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大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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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秀女里真是藏龙卧虎。

    且说能到这储秀宫里来教导新人嫔妃的嬷嬷，来头当然都不小。

    剩下一位，却是太后宫里的。

    按说太后宫里的嬷嬷应当是领头人，然而太后的意思却是这是后宫事，应交由皇后处置，她这里不过拨一个老嬷嬷来，给新人们讲讲古罢了，并不能担事儿。

    郭氏笑道:“额娘说了我是贼胖，大约是骨架子小，所以不显胖。”见周围无人，还伸出手臂给姜恒看:“我最喜欢跟着阿玛和哥哥跑马去，我力气可很大，射箭也极准，比我兄弟们都强。”

    就为了这个，她也得努力升职加薪:主位才能在宫里安排自个儿的小厨房，贵人的膳食都要走后宫大膳房的。

    姜恒心道，这是生怕她们各自在屋里用膳，彼此没机会起摩擦打不起来吧。

    别看她们已经是紫禁城里名义上的小主们，但论起这在宫里实际的生存能力和影响力，还真不如这几位老嬷嬷。

    这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嬷嬷，来自贵妃宫中。她笑得眉眼柔顺极为可亲，说（忽悠）道:“小主们是同一年入宫，这可是难得的缘分，以后要分宫各自去住，如今难得有相处的时日，同食同寝，彼此也可亲厚些。”

    话说回来，虽然贵人份例多出来的两碟子点心和小菜都是平常物，然而同殿用膳，众人目光炯炯看着旁人的餐食——姜恒就算每日多出来两个空盘子摆着也有人不舒服。

    姜恒:失敬失敬，没发现这里还潜藏着一位武林高手。

    倒是旁边一位郭常在，看上去是真想吃山楂酥饼，特意拿自己的油酥糕来跟姜恒换，姜恒就直接送给了郭常在。

    且郭氏也是确实爱吃甜点。

    待用完早膳，郭氏再次来找姜恒道谢，还对她诉苦道:“这一天天的练规矩，读宫规，不吃点干粮真是顶不住。喝粥可不行，刚喝完似乎是饱了，可不到午膳就饿了。”

    这可才进储秀宫第五天啊，这学规矩要一个月，而且一个月后若是通不过宫规的考察，仍是不能搬出去——这日子简直没头了！

    到了大清后宫，每顿看起来盘子碗的数量颇多，吃也吃不完，可质量有待商榷。

    被秀女们称为‘四大金刚’的四位嬷嬷，分别来自于四个地方——皇后宫里自然有一位，中宫派人来教导新人宫规是最光明正大的，其次是协理六宫的年贵妃处当然也要塞进来一个，毕竟她是此次新人学规矩的倡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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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七日未见贵妃，这在之前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姜恒其实不爱吃山楂馅的点心，她总觉得酸甜不能混杂。要不就直接吃酸酸的山楂糕，要不就吃甜点心，这种甜兮兮干簌簌的酥皮里，包着一些酸沙山楂馅的点心，她有点接受不能。

    倒是常在份例里的粥和小菜，郭氏几乎没动。

    其实外头年贵妃的日子也不好过——皇上已经七日未召见她了。不光是没有召她往养心殿侍寝，根本连一起用膳，甚至见一面请安都无。

    不单年贵妃夜不能寐的不安，后宫其余人也都诧异极了，皇上这是怎么了？

    一来:秀女们刚入宫位份低，也都不是一宫主位，以后要陪着主位做副席的机会多了，不如趁现在就多熟惯一二。

    比如趁着嬷嬷们还没入殿，抢先发难的马佳氏:“我脾胃不好，夜里反酸，信贵人的早膳份例里有一道山楂馅儿的酥饼，不如给了我吧。”

    在嬷嬷们到场，宣布开始用膳后，姜恒就见郭氏很快把一盘六块的山楂馅酥饼吃的干干净净，且她自己的点心也没放过，进行了光盘运动。

    储秀宫新人们的日子不好过。

    毕竟贵人、常在、答应的份例都不同，明晃晃摆在桌上的，就是姜恒的早膳比常在们都多两道点心，两道小菜，以及一品红枣银耳粥。

    姜恒乐了:这位是个实在人啊。

    起码在如今的储秀宫，是‘发什么吃什么，不吃就饿着’制，估计等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宫室和小厨房，才能自在些。

