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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序一针见血:“这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他说不出话,一手紧抓着身下稻草,轻轻喘着气。

    尉迟序眼中似笑非笑:“不巧。”

    躲藏的地方在山体掩护后,前面就是一处山崖,能见崖底皑皑白雪,脚下能站的地方就小半尺长,要是掉下去就麻烦了。

    尉迟序恢复一丝意识,他勉强睁开眼睛,气音道:“衣服,你用。”

    还知道关心人,尉迟序斜睨她:“这个反应正常。”

    说着说着,她都觉得自己推销过头了,连忙清清嗓子,说:“总之童叟无欺,你试一口就知道了!”

    又听尉迟序又说:“明天就是小雪。”

    出于道义,出于法理,都没必要杀。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声,宁姝皱眉,这些匪盗还没放弃,尉迟序下马,带着她往一处山坳背负风处躲。

    她穿上披风,冻僵的双手捂着热气,垂眼笑了笑。

    宁姝才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好,靠近他:“你没事吧?”

    尉迟序:“……”

    身体里在疯狂叫嚣。

    尉迟序在打坐调息,回了一个音节:“嗯。”

    宁姝:“那?”

    但尉迟序没有动,他身侧的人,也没有做任何动静。

    “唔。”眼前男人死死

    要很多很多。

    只需要再用力一点,莲种的血液就会涌入他的口中。

    下一刻,他手边有什么东西放下。

    不过他教导得这么详细,宁姝有点疑惑:“你是要离开吗?”

    饮莲种能让他身体慢慢摆脱红蕊,但刚饮用后的短时间内,他依然会陷入僵直状态,就和第一回一个道理。

    尉迟序猛地松口,他短暂恢复理智,把她袖子捋下去,道:“发作是一定的,不管多少血。”

    宁姝忽然发现,披在身上的披风很沉重,还以为尉迟序是好心呢,分明就是“血资”!

    僵直又袭上周身,尉迟序收回手,自己坐得远了一点。

    宁姝裹着披风,窸窸窣窣挪到他身旁。

    如果不是天灾人祸,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宁姝对着手轻轻哈气,只可惜,她也无能为力。

    宁姝呼出一口冷气:“是了,立冬才过去没多久,就这么冷。”

    “要不,你咬这里吧?干净一些。”

    他打开水囊,一股浓郁的腥味,叫他竟喉头一动,宁姝解释:“这水囊保温保鲜,绝对比从我手指头刚放血的还要鲜美的。”

    这些流民在附近徘徊许久,好半晌,直到天欲雪,实在没能找到人,才坐上马收队离去。

    宁姝歪歪脑袋:“这叫以备不时之需。”

    没了坐骑,两人只好徒步穿过这片山,先前规划路线时,就有预设过出现走散的情况,假如出了意外,则约定前往万寰县外的一处山庙。

    她看着火光下男人英俊的五官,他眉头紧蹙,似隐约间,与谁有一点相似。

    “那……杀了吧杀了吧。”

    宁姝点点头。

    宁姝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提前弄的血效果不好,她想了想,脱下尉迟序给她的披风,轻轻盖在尉迟序身上。

    否则昨天刚出万寰县大门时,那里会粘贴告示。

    宁姝凑过去:“你身体好一点了?”

    还好她事先有准备。

    他解下披风,丢到宁姝身上:“这个你披着。”

    尉迟序:“……”

    尉迟序伸出舌尖,下一刻,火光哔啵一声,让他突然清醒,天只会越来越冷,她身体再好,也扛不住失血后的失温。

    宁姝不着痕迹地跺跺脚,以同样的方式回他:“你也不想。”

    尉迟序低低地“嗯”了声。

    “不杀了饿死孩子们吗?”

    宁姝:“是啊。”

    他们边走边掩盖痕迹,雪地上便什么都见不到。

    眼角余光里,那道身影低头捣鼓片刻,撩起袖子,露出一截藕般的手臂,凑到他嘴唇处,声音期期艾艾:

    宁姝“哦”了声,这是为防止掉下去,没什么问题,她捏住他一角袖子,却看尉迟序抬起眉梢,低声道:“能抓得紧?”

