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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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认识很多权贵的，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老板娘姿态唯唯诺诺，但坚定的眼神表明态度。

    上百伙计面色苍白，如遭雷击。

    郭老夫人笑他:“你也想学南朝陈庆之，千军万马避白袍？”

    一路游览风景，傍晚时分。

    刘尚面前的事物开始慢慢模糊，看着自己的舌头被蛮卒踢进河水里，他闭上眼睛轻轻笑了笑。

    铁甲森森的悍卒布控关卡，武艺高强的剑客来回巡视，悬着“粮”帜的商队接受严格盘查。

    顾长安指尖涌出内气，弯腰在碑碣下方铸刻文字。

    可看不到希望啊！

    “制裁尊上镇守七千里疆土，何时需要跟你这种小人物解释？”

    以及更疯狂的杀戮。

    黑甲持戟的金发武将冷漠盯着肥胖惶恐的老板娘。

    巨额贿赂，关卡疏忽，商队已经成功走过五千里。

    “就今天，为自己而活。”秦木匠重重拍着他的肩膀，严肃道:

    断手瘸腿的白头木匠艰难走上望楼，注视着伫立塔台的顾长安。www.banweishuwu.com

    “要过，就照办！！”武将厉喝。

    金发武将直接挥起蒲扇大小的手掌，狠狠将妇人甩飞三丈。

    刘尚头晕目眩，他的心在一瞬间又硬如铁石，静如止水。

    “万里沙漠，势单力孤。”

    “一定要去吗？”

    仿佛是戳到了心脏，那种剧烈的疼痛令整个嘴巴都失去痛觉，鲜血像泉水般涌出来。

    这句话多么悲凉，除了出城杀敌以外，这个英勇盖世的男人，一生都没离开过龟兹城。

    若是再坚守孤城十年，中原民族能攻守易形，长安绝对会壮志凌云。

    “不能，你想让圣城……”老板娘话说半截，武将踏步如流星，将她又踹飞几丈。

    “秦爷爷。”顾长安抬头打招呼。

    ……

    秦木匠吼了一声。

    “可我一步不退，我死在这里之前，蛮夷杂碎休想踏入华夏疆土！”

    戈壁滩，人烟稠密。

    顾长安沉默，长发披散遮住了迷茫的双眼。

    武将颔首。

    明面上是粮食，其实在贩卖珠宝香料珍珠，况且都被圣城权贵预定，晚点没送到下场凄惨。

    可他不穿白袍了。

    “你是队正，老头子我是百夫长，这是上级的命令！”

    短暂的自由，往往就能接触心灵枷锁，麻木中的慰藉与天地之力产生共鸣。

    蛮夷害怕了！

    顾长安都能想象到两百年前的画面——

    【天下虽大，吾辈身后即是长安，何惧蛮夷哉】

    顾长安离开了。

    当时城头数千老卒被逗乐了，骂骂咧咧给取了个“吹牛长安”的外号。

    武将深深皱眉，他很清楚什么买卖，关于胖女人的记录很干净，通商二十年没闹过幺蛾子。

    “没死之前，一切都还有希望。”他呢喃自语。

    “今神洲不幸，蛮夷受天道眷顾气焰熏天，同袍英勇战死，嘱咐我顾长安坚守疆土。”

    “娘嘞，老头子残废了，又不是傻了。”秦木匠一脚作势踹过去。

    “开恩啊！”

    “可笑吗？”他双眼迸射杀机。

    他离开望楼，牵上一匹骏马，三步两回头，驾马奔袭于黄沙漫卷之中。

    秦木匠蠕动嘴唇，欲言又止。

    或许是浑浑噩噩的意识需要拯救，又或许是顾长安也想自私一次，为自己活一次。

    “我要一个解释！”老板娘在地上撒泼打滚，她从未经历过这样残酷且高危的统治。

    盯着长安的背影，秦木匠不禁热泪盈眶，少年本该是这样潇洒放肆，可一座城囚禁少年所有的梦想。

    “长安呐，你都没真正出过城。”秦木匠仰着头，强忍着不让老泪落下。

    若是屠杀二十万蛮夷就能永远守住这块疆土，长安会越杀越有劲。

    “除你之外，皆割舌！”

    “或者擂鼓也行，我不会走远，有蛮夷一定要先让城内亲人们躲进地洞，您记得检查城门。”

    老板娘横肉抽搐，“我一个人怎么办事，不觉得可笑吗？”

    破境！

    方圆百里鸟禽迁徙，一场恐怖的风啸夹着拳头大小的雨滴无端垂落，红袍孤独屹立夜空下，一股股气浪席卷而来，宛若风雨帷幕只遮一人。

    求饶无用，因紧咬牙关而涨紫的舌头被残忍割下，鲜血很快混淆河水。

    “痛快！”