    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通礼。

    要是真有秀女脾胃不适想要吃点山楂馅儿的点心，姜恒是很乐意分享的。

    其余两位，一位是敬事房多年的管事嬷嬷，专门负责给小主们介绍宫中太监宫女刑罚规矩。据说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宫女，梦里都会背宫规，针线活计也一个赛一个的鲜亮，绝对是各宫妃嫔抢着要的高素质人才。

    储秀宫与这紫禁城中其余宫殿规格大同小异，都分前后两殿，正中是坐北朝南的正屋，东西两侧各有房舍呈‘凹’字状。www.mankewenxue.com

    其实说实在的，就贵人这个位份，多出来的菜品绝不是什么奇珍菜肴。

    早膳后所有人都要开始跟着嬷嬷研读宫规。

    郭氏还对她谆谆善诱，劝她:“毕竟这不是家里，随时都有丫鬟给上点心吃，趁着能用就多用些。”之后还伸出一只手:“从前我在家，一日要叫五回点心。”

    但那位主管培训她们行走坐卧的叶嬷嬷笑眯眯说出来的‘三来’，姜恒就当瞎话一样，让它随风而去，根本不信。

    而接收点心的郭氏直接道:“我瞧着有人的眼睛，比这山楂馅还红呢。”这位郭氏显然是个快言快语的武将之女，言辞如刀。

    叫姜恒来说，这猛然到了大清，伙食的平均水平目前看来还是下降了的:她之前很会在吃喝上宠爱自己，在她看来，美食的享受足以抚慰心灵和□□的劳累。

    可这七日里，皇上愣是一点儿动静也没传到后宫里来，半个嫔妃也不肯召见。

    皇后闻言也就心里清楚:太后这只是要放一个耳朵过来，而不是要插一只有力的手进来。

    惹得马佳氏在旁边冷笑连连，姜恒全当殿里飞进来了一只夜枭，并不理会。

    一宫门面似的正殿正屋乃嫔位及以上的主位住所，她们这一批新人没有职称达标可以入住的人，就都分在了除主殿外的各个房间内，主殿正好做了教习嬷嬷们上课的教室。

    不少秀女听着嬷嬷语调平平，言辞枯燥乏味的诵读，就不由走神困倦起来，有人强行忍着，有人就忍不住想偷偷眯一会儿。然而这四大金刚都是慧眼如炬，瞌睡者当场被点名批评，以至于羞愤委屈的泪珠子不由自主就滚了下来。

    姜恒转头一笑:“按太医院的规矩，脾胃不好就该饿两天，马佳常在少吃些点心就好了。”

    也是，自己一个皇后一时竟没压住年贵妃，让新人的安排出了意外，若是这会子再被太后宫里拿了这教导新人的主导地位去，那皇后就越发尴尬了。

    二来:如今储秀宫里的用膳全部都是按照宫里宴席的规矩来的。旨在现在就让她们开始练习作为天子嫔妃出席各种年节下宗亲诰命俱全的宴席，以防将来怯场出错。

    主要是嬷嬷们的理由听上去格外有道理。

    当然新人们不知道这几个嬷嬷的安排中还有这么多学问，她们只知道一点:这四大金刚哪一个也惹不起！

    皇上一直勤于政务人尽皆知，但皇上对贵妃的爱重也是长了眼珠子的人都瞧得见的。且人再忙也要吃饭睡觉，只要心里有，不会连见一面都没空。

    何况见贵妃又不要皇上自己奔走劳动，只要养心殿传旨太监跑一趟，贵妃就可去养心殿伺候茶点。

    姜恒相信以上两条原因，都是真的。

    妃嫔们忌讳吃味道重的东西，像她从前爱吃的蒜蓉爆炒小青菜之类的做法，基本是不会出现的。

    不过到了这后宫，尤其是在这储秀宫，那真是‘是龙你得先盘着，是虎你也得先卧着’。

    因此教习嬷嬷的一应安排，她们俱要听从。比如现在，所有新人在梳洗完毕后，都要齐聚正殿一起用膳，她们也只好带着不满遵从了。

    但善意的请求和恶意的索要，她还是分得清的。要连马佳氏这种浅显的恶意也瞧不出，她早在职场上被人吃了。

    换句话说，这位嬷嬷就是这宫里的宫女‘高考工厂’，输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人才。

    姜恒与她并肩往外走去，闻言不由诧异道:“那妹妹怎么保持的身段这么好？”郭氏虽不是那种纤弱细瘦的姑娘，但打眼看过去，也是颇为苗条的。

    故而皇后倒是很感激太后此番给她留了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