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择优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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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轮的讨论死气沉沉，在争论的内容远远偏离了题目本身的同时，一种压抑的氛围也流过了六人之间。

    马郁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来面试的人，除了王晓磊是高二才来我们学校的，其余五个人就是那次跟王老师一队的那五个人！」

    在经历了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经历了无数次自我内心的审判之后，她竟然要面对这么多人，再一次强迫自己回想起那个夜晚。她终于再一次无法控制情绪，陡然趴在桌上嚎嚎大哭起来。

    姜文文闭上眼睛，该来的迟早会来。

    马郁此时还想继续维护自己的班长:「其实当时我们也没别的办法，王老师已经死了，说出真相又不能改变什么，把姜文文供出的话只不过多了一个被处分的人。」

    王旭东看着曹文吉那副欠扁的嘴脸，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抽动一下，继而面向大家解释道:「你们不了解她——王思颖，明明课讲的不怎么好，还总装作很关心学生的样子，连分数这种简单的加减法都能算错的高中数学老师不是人渣是什么？还好意思装可爱！」

    王旭东回望他一眼，满脸通红。

    「是高一暑假去太阳湖原生态自然保护区夏令营的时候，夜深人静时我被李佳的呼救声吵醒了。」曹文吉继续道。

    「所以当你发现自己的期末考试排名是全班第二时做出了那种反应？」曹文吉仰起脖子又将目光对准了他最了解的王旭东。

    每个人都记得那一次，寒假刚刚开始，高二高三两个学年所有学生都接到了学校补课班的通知。

    曹文吉反驳他:「你没事说我干什么？那次你去网吧为了抢座不是也跟人打起来了，当时你还穿着咱校的校服呢，人家看了你肯定也会觉得咱校的人都像你这素质！」

    滴答，投票时间又到了。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回答他，而显示器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更新了信息:「据了解，王思颖老师习水性，一个会游泳的人怎么会轻易被淹死呢？」

    6.

    「你重新算了自己的总分，发现跟王老师算的结果不一样，其实你的总分比咱班第一还要高……」

    会议室内立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一齐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失去重点大学保送资格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心灵深处，像一团阴云在他们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扩散。

    王旭东愤怒地将拳头捶向桌子，他确定自己已经与保送名额无缘了。

    这次王晓磊率先表了态:「这个要看大家怎么定义孝心这个词。有人对父母言听计从就是有孝心，有人为贫穷的父母省下补课费自学成才就是有孝心，有人在家里分担家务也是有孝心……」

    第五题的出现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措手不及，那是被时间深埋的记忆，那行小字出现的那一刻起，被努力淡忘的往事一下子滚滚而来，散发出一股让他们心惊的气息。

    四个人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王旭东气得脸色发青，却无力狡辩。

    「如果我们当时马上就出去了，估计一

    任何观点都有人赞成或反对，而这一局的结果令王旭东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突然落后了，这投票不是儿戏。

    第四个题目:你是否是个有孝心的人？

    第三个题目:你对自己的学校是否忠诚？

    第四轮讨论又一次在跑题中接近了尾声，投票结果令王旭东堪忧:姜文文、李佳和王晓磊各 4 票，马郁 3 票，曹文吉 2 票，王旭东 1 票。

    没有人接他的话。

    「高一暑假优等生夏令营的太阳湖之旅，你们的带队老师王思颖落水身亡，当时为什么没有人及时站出来救她？你是否是个勇敢的人？」

    王晓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现，轻轻问了句:「我倒是也听说过那个带队老师坠湖溺亡事件，当时跟她在一起的就是你们五人呀？」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旭东无所谓地耸耸肩:「今天坐在这的哪一个不看重自己的成绩？成绩不好的人有资格坐在这里？这是能进入万里挑一选拔的唯一途径，你敢说我的坚持哪里错了？」

    姜文文心疼地捂着胸口，目光如炬地回盯着王旭东。

    曹文吉猜测道:「校方为了了解我们，肯定会跟德光中学打听我们以前的经历。」

    里下了泻药让她得了急性胃肠炎……」

    王旭东挺直了腰板露出邪恶的微笑，被录取已再无希望，不如就当个看好戏的观众吧。

    听到这里，姜文文突然变得很激动，她的眼前涌上一层泪光指着王旭东喊:「王旭东你不是人！王老师是我们的科任课老师我们都那么尊敬她，她作为你的班主任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这么说她！」

    「当时还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但是王旭东阻止了我和马郁，说要听听情况再出去看。」

    马郁一愣，自己这么低调的人竟然也会躺枪！继而他的矛头转向曹文吉:「你上次和校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学校对面的市政广场打架了，当时你还戴着咱们校的校徽，被看到了人们会以为咱们校的学生都你这素质呢！」

