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活着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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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头又传出声音。

    我赢了！！

    足足一个半时辰，恶臭和饥饿让他试着推开厕门往外看，天空下起下雨，地上流淌着血水。

    瘦弱到脸颊凹陷的刘尚，静静凝视着巍峨城墙，他还活着呢。

    一声高喝。

    “安静！”

    “怎么偏偏是我，我也想活得像个人。”

    城内空无一人，只剩刘尚蹒跚的脚步声，就像在地狱里孤独行走。

    半个时辰，接近上万商人伙计走到城中广场，果真有连绵不绝的宴席，香味飘荡数里。

    这一路上以肉身之躯对抗滔天黑暗，刘尚远比常人更谨慎，也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蛮狗。

    将嘴里的臭东西吐掉，刘尚死死抵住厕门，在恐惧中接受命运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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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力交瘁。

    满天肆虐的瓢泼大雨，孤城从未见过如此畅快的雨幕，刘尚挥动双臂，跪在地上嘶吼。

    一定。

    厕门被踹开，来人扫了一眼，又继续踹下一间圂厕。

    请你一定一定要活着。

    长安，我要走出七千里了，我不是孤城里的懦夫。

    ……

    大抵天意如此，就像那一场厮杀似的，竭尽所能又如何？

    一步步走向广场，视线之内皆是猩红色，上万具尸体躺在桌椅。

    “活着真累啊。”顾长安疯笑一声。

    凭借异乎常人的意志力，他走出九死一生的七千里。

    霎时，无数伙计面露讨好的笑容，仿佛怨恨烟消云散，纷纷鼓掌。

    他根本不相信老巫婆会如此大方，可这里已经是七千里边境，老巫婆绝对不敢肆意杀人。

    城头矗立魁梧武将，他环顾惨兮兮的蝼蚁，微笑道:

    没有哪个人被割去舌头还能做到热脸相迎的。

    刘尚近乎窒息，肮脏的东西布满全身，他丝毫不敢蠕动，再接近溺毙之际，他抓着木板爬上来。，

    ……

    城下死寂，哑巴不能说话，但连挥臂应和都没有。

    他连亲人性命都救不回来，一个人到底没办法对抗黑暗。

    ……

    恶臭冲天的逼仄圂厕，刘尚蜷缩在角落，就这样一直待着。

    城门大开，人潮拥挤，刘尚裹挟其中，一颗心坠入谷底。

    这座城将他囚禁，他无数次试图逃离，可每当走出城门，又麻木回到望楼，重复十年如一日的巡视。

    足足几个时辰，身体都快麻痹僵硬，他隐约听到靴子踩在沙石的声音，渐行渐近。

    商队抵达七千里边境，各个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几乎一半都因为舌头伤口感染而死在途中。

    顾长安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的呐喊，灵魂的痛苦远比肉体千道伤痕更加可怕。

    “另有赔偿金奉上，请诸位不要怨恨制裁尊上。”

    他看着两块脚踏板，尽管自己很可能多虑了，但他赌不起！

    我他妈赌赢了啊！！

    凭着瘦弱的身躯，他将自己挤进木板中间，整个人连同脑袋没入粪坑，期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众人如饿鬼扑食，而刘尚在广场最隐蔽的角落，猫着腰躲进转角处，在观察四周地形后，一路奔逃进呈排分列的圂厕里。

    “制裁尊上决定给诸位举办一个洗尘宴。”

    此刻城外人满为患，皆是行商伙计在排队，无一例外，各个都是哑巴。

    他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