    【今委千里封疆，尽为王土，冀万家臣妾，皆沐天可汗恩典，舆榇有归，负荆俟罪，望回日月之照，特宽斧钺之诛。】

    自由散漫的狂风，晚霞尤其温柔，在他看来格外浪漫，不知疲倦地奔跑，像是把天地都揽进怀里。

    “我问你一定要去吗？”武将怒吼了一声。

    “蛮夷随时会突袭。”顾长安否决。

    城镇入口有庙巍峨矗立，竖着几块碑碣，还有一座中原武夫的雕像，顾长安正是被他吸引过来。

    哀嚎声、尖利的咆哮此起彼伏，很快就归于死寂。

    刘尚还没昏厥，他嘴唇颤抖，死死盯着行刑的蛮夷。

    “去吧。”秦木匠推了他一把。

    暴雨倾盆。

    唯一确信的是，面对下次蛮夷攻城，他有更强的力量去抗衡。

    “诸位同袍，他没吹牛。”木匠抚摸着城墙，凝视天边的安西军英魂。

    “你可以过，其余人必须回去。”他寒着脸。

    顾长安伫立良久，又看向另一块碑碣，大概是某个小卒临终前留下的。

    “行了。”身着华服的鹰钩鼻走到武将身边，耳语几声。

    一大一小两只鹰齐头飞行，慢慢消失在顾长安视线里。

    他比陈庆之勇猛百倍！

    “几个月没有动静，就会在今天？况且蛮军开拔，孤城百里外都有声响，你去散散心天塌不下来！”

    狂风大作。

    “苍天保佑，苍天保佑……”他内心疯狂祈祷。

    啪！！

    山顶一只小雏鹰被母鹰丢下去，在空中不停地挣扎。

    “虽未前往长安受圣人封赏，未见识繁华中原，也未体验上国威仪，更没接受武人荣耀。”

    顾长安来到一座空无一人的城镇，因几十年的荒废，房屋坍塌被黄沙掩埋。

    浅薄的旧世界知识让顾长安懵懂，他也很难理解自己发生了什么。

    蛮夷害怕伟大的民族信仰，害怕黑

    山月为枕，薄露作被。

    无边无际的沙漠，红色身影疾驰如拉弓的箭矢，顾长安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雕像正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侯君集。

    夜晚的沙漠寒冷，光秃秃的山脚下，顾长安枕着自己双臂，抬头仰望漫天繁星。

    ……

    这是何等的折磨。

    绝望的雏鹰嘶鸣啼叫，眼见自己快要摔死，仓惶在半空扑展翅膀，动作僵硬晦涩，但凭借与生俱来的飞行天赋，第一次翱翔于天际。

    武将居高临下俯瞰着她，随即冷冰冰说:

    后者颤声道:“我家在圣城挂名的皇商啊，身份文书齐全。”

    如今崩溃之殇，蛮夷可欺。

    操着匕首灵巧地一转，就把柔软的舌头旋了下来。

    秦木匠摇头，走到他身边:“我们不怕你疯，你不该承受这一切。”

    这种放松的心情他从未有过，灵魂挣脱束缚，自由自在。

    忽而。

    他希望后世汉人能翻出这块碑碣，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顾长安的傻子一直在坚持着。

    西域某国的国王摇尾乞怜，谄媚的铸下降表，还命令给侯将军雕刻铜像。

    小长安扬起稚嫩的脸颊说:“我会比他更勇猛！”

    “你太累了，休息一天，去外面走走。”

    一个人在黑暗里举着火把，走了很远很远还是伸手不见五指，想退又不能退，想躺下又害怕火把熄灭，唯有麻木举着继续走下去。

    五千里了！

    隆隆声骤响，悍卒不由分说冲进商队，将一个个伙计按倒在河滩。

    老板娘蜷缩在河滩哭天嚎地，商队伙计噤若寒蝉，刘尚面色紧绷，手指嵌入掌心的疼痛让他保持冷静。

    【吾辈生于大唐，托天朝太平盛世庇佑，少时不曾有兵祸，未体验饥荒，受天子召唤，为天朝戍边于此，仗天朝声威，护一方平安】

    哈哈哈哈，蛮夷害怕孤城那个男人！

    小雏鹰哀鸣坠落，母鹰在空中盘旋漠不关心。

    秦木匠踱步过去，拿走他的血剑，温声道:

    昔日神洲兵锋之盛，万国臣服。

    ……

    顾长安絮絮叨叨。

    “学会飞啊。”顾长安紧紧注视小雏鹰。

    “我没疯。”顾长安笑了笑，解释说，“我想让身上多点喜庆的气息。”

    顾长安犹豫很久，最终叮嘱道:“秦爷爷，有敌军迹象立刻吹响号角。”

    安静注视着城外的男人，穿着一身鲜艳红衣，或许是张老婆子的裁剪手艺退步了，袖口腰襟很宽敞，都像披了一件红裙在身上。

    碑碣上雕刻一行行小字。

    记得长安四岁的时候，就嚷嚷着要穿雪白衣裳，一个不足凳子高的小娃娃，整天穿着白衣在城头耀武扬威。

    “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