘死之忠心，崇其破而后立晓喻新生之赤胆，他若上战场，我便随他去边关，他若安于四野，我便随他隐于市。阿娘，女儿视他为君子，愿与其携手同进，与生共死，”
“什么？”
他说:“长晏，我只比你年长五岁，自个儿的人生路尚未走多少，所以，并无什么人生哲理教于你。不过，你需记得，青庐居的翠竹是为你二哥而种，院前这片梅林则是大哥心之所向，至于这松柏，便是为你而生。
姜妧口舌发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唠了会儿家常后，陆夫人主动开口道:“姜夫人，我今日前来，是为我儿陆绥提亲的。”
没错，方才在来时路上，她已听陆夫人讲起竹的故事，梅的故事，还有松柏的故事。
今日姜沛公务繁忙不在府里，接待贵客的便是齐氏与姜恪。
六年来的所有执念，落地有声，让他那颗自以为顽固如磐石的心，被扒下隐在外头的伪装，露出里头的千疮百孔。
“傻妧儿，阿娘今日来，便是替我求亲的。对不起，这种话本不该让你一个女子先开口，我该早些告诉你。”
她不愿让bbzl他独自一人回青庐居，不愿他自己孑然一身守着空旷的梅林和青竹，她心里明白，面对他的丧亲之痛，她没有什么能做的。
姜妧惶惶避开他这一拜，两手扶着他双臂:“伯父万万不可！三郎只是带我拜见夫人，并无冒犯之意。”
国公爷转身走去书房，一身文人傲骨在此时略显萧条。
陆夫人朝着站在齐氏身侧的姜妧慈爱一笑:“我儿钦慕二娘子已久，想求娶的，自是二娘子，原本该差个媒人来的，可我不放心将这事托付给旁人，便只好亲自登门，有失礼之处，还望姜夫人多担待。”
一颗滚烫热泪跌落在平坦干净的小径上，陆绥两手握拳，默然许久后，直直朝着国公爷离去的方向跪下，双手伏bbzl地，重重磕了一记响头。
忆起往昔，他双肩耸动，悲恸而绝望。
话音落地，人已穿堂而去。
逆子也好，至少还承认他这个人子。
他们父子长得很像，却又不太像。国公爷历经人世, 久历风雨寒霜，又经丧子之痛, 那周身之气便如一汪即将干涸的古潭, 让人不忍直视。
直至抵达府门口，她总算得空与他说上句话。
厅内便只剩姜妧母子和陆夫人。
齐氏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熟记《女论语》《女则》《女戒》的每一条。
苍天知道，她有多想大哭一场，抱着眼前这个男人，好好的，痛快的，大哭一场。
虽早有心理准备，齐氏仍还是愣了下，思及方才见到的那长身鹤立英气勃发的年轻人，她心里不由的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在点头应下前，她还是问了姜妧的意思。
她知道，他需要这样一个时候，一个追思英杰、剖析自我的时候，一个与自己和解，与过往经历的所有伤痛，真正和解的时候。
陆绥看着她噙满泪水的双眸，单薄的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抬手用指腹抹拭掉那溢出的晶莹。
陆绥垂着眼睛，看不清情绪，可那“逆子”二字却像燃烧的木炭一样，扎扎实实烫在他心口。
她唯一能做的，唯有陪在他身边，在孤独的夜里，用自己不算太温暖的手，替他捂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逆子无状，言行疏于管教，这般不管不顾将姑娘带回府中，实乃有悖常理，老夫代为赔罪。”
她站在陆绥身侧，收回思绪, 远远向陆父屈身行礼, 而陆绥则平静地唤了声“父亲”。
“妧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哭。”
陆府地界大，按理本该一人一庭院，可三兄弟感情好到不分你我，当初便将两个相邻的院子改成一个大庭，前种梅林，后种青竹，春时抚琴作赋，夏时竹林清谈，秋时击缶而歌，冬时赏梅煮酒。
她声音莫名有些哽咽，鼻尖又酸又热，迎上他深沉的目光，复又道:“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想逼你，只是因为……因为……三郎，我心太疼了啊，我想早日嫁给你，随你住在陆府，陪你一块去看青庐居的那株松柏。”
她牵住姜妧的手，温柔地说道:“好孩子，都到家门口了，可不能再落泪，不然，你爷娘该怨绥儿惹你伤心了。”
姜妧身形微抖，藏在袖中的指尖亦抑制不住地颤动，正午的太阳打在两人身上，地上一长一矮的影子良久岿然不动。
“随你母亲将姑娘送回去吧。”
待拜见齐氏后，陆绥自觉离开厅堂，姜恪自也一同跟去。
他十四岁那年，两位兄长送他一株松柏嫩苗作为生辰礼，在春雨来临前，三人共同将它栽种下。
而陆绥继承了其父英容, 亦继承了他的风骨, 可他如今正值盛壮，眉眼或凌厉, 或锐利，他从不把自己懦弱和不堪的一面, 示于人前。
他徐徐走来, 站定后竟两手交叠, 朝姜妧垂首作揖。
仅此而已。
他动了动唇，声音却被堵在嗓眼里发不出声。
青庐居，那是他与两位已故兄长的居所。
如今他已年过半百, 身姿却依旧挺拔伟岸, 在他脸上, 能捕捉到许多陆绥的影子。
过往几年里，她虽一直闭门不出，素日与青灯为伴，可她一直活在众京官夫人的饭后闲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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