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时光（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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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批的高考分出来比较早，陈幺的班主任都劝到陈余芒那里去了，她原话是这样的：“陈幺妈妈，你要不要劝劝陈幺，他的成绩再读一年，来年可以冲清北。”

    陈幺初二那年，偶然间听人提起季随进了常青藤，羡慕是羡慕，佩服是佩服，少年也总是有展望的，但一想季随从小学就雷打不动的五点半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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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嘛去嘛。”

    “我还以为要留下遗憾了呢。”

    直到现在，他还挺无辜，“您干嘛老盯我？”

    高中的课业重是不重，只是作息有些严苛，大多时间都得待到教室，陈幺不太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他老实的念完了高一，高二就报名了高考。

    张老师还年轻，要是陈幺的班主任肯定脸不红心不跳地带过去了，年轻就是会尴尬：“之前是我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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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几年高考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成绩特别好的会提前试试水。

    ……

    她摁亮手机屏幕，眯着眼找信号，喝多了眼睛就有点花，没等她看清到底有没有信号。

    放松了下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动作有些僵直的肩颈, 他埋下头, 笔尖摩擦纸面, 再次发出沙沙声响, “如果是我理解的那样。”

    没信号吗？

    “好的，再见。”

    张老师之前看到陈幺放纸飞机了，本来想批评陈幺乱扔垃圾，但转念一想这孩子都毕业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你妈妈说你申了常青藤？”

    陈余芒跟季霞不对付而已，不想进季霞家，但还是被拉了进去：“不去。”

    伊万见他赶进度也是见怪不怪：“又要过年了吗？”

    季随还未作答，手机那头又凑上几个人。

    对学生道歉总归是个比较难过的坎儿，张老师这么教条主义的人也会开玩笑：“秘密。”他笑了下，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你没听到算了。”

    又是一阵喧闹声，季霞终于把手机抢了过来，平常看着都知书达理的，其实是一群人来疯：“小随？”

    “不去了，公司团建。”

    陈幺的初中是没什么波澜的，就是一直有点怂抓他进办公室的张老师，他老是觉得张老师在关注他，到了毕业，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把最后一张试卷折成纸飞机从指尖放飞。

    季随的手机振了下，他走远了几步：“妈。”

    “小随，是小随吗？”

    唯独季随，他总觉得季随是有点变态的，季随比教堂的苦修士还严谨自律，甚至苛刻：“你孤独终老也是应当的。”

    “要不要一起去巴黎？”

    话筒似乎晃了下，对面又吵吵闹闹了起来。

    陈幺直起了身，神采都飞扬了起来，“你看。”

    酒劲实在上头，缓了缓，“你过年还回来吗？”

    张老师读书的时候，像陈幺这样的男生，谈的很多。被表白的次数多了，就是不想也会想了，但陈幺就一直没谈。

    ISS的自由的氛围浓厚, 青春期又是躁动的时候，在校园里成双入对的不要太多，伊万拉出凳子岔腿坐下, 张嘴就来：“我有个堂姐。”

    伊万能平和地看待两种观点，他有着远超同人的阅历，也就觉得他们都挺幼稚的。

    他刚好像听见了，“你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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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顺着陈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还在ISS吗？”

    陈余芒读书的时候也是名列前茅，现在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闻声略作惊讶：“是吗？”

    知道学的孩子勤奋刻苦想着学习改变命运，不知道学的孩子每天没心没肺地嘻嘻哈哈：“看你什么时候开窍。”

    ISS对标国际，是没有年假的。

    他又看到了张老师高深莫测的脸：“老师？”

    “哎，余芒！”

    “……谢谢您的好意。”

    太牛的人总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季随出国也偶有回来，陈余芒总是叫陈幺去找季随玩，陈幺也总是会应。

    他初一的时候虽然被说服了，但还是不服。

    可能是年纪还小，陈幺没什么野心，“能走就走喽。”他唯一苦恼的是，“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他感慨，“老黄清北之心不死啊。”

    纸飞机越过花坛，徐徐飞翔，终于飞到了操场的尽头，陈幺也跟着舒了一口气：“我最远丢到操场边的树上。”

    青少年看待问题还比较单一和极端，两极分化得很严重，恋爱的为了爱情要死要活，没谈得甚至想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伊万跟实验室的助教打得火热，扣的严实的白大褂都挡不住他那浪荡的心, 衣领上喷的白兰地玫瑰骚气十足：“随。”

