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圈暗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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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啊，至少现在能够在你身边的是我，而不是他。”

    他强忍住点赞的冲动，却发现沈复只是发了一朵秋风中瑟瑟发抖小雏菊的图片。图片很模糊，不太清晰，小雏菊长在马路边的罅隙中，看起来随时会被人给踩一脚或被风吹得一个趄趔折断脚跟。

    他从小就懂得利用。

    再醒来，他打开手机，将沈复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他给沈复的备注一直都是“亲亲老婆”，他没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爸妈。

    周焕问：“顾梓城他也来过了？”

    他虚虚地伸手拥抱沈复，感受着沈复的战栗，闻着那身甜甜的香气，心里也阵阵泛起疼来。

    驾驶室的机长已经自杀身亡，副机长正接过操作杆，换成手动驾驶模式。

    他脑子很乱。

    他梦见许多光怪陆离的梦。www.boaoshuwu.com

    “让开，都让开！让空气流通。”

    在那一片火光和爆炸声响彻耳鼓时，顾梓城不由得想起，十二岁那年，大家玩游戏都喜欢跟沈复玩，但没有人喜欢跟他玩。

    周焕并没有生气，“你多活了九年，怎么脾气不见变好，反而比以前还差。以前的你多依赖我，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说顾梓城不爱你，你就去跟他闹。现在倒好，你不信我。”

    几个小时后。

    但视频电话接通，那几个臭小子挤过来看沈复时，他依旧生气得恨不得将那群人臭扁一顿。

    他不保证他能够爱上另一个沈复，甚至他不知道另一个沈复究竟存不存在。

    周遭极是安静，外面不远处广场上的白鸽腾地一下起飞，在天空中翻飞出一簇簇云层。

    十字路口，一堆人突然聚集起来，有人帮忙打120，有人在驱赶周围的车辆，有人在做抢救。

    飞机升上云海前，顾梓城握着手机给沈复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回英国了。你什么时候决定要走了，麻烦告诉我一声，我好决定要不要继续爱你。

    “你不是想要知道怎么穿越回去吗？很简单，这个世界的你死一次就可以了，你不妨试一试。”

    不知不觉，沈复走到药店。货架上是琳琅满目的药，沈复环视一周，问道：“有安眠药吗？”

    也许沈复早就不在乎他了。

    -

    沈复觉得这事也没必要瞒着周焕，就点头承认，“他来过，但是是身体过来了。待了不到半天就消失。”

    在小区楼下摔一跤，站起来蹲在路灯下呜咽地哭了。

    -

    沈复双手撑在桌上，蹭的一下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配。”

    “喂，120吗？这里是东桐路32号，丽人咖啡厅外面的十字路口，有人晕倒了，具体原因不明。”

    “久等了。”周焕松了松领结，小手臂上搭着铅灰色西装外套，拉开座位，在沈复面前坐下，“实在不习惯现在的学生装，就换了套成熟的衣服。”

    因为那个世界的顾梓城忽然带另一个男人回家，沈复没穿外套，只来得及拖着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朵拖鞋就往外跑。

    沈复只得离开。

    沈复收到顾梓城的消息时，正在咖啡厅。

    他必须得回去。

    -

    稀稀拉拉的点赞和问这是什么意思的评论，顾梓城一个都没搭理。

    空姐要大家冷静，声嘶力竭的声音传出去，却全然没用。

    沈复，我爱你，你要记得。

    死一次，只要死一次就可以回到原点。

    顾梓城犹豫着，去楼下超市，买了一把五毛钱一把的小纸伞，手掌大小，水蓝色。他蹲在地上，找到一个马路边的罅隙，将纸伞放在罅隙上，拿起手机拍照发了一个朋友，配文为：不怕，伞给你。

    他不能够让顾梓城在等他一个五年后，又再等他一个五年。

    从咖啡厅出来，沈复还在犹豫。

    “今天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你是不是早就忘记了。”

    他再一翻朋友圈，发现沈复更新动态。

    上一回，有人在A市等他，他走得安心，他知道他再回来，沈复依旧会给他一个圆满的拥抱。

    沈复牙齿颤抖，急忙去翻找最新的社会新闻消息，搜索MU2378航班，却发现并没有相关报道。也就是说，现在这一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顾梓城即将离开他，等待死亡。

    沈复双目注视着周焕，“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你纠缠我又有什么意思。”

    他盯着消息，不由得笑了。

    -

    沈复是香饽饽，那他就是臭蕨菜。

    他的心疼痛起来，像是被扔到搅拌机里，一直不断地被折磨，疼痛难忍。他蹲在地上，突然失去全身气力，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黑，耳边听到路人急切的呼喊声也在渐渐远去。

