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关于扣子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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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恒这才明白，郭氏是在担忧皇上颜值。

    姜恒推开窗看不到一树雪鸽似的花，还有点不习惯。

    于是他随意抬手解了下颌处第一枚盘扣。

    有时候最戳中人的，就是最微小随意的动作。

    叶嬷嬷偃旗息鼓了。她背靠的是贵妃，但贵妃靠的却是皇上。

    说来，这瓜尔佳氏总让他想到些年轻时候的事儿。

    女子对算数感兴趣的少些，但瞧她答贵妃的题卷，倒是对数字很敏感似的，所有的数字题都没有出错。

    御膳房接任务后差点想破头:皇上这是上火了？按理说人想吃什么，说不得就是身体缺什么。比如身子燥，就想吃些凉的，比如胃寒时，就想喝热汤。

    太后赏赐信贵人，叶嬷嬷可以不当一回事，但皇上召见，却让她迅速老实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嬷嬷，每日兢兢业业尽心指导新人举止礼仪。

    皇上或许是觉得颈间扣子紧了些，也或许是觉得，见自家的小妃嫔，没有必要严正装束，可以松范随意些。

    其实姜恒她们到了后，根本都没见到牌桌的边儿，只是请了安，被太后太妃们问了几句家常话就打发走了。

    姜恒就很喜欢看强硬的男人在外面叱咤风云过后，回家解西装扣子的那几秒慵懒动作，觉得非常欲也非常戳人。

    不过一面，她怎么能搞清楚一个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跟姜恒搭话的是来给她梳头的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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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素皇上不说，大厨们还要根据节气气候来调菜，何况是皇上亲口点了。加上苏公公又来格外传达皇上嘱咐:不要放许多白糖蜂蜜，弄得甜腻腻的，就要清爽爽的才好，大厨们心里就更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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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女子的心思，还是盼着‘君上’能是个让人倾心的英俊男人。

    其实原来姜恒有跟郭氏一样的担心，很怕皇上难下口——但现在发现，皇上很可口，真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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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些日子悲喜苦乐，心情颠沛，目之所及都是牵动心绪的旧人。这满目旧山河，也依旧要从头收拾去。直到这会子，才见到了一个纯然一新的人，让他的情绪也跟着松弛下来。

    郭氏见她不解，豁出去指着自己的脸，特别小声问:“就是……皇上，长得，什么样？”

    就像年少时他在御书房得了皇阿玛难得的夸奖后，欢喜的情绪就像满气儿的蹴鞠一样鼓在胸口——固然欣喜，但这喜悦很沉重，兄弟们饱含竞争意识的目光也同样压得他肩膀生疼。

    “皇上，是个很好的人。”

    这样的人物，抛开所有的身份不谈，抛开感情不谈，只说是两个单纯的男女，那也是不亏啊。

    储秀宫生涯已过半，如今新人们担忧的事情，已经转向了自己会被分去哪个宫室，上头会不会有不好相处的主位娘娘。

    说来岁月碾过，他经过的多少人事都淡忘了，倒是这年少时一碗恰到好处的绿豆莲子汤，格外鲜明的记到现在。大约是那种毫无情绪重量负担的轻松愉悦，对他来说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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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的人？”姜恒起初还不明白郭氏想问什么。www.mankewenxue.com

    晚膳时分，皇上搅着碗里清莹莹的汤，不由又想起今日见到的信贵人，想起自己给她的星动仪。

    谁都希望自己嫁个男人，天天亮眼睛，而不是天天需要洗眼睛——起码不要半夜噩梦惊醒时分，睁眼一看枕边人，好嘛，现实还不如噩梦呢。

    这次，太后没有再给新人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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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菱角还带给了她一个大消息:皇上离

    木兰开花繁茂迅疾，凋落的也快，几乎是一场雨后，大朵的白花就落得差不离了，只剩下一树油油绿叶。

    这是姜恒见过最好看的一双手:干净修长，颀长优雅却又分外有力。

    原本菱角是个沉默麻利的姑娘，现在对她的话却多了些，会主动跟姜恒分享储秀宫外的消息，以及嬷嬷们不可能明讲的后宫生存小技巧。

    于是她也很体谅皇上，没再按着她老人家的审美和喜好，明着分出三六九等的赏赐，准备以后完全顺着皇上的意思，等新人们真正进入后宫，看他喜欢哪个，她再多加赏赐。

    一时间储秀宫内风气大变，叶嬷嬷再没有跟司嬷嬷分庭抗礼的样子，可以说是迅速萎掉。

    这世上，好的事情也是有重量的。

    郭氏眼神都不敢直接跟姜恒接触:问出这样的话来，对她来说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她的手还不自觉的戳着姜恒。