    跳了高中不等于他们走了捷径，相反，小小年纪就要进去大学跟成人竞争，他们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汗水，世界级名校肯定不是好进的。

    “知道了。”

    “听说你年年回来，可我打听过，你们过年不是不放假吗？”

    季随听了出来，但没有多问：“嗯。”

    “妈。”

    对面没应。

    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道，“抱歉。”

    不提认不认识，熟不熟，用脚想想也聊不到一起啊，到时候人说城门楼子，他说胯骨轴子……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好吧。

    张老师看向陈幺，少年身姿挺拔如小白杨，神采焕发地做了个手势：“飞过去了。”

    他其实知道张老师说的什么，张老师虽然不是他的带班老师，但还是总督促他学习，叫他不要浪费时间。他故意曲解了下老师的意思，扭头，一本正经，“老师，我真没谈。”

    陈幺没应，他在眯眼晒太阳，半边脸被渡了金边。

    算了，还是躺着吧。

    实验室安置着许多培养皿，象牙白的温控系统的涂层给人的体感偏低, 层层叠叠的架子贴着细致的标签, 在道道被卷长的阴影里, 季随闻声慢条斯理地抬头, 深眼窝里的单片镜片反着光, 白大褂晕着银调的冷, 他说：“什么？”

    季霞揉了下太阳穴：“你是不是要放假了？”今天和姐妹们聚会一高兴多喝了点，答应和她们一去巴黎，“妈要和你几个姨姨去巴黎。”

    季随知道季霞在玩，也不多做打扰，“我过年不回去了。”他声音亦如往常般平稳，“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这么好看的男生很难不谈。

    他家条件不错，爷爷奶奶也对他们多有帮扶，说不上是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但他还是从未想过要跨省读大学，更没想过像季随那样留学。

    “对了？”

    “……嗯。”

    可到底一次也没找过。

    陈幺扒着沙发瞅：“老黄又找你了？”

    季随没回，他都没再看伊万一眼。

    实验室有严格的着装要求。

    季霞喝了点酒，有点晕：“小随？”

    也不是一直盯，就是有点惋惜，陈幺的成绩虽然一直名列前茅，但他对学习并不怎么上心，张老师觉得陈幺能有更好的前途。

    也是，毕业季也是升学季，ISS的毕业生都忙着赶论文。

    额发蓬松，眼睫漆黑，少年懒洋洋的：“开什么窍？”

    游戏多香。

    “去嘛。”

    “我带我儿子去三亚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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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了，老师假期快乐哦。”

    “老师。”

    陈余芒搁下电话：“确定今年走？”

    老教授也是华人，他都给季随批好假条了，他很喜欢季随这样不忘本的学生，只是季随似乎有点忙，没找他请假。

    季随在观察培养皿, 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笔记上写写停停：“有事？”

    这群疯女人真喝多了。

    “我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不去！”

    小毛子膘肥体壮, 初三就够到了一八零，一头金发，眼睛像是融化的金水, 深邃又迷人。www.gudengge.com他还加入了学校的橄榄球队, 举手投足宛若人间阿波罗。

    张老师年纪轻轻比学校的教导主任还教条，都毕业了，还是老熟人了，陈幺趴在栏杆上，他长得好，蓝白校服衬他愈发俊秀。

    他存着拉媒心思的，往后仰着找季随, 视线像是风一样刮过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倏然炸了起来——那双眼睛实在没什么情绪。

    陈余芒还在接陈幺班主任电话，她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了，眉目有了点岁月的痕迹，听着那边的劝解，她声音温和：“我会劝他的。”

    伊万分不清大年小年，他都不记得自己国家的节日，连自己的生日都没怎么过过……等等，季随一走，不就剩下他去找老教授报告了吗？

    他的耐心总是极有限的。

    陈幺歪了下头，打量了下张老师，他很少计较什么：“哦。”

    “我考得不错啊。”

    三年被磋磨的恐惧已经印刻在他的骨髓里，他惨嚎了一声：“不要，随。”

    七月酷暑，老是很闷，蝉鸣一声比一声高，陈幺咬着冰棍在沙发上查志愿：“妈，我就在我们市上大学吧，周末还能回家。”

    过了几分钟，季随记录完所有数据，把镜片摘下来放到实验台上：“快了。”他记得，“今天是小年。”

    “明早就走！”

    “余芒？”

    季随重视他们的传统习俗。

    他一年换了三任女友，眼见又跟第四任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