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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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她迷迷瞪瞪的，却不否认，“帮我擦头发。”

    推开门，华生才吃完早餐，正抽着烟，神情有些恹恹：“你在房间里是不是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歇洛克简直无法描述那一瞬间的震惊，他面前的起居室与他的记忆截然不同，到处充满了歇洛克式的凌乱，满天飞的报纸，叠得乱七八糟的文件，随手插在桌面上的刀，还有拖鞋里的烟丝——如果让阿德莉亚知道，她会把拖鞋连着他一起塞进壁炉的！

    可每次她如此整洁、一丝不苟的时候，他就分外想要弄乱。

    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可羽睫仍旧不安地颤了颤。

    是圣诞惊喜吗？他猛然起身，心中隐隐产生了些不妙的直觉，又或者如若梦境的恍惚感。

    华生感觉到自己的朋友早晨的状态似乎不太对，理论上昨夜米尔沃顿死亡之后他应当有所放松，但他看上去更加紧绷。或许是新的谜题，或许是未尽的事宜，华生在心里揣测了一番，但仍旧保有作为朋友的体贴，不干扰歇洛克的遐思。

    他就那样贴着她的唇瓣问：“你出来吗？”

    

    “你听说过阿德里安·赫德森吗？”歇洛克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无比紧张。

    他的嘴角下垂，显得心情不是很好，也没空叫早餐，默不作声地开始整理报纸。

    “阿德莉亚·赫德森，瑞亚·赫斯顿，或者阿德里安，随便哪个名字，”他的下颌崩得很紧，“她在哪？”

    出于侦探的本能，他没有直接提问，明明是在自己家，他却像是看一个陌生的环境。

    她的话又被堵住了。

    “转移话题。”他不轻不重地指责，到底拿了毛巾过来。

    只想找有她的那个世界。

    “谁？”华生简直摸不着头脑。

    他几乎是头一回产生了一种胆怯的情绪。

    歇洛克稍微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几步迈上了楼梯，走到门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反手锁上。他灵敏的耳朵自然不会错过浴室里的水声。像是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环视了房间,确定他不在的这一个月，阿德莉亚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习惯——除了沙发上多了条毯子，单人沙发被拖到离壁炉更近一点的位置，没有更多新的痕迹。

    她含糊地拒绝。

    赫德森太太促狭地笑了笑：“她能怎样，天天地往诊所跑，你们俩一个模样，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

    赫德森太太为他摘下帽子和围巾,习以为常地嘟囔了他几句，说他来去匆忙，憔悴又凌乱。

    侦探的大脑有些乱了，他竟然提取不出半分关于她的痕迹与线索。

    这是米尔沃顿案时期前后的报纸。这是怎么回事？

    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他几乎是有些茫然地发现。

    歇洛克抬头，看向这个年轻了几岁的雷斯垂德：“勉强有空。”

    歇洛克吻了吻赫德森太太的额头,明智地不为她说话，不然一会儿赫德森太太的炮火定要转向他：“她在干什么呢？”

    “浴室呢，”赫德森太太暗示地挑了挑眉,“我可管不着你们。”

    精密的头脑第一次彻底停止运转，仿佛荒弃的火车、停摆的钟表。他怔愣地看着茫然的华生，又无意识地将视线转回陌生又熟悉的抽屉，一时竟然空空落落，不知如何是好。

    尽管是冬天,回到贝克街就是温暖的。

    “我的家，我的妻子，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将袖子捋到肘弯之上，这才伸手，轻轻理了理她湿漉漉的头发，“我建议你的动作不要太激烈——若是我的衬衫湿透，我们很难制止赫德森太太的想象力。”

    “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阿德莉亚又惊又羞，连名带姓地喊。

    “福尔摩斯，你看起来不太好，”华生关切道，“或许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醒时发现怀中是空的。歇洛克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身边，却摸了个空。

    歇洛克这才坦然走进，甚至就胳膊就撑在浴缸旁边：“我想起你以前多次拒绝我去土耳其浴。”

    于是亲吻停止，他随手扯开领结和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你说得对，我是自愿下水的。”

    “我才没有拉你下水，”她整个人都痒得要蜷缩起来了，最要命的是她甚至不敢伸手出来，“分明是你非要——”

    ——毫无疑问，她也是想念他的。

    “我能答应才有鬼——歇洛克，你确定你已经沦落到进浴室都不敲门了吗？”

    “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雷斯垂德也被这个玩笑逗乐，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侦探打断。