    世事人情，哪怕是亲母子间也是你敬我，我敬你的彼此容让。

    于太后而言，皇上这回有些出乎意料的特别给她抬轿子，不惜委屈了他心爱的贵妃，让她这做额娘的很是感动。

    这种时候，她就会给飘过的‘我可以我可以’的弹幕点个赞（要是没有相关弹幕，她就自己创造一个并点个赞）。

    皇上的手骨节分明，青筋与血管在肌肤下，走出有力的弧度，稍微绷紧就能让人想到这只手执笔批折，挽弓射箭时候的强势。

    这星动仪，不知打乱后她能否自行拼起来，以后倒可以去考考她。

    他们手很准，不放糖的绿豆汤有一种微涩难入口，但甜腻的也不如主子爷的意，他们早就掌握了糖量，保证是皇上最喜欢的微甜。捞去绿豆壳后，只剩下沙沙的口感，再微微冰过——甭管皇上是不是上火了，这绿豆莲子有没有食疗的作用，只喝在口中冰冰沙沙的口感，就足以让人愉悦了。

    而人人都有自己的审美点和特殊小爱好。

    皇上解扣子的瞬间，姜恒甚至都看到自己脑海中飘过的热烈弹幕。

    姜恒挺喜欢听她说话的。

    郭氏原以为自己这么问，信贵人会害羞极了不肯说话，甚至恼了。谁料信贵人答得竟是掷地有声，眉目含笑干干脆脆道皇上很好。郭氏想起自己的追问，反而难得害羞起来，很快顶着大红脸告辞了。

    看的司嬷嬷背后冷笑:这宫里主子很多，但真正的天儿只有皇上。

    可以说，不管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是个让人不敢睁眼的丑男，她们都要为了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安危，好生做妃嫔，被翻牌子要装的欢欢喜喜去。

    姜恒也是回来细细琢磨梳理了好一会儿，才将这种上位者的内涵举动，想通透过来。

    这一日，雍正帝也觉得久违的一种放松舒心。

    继皇上之后，太后倒是很快也召见了一次姜恒。不过这回不是召见她一个人了，而是点了四五名新人去慈宁宫，美其名曰，太后太妃们心情好斗牌做耍，要几个年轻眼睛好的孩子帮着看牌。

    说来作为兢兢业业打工人，姜恒在忙碌工作了一整天后，也回家躺在沙发上，打开视频网站刷刷各位剪刀手大神剪辑的美男合集，靠美色给自己疲惫的心做个按摩。

    直到他回到屋里独自一人时才觉得真正轻松下来，正好这日的点心是一碗井水镇过的绿豆莲子汤，清爽沁口，那缕甜丝丝也恰到好处。

    而正是亲身走过一遭，她才体会到了这宫里所谓的‘顺势而为’和‘动态平衡’。不过是一个贵人一刻钟的面圣，或是太后太妃们随口的召见，更甚至于这日常琐事与每日闲话的变动，都是生存的学问。

    听懂了郭氏婉转想问的颜值问题后，姜恒忽然想起了今儿面圣时的皇上的一个举动。

    “小主喜欢玉兰花？到时候您定了宫室，就好叫宫里的花匠移两棵进去，这储秀宫里的玉兰是白花，奴婢还见过御花园开紫花和黄花的玉兰树，比这个好看。”宫里人多讲究个吉利，白花到底有些太素了，若非这储秀宫是新修过得红墙绿瓦分外鲜亮，一树白花就显得凄清了些。

    这羊脂玉环，让他想起今日见到的瓜尔佳氏，肌如美玉春雪，便是如此了。

    比如膳房哪位大师傅好说话，哪位擅点心，哪位为人厚道，哪位心黑的不得了，五两银子送过去，就只多给一碟值一角银子的花生酥。

    这日午间，常青侍膳的时候，忽听皇上吩咐晚间要加一道绿豆莲子汤，他连忙应下来然后郑重传给膳房。

    入了宫，这一辈子的任务就是在这后宫里浮沉，甭管受宠与否都只有谢主隆恩的份儿。

    其实单太后也罢了，那是皇上亲额娘，皇上要哄她老人家高兴，拿谁做筏子都是应该的。但皇上还居中抬了一下皇后的面子，这才真的让翊坤宫紧张。

    看着郭氏在自己跟前忐忑又害羞地询问皇上其人如何，姜恒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孤独了:不光自己这个现代过来的人不适，其实这里的女子们心情也都差不多。

    还不能摆烂撂摊子不干，不然不仅自己倒霉，更要连累外头的家人。

    她越发觉得，除了宫规外，在这后宫里，自己要学的职场潜规则与厚黑学还有很多。

    可以说这一回面圣，美色给姜恒枯燥的试用期学习生涯，带来了可见的充电功效，让她对工作的热情更加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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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随手把玩着腰间垂着的一块玉佩。丰柔细润的羊脂玉，在灯下也是一种肉嘟嘟似的质感，看不出一点纹路细痕，浑然天成。

    皇上要是如以往几年，哪怕敬着太后却也一心护着贵妃，她们翊坤宫人就不怕旁人。但皇上这回却是明摆着哄着太后高兴，扫了贵妃的颜面都不顾了，翊坤宫上下不免有些蔫了怕了。

    今日见到信贵人，却让他难得重拾这种心情。

    这一程，是贵妃退了。

    至于叫几个新人来溜一圈，也只是再给年贵妃一点脸色瞧:甭管你怎么讨了皇上的主意，把新人们一水儿关在储秀宫，哀家要见还是随时能见！有什么不满自己憋着去。

    姜恒察觉到，从她面圣这一日起，储秀宫的氛围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