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取出诏书

[    【作者花下残棋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俩人视线相触，赵端端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扯着唇，朝她绽开了一个柔柔的笑。

    又骂了几句，才道:“昨儿早上，陛下同皇后娘娘说晚膳想用鳜鱼粥，谁知娘娘竟忘了这事，晚膳虽丰盛，偏就没有那鳜鱼粥，陛下可不看着那碗粥就来气？”

    赵端端停下用果子的动作，怯怯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往赵懿懿怀中靠了靠，一副极为害怕的模样。

    太后还未有所反应，何太妃却听得分明，皇后这是秋后算账来了。虽未指名道姓，然刚才质问诘难赵端端的，却只有她一个。

    “多谢太后娘娘。”赵端端低垂着头道了谢，仿佛还沉浸在悲伤中没走出来。

    闻言，顾祯逐渐从公文上挪开视线，抬眸随意扫了眼，只见食案上果然摆着碗鳜鱼粥。

    顾祯阖目靠在隐囊上，听姜嘉言同他河内情况，凝声问:“刺杀之人可抓住了？”

    几样首饰都是好东西，赵懿懿便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接着吧，这是太妃的一片心意，快给太妃道谢。”

    顾祯双目微阖，抬手捏了捏眉心。他向来极注重仪态，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仪容严正、举止沉稳之态。今日许是有些累，身子竟向后轻靠着。

    顾祯面上忽而浮现了三分笑，这笑意叫人肝胆下意识颤栗，片刻后道:“既如此，那就将人拎下去好生审讯，再将消息传到河内去。”

    “明早，你去将朕封存在门下省的那封诏书取出来。”顾祯突然启唇吩咐，淡声道，“拟好已有月余，再不取出来，都快发霉了吧。”

    御案下首两只铜雀散着雾气，沉榆香的气息缓缓在殿宇中弥漫开。

    赵懿懿于此时停住步子，望向了左连枝，轻声说:“旁人与我无干，左姑娘既然一日在赵家，我就不能瞧着你给赵家丢人。左姑娘话多，该静静心，就回去抄十遍清静经吧。”

    身为帝王栖居之所，紫宸殿是为整座紫微宫中，除大庆殿外最威严恢弘的殿宇。www.boaoshuwu.com同别处比起来，要更为宽阔亮堂许多。

    上方半晌未有动静传来，吴茂便也低着个头等着。

    “陛下不喜食鳜鱼粥么？”姜嘉言忍不住问。

    看过一圈以后，太后有些意兴阑珊，宴席还未散就回了内殿休憩，又派人唤了何寻芳进来，柔声说:“你难得进宫一次，今晚住一晚再回去吧？”

    ----

    吴南连声应是，又告了几句饶，才灰溜溜的回去了。

    不说身为皇后的面子，她也不会让自个妹妹将委屈和着血咽下去，一双潋滟杏眼望向何太妃，眸中隐有暗流涌动。

    何太妃听出她这是烦了，皇后这招以退为进，也是掐准了太后不喜人争斗的心思。她叫人去取了几样首饰过来，亲自放在匣中递过去:“刚才委屈赵二姑娘了，这几样小玩意，还望二姑娘能留着赏玩。”

    回去路上，徐氏用力打了左连枝手心，恼道:“你平时也没这么不稳重，什么时候不好，非要当着皇后的面去招惹赵端端？你该庆幸那妮子心眼多，要是她出了事，你以为还是抄十遍经书这么简单？”

    太后见赵端端刚才哭得那样可怜，又看她跟临川差不多大，便让女官拿了些果子给她。

    赵懿懿趁势揽着她拍了拍，温声道:“太妃多虑了，是她自个胆子太小，这才会被吓住，小孩子家哭两声，不妨事的。”

    太后也想起了这回事，虽有些不舍，到底没强留，最终道:“你回去同你阿爹说一声，叫他寻个空闲，来万春殿见哀家。”

    趁着从偏殿出来的工夫，吴茂薅过自个干儿子，拉到一旁冷着声问:“谁让你备了那碗鳜鱼粥的？”

    他稍怔了怔神，眸色一点一点冷下来，逐渐转了沉。一整顿饭下来，他未曾动过那鳜鱼粥。

    何寻芳没回话，垂首看着裙摆上的缠枝芍药，想起父亲说姑母只她这一个亲侄女，是真心待她好。却也叮嘱过她，姑母是太后之尊，让她不要跟姑母过于亲近，以至于失了分寸。

    她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寻芳自是想陪着姑母的，只是阿娘身子骨也不好，寻芳还得回去侍奉。”