    「是啊这是好事，为了大家的利益呀！」马郁笑着给予肯定。

    「王旭东你就那么看重你的成绩吗？真是受够了你这种人！」李佳对王旭东的一言一行都很反感。

    「这道题怎么回答？好像大家都口说无凭吧？」马郁郁闷地看着题面。

    「也不是错，就是你让人感觉特不舒服。」马郁绞尽脑汁也没找出适合形容王旭东的词来。

    王旭东点点头:「这种想法不对嘛？高中生啊，就是要拿学习成绩说话的，这样家长在亲戚朋友面前才会有面子！」

    曹文吉忽然指着王旭东说:「你当过叛徒，你出卖过学校。」

    「王老师掉进湖里了？那么晚她去湖边干什么？」王晓磊问。

    王旭东打落他指向自己的手:「别乱说，现在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责任的！」

    曹文吉点点头:「我说话当然负责，高一寒假学校补课就是你揭发的。」

    那次学校的寒假补课班第一天上课就被举报了，学校受到了教委的严重警告，学生们只上了一堂课就兴高采烈地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原来那件事竟然是王旭东举报的。

    「不要再说了！」李佳再一次对充满硝烟的争论喊停，「当时我们说好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那件事的！」

    「天啊！」王晓磊惊叹一声，「刚才姜文文说王老师肠炎没好就带队去了夏令营，而那次正是王旭东给老师下了泻药才使老师得病！老师不小心失足落水却因有病在身才体力不支溺水身亡的！是这样的吗？」

    窗外是晴朗的四月天，会议室内的大钟敲了十四下。

    5.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总要让我知道些什么，不然一会儿我怎么投票啊？」王晓磊着急了。

    第二轮投票结果出来了:王旭东 2 票，姜文文 3 票，其他人每人获得 4 票。

    李佳不太确定地揣测起来:「这也是有可能的，选进夏令营的本来就都是优等生，当时高一两组共十人，我们五人的笔试成绩加上平时的考试成绩，进入面试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4.

    「他们怎么会知道王老师的事情？」马郁惊异地看向班长姜文文，后者同样瞠目结舌地无法回答他。

    第三轮的投票结果差距很大:姜文文 5 票，李佳、马郁和王晓磊各 3 票，曹文吉 1 票，王旭东 0 票。

    那一年正是学生减负话题炒得最火的一年，教委向全市各大中小学下达通知严禁一切占用学生假期时间的补课行为。

    「我不喜欢这个面试，」久未吭声的王晓磊沉声说，「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突然变得自私狭隘，只顾不停地揭发昔日的同窗好友，即使错误只是一点一滴也要被过分解读和放大。设计这个面试的人很不人道，一定是个阴暗的人。」

    「成绩已经输入教务系统不能更改了，你却还是三番五次地催王老师给你改成绩。王老师已经向你和你妈道歉了，你还是对她穷追不舍，至于那样嘛？后来还在王老师的盒饭

    「有没有搞错，我是为同学们着想啊！那是难得的假期啊！大家都得感谢我呢！」王旭东为自己辩白。

    可能就是在王思颖三个字出现之后，除了姜文文和王旭东两个彼此演绎着唇枪舌战，其他

    「你问姜文文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王旭东说。

    「你还好意思在我们面前提王思颖？」王旭东挑衅道，冷漠的目光中夹杂着几许怨毒和凶狠，像刀子一样。

    「咱们这个年纪考出好成绩就算是最大的尽孝了，」李佳抢话道，「肯定有人这么想吧！」

    姜文文拍起了桌子:「你们要干嘛啊，声讨大会吗？」

    「上次重点高中评优期间时我看见五班的马郁站在新楼门口抽烟，如果让评审团的人看到了肯定会给我们校扣分。」李佳揭发道。

    「但后来你妈跟我妈说，那时她给你找了个很厉害的名校数学老师为你补课，你怕自己没时间上名师的课才举报了自己的学校，咋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为了大家的利益，是为你自己吧？你当时不是还说过『谁愿意把宝贵的高中时间浪费在像王思颖那样的老师身上』那样的话嘛？」曹文吉显然也认识到了这次面试的关键点，他也从王旭东的同窗变成了可以一句话置他于死地的对手。

    「那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呢？」王旭东反问他。

    王晓磊发现所有人都面色沉重。

    「你别乱猜！」王旭东嫌恶地看他一眼，随即目光狠叨叨地射向姜文文，后者经历了刚才一系列的情绪失控此刻正呆呆地盯着诡异的显示器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