    “没有呼吸了，好像脉搏也停止了。”

    沈复睁大眼睛，原来如此，所以这个世界的顾梓城才会跟他一个学校。

    在机场，看着人流幢幢，他想，终究跟上一回离开是完全不同的心绪。

    周焕双手交握，随后微微后仰，一副神情散漫的模样，“我告诉你真相，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沈复，我不是这个世界蠢到不敢动你的周焕，我不会白白帮你。”

    他记得有一回，他高中跟同学出去聚会。几个人拉着他去山顶赛车俱乐部玩，休息时间，沈复给他打视频电话，电话弹出来是备注“亲亲老婆”，几个哥们都在起哄。

    利用沈复来达到拓展社交圈的目的。

    他红着脸，让他们滚开。别人追问他老婆是谁，他只是解释，这不是老婆，是他邻居家的一个哥哥。

    直到那一回，大家为了逗一个小女孩开心，玩起角色扮演。他演大王，沈复演土匪。他握着手里的红绸子，等着侍卫从土匪手里救走公主送到他怀里，却冷不丁瞧见土匪漂亮得跟花儿一样的笑容，被恍了心神。

    他还以为，因为自己让顾梓城分心，所以顾梓城的分数才会退步。

    长到他的眼泪掉出来，却依旧不敢相信那条短信的内容是事实。

    “你明明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为什么……”

    他一直跟着沈复，沈复一直拉着他的手。他明白他只有借着沈复才能够融入大家的圈子。

    “这是有人死了吗？”

    沈复从手机上收回视线，落在面前的周焕身上。

    寒冬里，雪下了好久。

    哭得小声，委屈巴巴地耸着肩膀。

    客舱内，孩子拱进母亲怀里，母亲抱着他，正哆哆嗦嗦地唱着摇篮曲。有人在怒号，有人在写信。

    沈复站在十字路口，正想着上网买安眠药，手机却冷不丁收到一条短信，短信很长，长到他看着那些连起来的语句都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如果一切回到原点，那这些事情都能够解决，他可以在原先的世界和顾梓城结婚，而这个世界的刚注册也能够拥有另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

    顾梓城听着，忽然一想，如果沈复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他也会变成那样的人。不顾及沈复的感情，将他推到次要地位。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你跟我能够待在这个世界，而顾梓城过来后却会消失。”沈复问道。

    如今，顾梓城将那备注一改再改，改了好几次，终于狠下心，改成了——亲亲前妻。

    好想，好想再看他一次。

    ——沈复，我爱你。我现在在MU2378航班，你看到新闻后也许会明白，我给你发的这条短信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后发的一次短信。沈哥，直到上飞机前，我都在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回到那个世界。我想我逃到英国，就能够避开你的答案，你无论选择离开与否，我都当你还在A市等我。但现在，老天爷好像不肯给我自欺欺人的机会了。我爱你，你要记得，我一直很爱你。

    “您好，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药？”

    现在想想，他其实记得顾梓城连夜赶最后一班飞机回到A市陪他过生日，那夜他开门，顾梓城满身风尘，手上拎着行李箱和一个碎掉的蛋糕，喘着粗气，对他说，生日快乐，宝贝。

    “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你要带别人回来，呜呜。”

    梦里沈复哭了好多次，哭得让他心慌。他想抱抱他的沈哥，却只能驻足当一个旁观者。

    沈复很想扭头就走，他没工夫听周焕的闲话。但周焕身上极有可能带着穿越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不得不耐下性子。

    飞机上，一片慌乱。

    “不过也正常，这辈子他很宠你。高考那会儿，我故意拿了S大宣传单在他面前，让他填报S大。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想跟你在一起，所以物理和数学的选择题都只做了一半。”

    “他不要你，我要你。所以能不能别跟他走？”他问着，却始终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顾梓城坐在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编辑完短信试图发送。信号很差，直到依稀能够看见不远处的群山，消息才发送出去。

    这一回，他却不敢走了。

    因为顾梓城本是跟曼彻斯特大学请假，才多留在A市几天。开学在即，他不得不再次飞去英国。

    只有他们的共同好友知道，一个在拍秋天，另一个在保护秋天。

    这个称谓是高中时他第一次玩微信时就在用。

    店员诧异一瞬，见沈复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敢贩售安眠药，只能说：“安眠药是处方药，没有处方单的话，我们这里不能随便卖药。”

    他忽然想起他上辈子跟顾梓城争执时，他一直在埋怨顾梓城不爱他。

    他对周焕穿什么样的衣裳没兴趣，他只想知道怎么穿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