    胡闹完之后把人捞出来，浴缸里的水都已经凉了。

    但宁静的早晨总要被破坏，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先生大驾光临。

    冬天的阿德莉亚容易陷入忧郁的情绪，常常需要陪伴或者工作。他坠入梦乡之前想，以后若是冬天的出差，不是特别要紧的，还是拒绝为宜。

    不得不说，华生内心是有一些紧张的——若是真被人揭穿，他和福尔摩斯不仅要摊上入室|抢|劫之重罪，说不定连米尔沃顿的死都得算在他们头上。

    歇洛克眼神似不经意地扫过华生：“嗯？你说的好像是华生？”

    将西装外套挂在门后，行李箱放在地上，随脚踢掉皮鞋，他踩在地毯上，脚步很轻。

    “两个，差点就当场抓住了，第一个家伙动作敏捷，溜得快，第二个呢被园丁抓住，挣扎了一番才逃脱，中等身材、体格健壮，方下巴、粗脖子，八字胡，戴了面罩。”

    “我要被你拉下水了，安妮。”他终于放过她的呼吸，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耳后的水珠。

    “阿德莉亚？”他试探地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拉开浴室门的时候，他明智地躲在了门后只露了双眼睛。

    “我现在简直容光焕发,”他好笑地否认了赫德森太太的说法，“阿德莉亚怎么样？”

    大脑从混沌中挣脱，他睁开眼，视野中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这是他最开始搬进贝克街时候住的那个房间，连装饰都没怎么变。

    有人敲门，他不想迎接。

    “你应当知道行勒索之事的米尔沃顿，他昨天在他家里被杀害了，但是他敲诈勒索的信件已然被罪犯们全部烧毁。”雷斯垂德精要道。

    ——他已经同阿德莉亚结婚一年了，好险能及时赶回来,没有错过他们婚后第一个圣诞节。

    他的目光空空，声音仿佛未曾醒来。

    “我在梦境和现实边缘，”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已经分不清了。”

    她整个人都滑进浴缸之中，将自己藏在泡沫之下。

    “没有……？”雷斯垂德不解道，“是你新关注的罪犯吗？”

    歇洛克张了张口，却没办法解释，他花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对米尔沃顿有所了解，对他之所为深恶痛绝，我不会接这个案子的，请回吧。”

    她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找补了一句：“我晚上出门有聚会，你们年轻人，自己看着办吧。”

    她不见了。

    歇洛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关键是他还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轻轻咳了咳：“圣诞快乐，赫德森太太。”

    “她还在肯特郡吗？”他突然问。

    害怕一切都与他的记忆不同，又害怕除了她有关的一切以外处处相同。

    她高高仰着头，为了承接他的吻，肩膀堪堪露出水面，又因为冷而缩了回去，水波微漾，拨得人心微漾。

    歇洛克的手上正拿着那份马斯格雷夫典礼的记录，上面完完全全，没有她的痕迹。

    歇洛克不太喜欢在冬天出差，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他的妻子。

    “福尔摩斯，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华生本来翘着腿看报呢，这会儿都放下来了，“你居然想着要整理整理了，我的天。”

    “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在忙吗？”雷斯垂德已经很熟练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华生本以为回绝了雷斯垂德之后，自己的室友就该吃早餐了——但是他没有。他不知道从何处拖出了一个箱子，把里面的文件翻得乱七八糟。他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有些糟糕，哪怕再迟钝也应该发现。

    “罪犯们？看来你有充分的线索。”他却说。

    “我隐约记得你答应过我，好好装扮一下家里，”歇洛克将他的妻子团在被褥里，“可我看你除了沙发上多了条毯子，一分力都没出。”

    他的动作很轻，本来就疲倦的阿德莉亚轻易陷入了睡眠，歇洛克想叫她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可看了看她眼下青黑，恐怕前段时间也没少工作，到底没忍心将她唤醒，索性就一道躺下睡着了。

    她的头发已经长了许多，本来是要剪短的，他投了反对票，但被阿德莉亚反对了，结果临出门前被赫德森太太严词拒绝了，理由也十分充分——她已经看了十几年短发的阿德莉亚了。

    间接达到目的的歇洛克只能“割地赔款”，答应帮她擦擦头发。

    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抬眼猛然发现，桌上的储蓄罐消失了，他的心跳几乎停了半拍，几乎几步就越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她的照片没了，笔记本不见了，就连烟斗——烟斗还在，但是包装盒同她那句调侃的“吸烟有害健康”消失了。

    不——不是这样的？他内心有个声音说。他明明是信件丢失后被杀害的，而且信件是被带回来烧毁的——

    歇洛克很想自如地回一句玩笑话，但他说不出来，只安静地试图从报纸中找到他所想要的信息，只是越看他的表情越差。

    他该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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