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时光（06）

[    【作者西十危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我们老师很骄傲地说季随又去拿奖去啦。”

    小孩的脸被灯光晕着有些模糊，但他的眼睛弯了起来，睫毛也飞了起来，似乎更鲜亮了，他小声地招手，“拜拜。”

    陈余芒也没说是故意偷听的，只是两家刚好住对门。

    陈幺被他妈念叨多了，没完成指标有点怂，就没直接往床上跑，他站玄关处老实地等着：“走啦。”张开嘴，又弯起手臂，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他有事呀。”

    陈幺还没明白：“嗯？”

    “是妈妈你把我抓起来啦。”

    陈余芒等季随走了才推开门：“哥哥走了？”

    陈幺有羞耻心有得比较早, 他洗澡的时候不让陈余芒进浴室：“知道啦。”

    机会就这么多，话糙理不糙。

    陈余芒把那句要不要找哥哥玩咽下去，她看了会，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他走的时候陈幺还没起，他回来的时候陈幺一般就已经睡了。

    陈幺基本见不到季随，季随倒是能看到陈幺，虽然见的次数不多，还是一闪而过，但就是很清晰，小孩儿打着伞在雨里跑，雨靴溅得水花很高。

    陈幺慢慢长大，有了自己主观的需求、习惯、和喜好，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再也不是没人陪就哭的小屁孩，他的快乐也不是跟能跟哥哥一起就好。

    反正季随没怎么出来玩过。

    季随是很少在小区里出现，陈幺是很少待在家里。

    竞赛等于拿奖？

    陈幺换完睡衣在客厅看电视。

    已经走到楼道了, 陈余芒下意识朝季随家瞥了一眼, 真不愧是标杆，还在用功。同样是白衣服, 季随的衬衫连道褶子都没多一道。

    喊了一声没应，陈余芒洗了下手走了出来，电视还开着，陈幺已经歪头睡过去了，瓷白的脸透着绯红，绵密睫毛轻轻地闭着。

    她处理完就探头：“幺幺。”

    ……

    偶尔见了也就是打个照面。

    上次打过招呼，这几天妈妈一直在唠叨，陈幺还记得季随，但他没动，长大了点，他会玩魔方了，小孩儿聚精会神地转魔方：“他不在家啦。”

    陈幺歪了好几下头都没逃过, 脸上也没气馁，只是眼睛多少有点无辜：“我刚跑完啦。”

    说到这，“我也有事啦，我要和花花他们做手工。”

    他跟他的小伙伴们混迹在一起，对季随的印象也就剩下别人家的孩子、学神了。



    季霞基本全年无休。

    陈余芒回家后还惦记着这事, 一把抓住准备往楼上蹿的陈幺：“去哪啊？”

    *

    这么早去市区？

    ……

    公交站台左拐再右拐一下就到了。

    这会儿小区里安静得都能听到鸟叫。

    陈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鞋上都是泥, 她都嫌弃, “衣服放哪知道吗？”

    油烟机轰隆隆的，厨房门被推开，一丝油烟味跑了出来，米白色的围裙被洗得发白，陈余芒拎着锅铲探出头：“什么？”

    陈幺也上幼儿园了，零几年，很多行业都是风口，站在上面，猪都能飞起来，季霞跟陈余芒说过几次，说她再在家待下去，会连猪都不如。

    “早上好。”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脏。”

    季随抬手，看了下腕表，秒针嘀嗒嘀嗒地走着，现在是六点二十六分：“去市区。”

    季随推开门，刚准备出去，陈幺站在他门口，颊边泛着绯红，眼睛似乎是弯着的，露出的胳膊腿软得像蓬开的云。

    陈余芒跟季霞是邻居，她俩也都挺喜欢对方的孩子，但让她俩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话是不可能的。

    陈幺继续玩魔方：“老师说哒。”

    平常没空，双休总行吧。

    那确实不方便带小孩。

    一连五天，俩小孩都没碰面的时候。季随早上六点走，下午放学不是留校，就是去图书馆，一般八九点才到家。

    季随的计算机老师在行业小有名气，一节私教一千，这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不然人家怎么会抽时间教一个小孩。

    “又不是第一次。”

    “上学老师要检查的。”

    他妈妈做饭超级好吃，就是煎蛋容易糊。

    ……

    他偶尔也会看到季随，但也没见过多少次。

    他垂眼：“你好。”

    陈幺揉了下脸：“嗯、你去哪？我能去吗？”

    他不懂为什么妈妈要他跟季随交朋友，他朋友很多的，他妈妈从来不管的，他也不懂为什么又算了。

    陈余芒回神，她猛的蹿回去：“煎蛋要糊了。”

    陈余芒的思绪有点飘，他有事、我也有事啦，她忽然想起了被陈幺拼好的魔方……真是的，小孩儿怎么长大这么快。

    疯跑完的陈幺黏了一身汗，衣服都弄得脏兮兮的, 他就是没洁癖都嫌脏：“洗澡。www.gudengge.com”他还渴了, “喝水。”