    姜嘉言是他钦派去河内的人，刺杀姜嘉言，与刺杀他有何异？

    那个笑明明温柔甜美，乖得不像话，临川却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又用力瞪了一眼，她飞速转过头，悄悄地抚了下心口。

    皇帝走了以后，筵席一扫先前的庄严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皇帝勤政，每日批完奏章后，仍会翻阅以往的政务出来看，偶尔兴起，会召朝臣过来议事。故而紫宸殿的灯烛，一向熄得很晚。

    临川同这个姨母最是要好，见她被皇后欺负成这样，当面她不大敢对皇后不敬，便偏头去瞪赵端端。

    封存在门下省的诏书，可不就是、就是那封将淮安侯罢官的旨意？

    今日来的人不少，女郎们正值妙龄、娇媚动人。可太后眼光高，又有皇后这个名动洛阳城的美人珠玉在前，愣是没有看中的。

    在官署里头，午膳并非各用各的，照例是一边用膳一边讨论政事，因此，这两位宰相也将此习惯带到了紫宸殿中。还未等俩人说开，姜嘉言瞥见食案上的菜式后，倏尔笑道:“春日正是吃鳜鱼的时候，这道鳜鱼粥，倒是应景。”

    这好生二字飘荡开，叫人觉着莫名的阴冷。

    -----

    片刻后，两位宰相入内觐见，几人商量了一会丈量田地的事，时值午时，顾祯便留了几人用膳。

    吴茂猛地一惊，这么久过去，他还以为……还以为陛下都已经忘了这回事。

    她在众人面前这样为难赵端端，轻则叫她丢脸，重则叫她毁了名声，断没有一句误会，事情就能翻页的理。

    赵懿懿心知妹妹若是跟左连枝坐到一块，等会怕是又要吵起来，便将她叫到了自个身边坐着。

    “回陛下，已经审过一轮了。”姜嘉言连忙回了句，又略皱着眉头说，“一路上审了几日，招供了些许东西，用处却不大。”

    “陛下没发作。”吴茂沉声回了，而后又道，“陛下没发作是陛下的事，你以后给我警醒着些，别又办砸了事！”

    “你个蠢东西！”吴茂深吸口气，暗骂怎么教了这么个蠢玩意儿出来，“你上之前怎的不去打听打听？不知道陛下心里头不痛快呢？”

    吴南不知还有这一茬，冷汗霎时从后背冒了出来:“阿爹，我知道错了，陛下那边……”

    姜嘉言微有些惊奇，陛下在食物上没什么明显的偏好，饶是他自幼随在陛下身边，也从未了解透彻过。这还是头一回，见陛下将喜恶表现得如此直白。

    今日午膳是吴南传的，他愣了一下，讪讪道:“阿爹，我瞧着陛下前几日喜欢，膳房那边恰巧有今儿新送来的鳜鱼，就吩咐人做了。”

    何太妃随即起身请罪:“方才一时情急，误会了二姑娘，还望娘娘莫怪。”

    赵端端又看了看赵懿懿，似乎是不敢擅自做主，在征求阿姐的意见。

    眼瞅着皇帝搁下了朱笔，奏章应当是处理完了，吴茂上前取过笔墨，觑着他的神色问:“陛下昨晚没看完的那份卷宗，可要奴婢去取来？”

    赵懿懿凝着她看了会子，才柔柔笑道:“端端自幼性子腼腆、胆子也小，从来没被人这样质问诘难过，这才失了态。”

    顾祯握着玉箸的手微顿，旋即云淡风轻地回:“吃腻了。”

    一众官眷尚在，太后突然觉得这样有些丢人，方才何太妃追着个小姑娘刁难也很是过分。想到这儿，她略有些不耐地说:“行了行了，你要道歉就好好道，这像个什么话？”

    吴南被骂懵了，愣在那儿不敢出声。看着他那傻呆呆的样子，吴茂忽然想起来，他昨晚并未跟去椒房殿。

    进了趟宫，非但没叫女儿被太后、陛下瞧中，还平白丢了回人，徐氏心里头有些急，正巧见着赵懿懿亲送赵端端出宫，她咬咬牙，迎上前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