    他们到家临近九点, 收拾完九点半多一点, 这时候还不晚。陈幺的白衣服蹭上了草汁, 得漂一下，陈余芒就没直接扔洗衣服。

    *

    她低头, 揉了下陈幺脑袋，“臭臭的。”小孩儿脑袋像是被吹鼓起来的气球，柔软又有弹性，“丢人。”

    一大早，陈幺被抓起来洗漱吃饭，他甚至还打着哈欠，就被他亲妈推了出去。他抓着自己的书包，虽然有点懵，但还记着他妈妈的交代：“哥哥。”

    睫毛晃了下，他轻轻闭眼，薄雾被朝阳一晃就化了，脑海里那张脸却还很清晰。

    陈幺被陈余芒硬塞给了季随，她觉得俩小孩都喜欢对方，肯定能好好处的，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好多好多次啦。”

    二人理念不同，见面就怼。

    季随总不在家，也不在小区，平常在学校就在图书馆，放假了也老是车接车送的。学校要指标、市里要竞赛，省里要有足够耀眼的代表。

    这还真是……刺啦——锅！

    她看向陈幺，多少有点不舍得，但还是笑了下：“妈妈只是想跟你哥哥交个朋友、算了。”

    是让陈幺跟着季随去补习，还是让季随跟着陈幺做手工？

    “你在想什么啊？”

    陈余芒在医院待了快一年，看得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钱再多，命没了有个屁用。钱再多，孩子嗖一下长大了有个屁用。

    他俩一个学校，陈幺读的是季随读过的班，他们老师会提也正常，陈余芒被咔哒咔哒的魔方扭动声吸引了注意。

    就算是朋友，也玩不到一起。

    计算机刚发展起来，他们这儿还没普及专业的课程，自学总归差点意思。季随投币上公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陈幺一下子就精神了，可以回去睡了！妈妈那边不用他来拒绝了！他掉头就回去，又没完全回去，脚转了个弯儿：“那就不打扰了。”

    季随抬起眼：“嗯。”

    小孩活力大，精力旺盛的喜欢疯跑，但也很容易困，睡着也就几分钟的事。

    再说，季霞也需要钱去给季随置换资源。

    明显都不合适，大人更明白该放弃就放弃，陈余芒轻轻推了下陈幺，“等花花他们来了，妈妈再叫你。”

    他不明白自己妈妈为什么要抓他，还一直盯着他，但也没挣扎, 只是眨了下眼睛，“妈妈。”

    够花就行了。

    年轻的母亲弯腰在儿子脸颊上轻轻亲了下，轻手轻脚地把她儿子抱进了卧室。

    上学就好好学，放学就好好玩，在雨里转圈，在雪里疯跑，动画片、游戏机、漫画书，他喜欢所有小孩子喜欢的，哪怕只是一条会游动的小金鱼、穿着雨靴往泥里跳。

    出汗肯定不好闻。

    这样啊。

    小孩子实在困，睫毛下泛着泪花，脸都快皱到了一起。

    陈幺被放下后没再跑，他攥起手背擦了下脸：“我就是要回去洗呀。”

    她总觉得愧疚。

    陈余芒叫陈幺起床，特意做了三人份的早餐：“幺幺，去叫哥哥吃饭。”

    沙发上的陈幺低着脑袋，后脖颈是没骨头似的柔软，他的手小小的，很软和，凌乱的色块逐渐清晰，变得整齐划一：

    要照顾孩子，还要忙着工作，单身母亲孩子其实挺不容易的，但即使这样，陈余芒没忘记让陈幺和季随成为朋友这事。

    他声音一直不冷不淡的，“不方便带你。”

    想了想，“奥数竞赛。”

    陈余芒是想陈幺找季随玩的：“怎么出这么多汗。”她松开陈幺潮哄哄的衣领, 亲妈眼再瞎看出这臭小子现在是一点都不干净，“回去洗澡。”

    陈余芒走了几步又倒回来：“你还知道奥数竞赛呢。”

    陈幺抬起头：“他去市区了啊。”

    陈幺安慰他妈妈：“没事啦。”

    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陈余芒开门：“换完鞋再进去。”

    天似暗将明，车窗上有层很薄的雾。

    “回去睡吧。”

    陈余芒刚有点欣慰，随即就攥紧锅铲，温声道：“是不是找揍？”

    这事要说没个对错，毕竟季随和陈幺也不一样。季霞就算是在家陪着季随，也是俩人一人一台笔记本。

    ……

    双方的妈妈不合，她们就是不干涉自己孩子，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点影响。陈幺会跟他霞姨很好，但一般不会去季霞家里玩。

    陈余芒还是没放弃，但有些事不是她想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