    “太好了,是不是能杀了一匹吃?小孬和敏仔两天没吃东西了……”

    宁姝压住打颤的牙齿,表示理解:“我看他们是为抢东西,而不是人命。”

    只听尉迟序道:“你抓着我。”

    之前第一次饮莲种,是在红蕊发作的后期,花了小半刻,控制红蕊,虽比平日几个时辰好多了,但还是需要时间。第二次则是因被红蕊气味够起的红蕊发作,不算正式情况,因此莲种也能立竿见影。

    他回过头来,意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服用红蕊过多,我每逢节气这一天,红蕊都会发作。”

    杀了这群人,对尉迟序来说,易如反掌。

    在他思绎放弃饮莲种,打算自己扛过去时,她变出这东西,却也说明,她从一开始就准备好躲他的办法。

    见出她在顾左右而言他,他夹紧马肚,比她前一个身位,没有回头,道:“明天是小雪。”

    “有两匹马!”

    她是不怕死么!

    一会儿,四五个戴草帽的流民,便从另一处山道出来,查探踪迹。

    尉迟序:“……”

    尉迟序没有应,做完这些,驱散屋子里的寒气,他朝宁姝招招手,宁姝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听他叮嘱:“这里还有干柴,够我们度过今夜,不要等火要灭了才加柴,火大概到这个位置……”

    宁姝被披风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火光下明亮的眼睛。

    “好歹能避点风。”

    脑海里的系统适时出声:“别怀疑了,呜呜呜。”它已经放弃挣扎了。

    没心没肺的东西。

    好在山脚下,有一处猎户留下的小木屋,推开小木屋,宁姝挥挥手,散去落下的尘埃。

    “傻的吗,这马一看就是好货,杀了多可惜!况且马肉滋味也不怎么样。”

    尉迟序:“……”

    脑海里,系统已经完全认命了,嘀嘀咕咕:“真是想不通啊,尉迟序这铁树也有开花的一天。”

    宁姝抓着马背鬃毛,拽了拽,抿着嘴角,讨好一笑:“这不是,怕你觉得不合适么。www.yyun.net啊对了,这天气太冷了,不知道马车还在不在。”

    这种天时,让宁姝放血,会加速体温流失,雪还未停,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不若算了。

    两人走了小半天,雪越来越大,不适合再行进,何况离节气小雪越来越近,尉迟序的步伐都迟钝不少。

    只看她膝盖蹭了蹭,离他更近一些。

    她回过身,便看尉迟序坐在稻草上,面颊发白,肖似成色斐然的白玉,却没有半丝人烟气与血色,宁姝问:“你快发作了吧?”

    尉迟序睁开眼睛,那是一个圆圆的水囊,而宁姝则拍拍灰尘,坐在一旁,道:“请你的。”

    这水囊里装的血液,也没冻成冰。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用口型问:“你不想杀了他们?”

    尉迟序本是想骂她两句,让她长长记性的,结果话临到嘴边,忽的转了个弯,变成四个字:“护好自己。”

    抱着残余暖融融体温的鹅毛披风,宁姝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跟上尉迟序的步伐,习武真好,至少他就不怕冷,狂风卷起他的衣摆,贴着他身形,勾出简单利落的线条。

    他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是热的,手指粗糙宽大,轻松就圈住她的手。掌心贴着她的肌肤,让宁姝打了个冷噤。

    尉迟序对宁姝说:“陇右道草帽,原是一个山寨的,我当年初进军营时,曾受过草帽帮助,在江湖军营之中,很有名声。”

    尉迟序饮下两口,感觉四肢没那么僵硬疼痛,就又站起来,寻找木屋里剩下的干柴禾和火石,打火。

    “不是。”尉迟序又饮一口水囊,他低喘息了声,手差点拿不动水囊。

    他比了比一个高度宽度,宁姝立刻记在心里,尉迟序又说:“任何火的范围,少于这个位置,那就添柴。”

    宁姝:“……”他当她小孩啊!

    于是,干脆前往那山庙就是。

    宁姝:“……”

    攥住手后,尉迟序便不再说话,专心看向外边。

    不得已,宁姝紧紧贴着山壁。

    他们嘀嘀咕咕的,草帽下,蓬头垢面,颧骨高高耸起,手里的武器,是棍子锄头,并无刀剑利器,他们牵着马的模样,兴高采烈,仿佛看到一线生机。

    宁姝:“……哈哈,那可真是巧哇。”

    火气裹挟着不明晰的情绪,后知后觉涌上来,他将披风张开,把宁姝从头到脚裹住,鼻息沉沉:“陆宁姝。”

    这里已经靠近蜀地,雪还这般大,不知北地如何严重。

    尉迟序:“你重复一遍。”

    宁姝嘀咕着,简单收拾一下,透过气,霉味没那么重,外头的雪已在路上铺上一层新的。

    宁姝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尉迟序身体叫嚣着占有莲种,偏生这时她还不怕死般地靠近他,他看不清宁姝脸上神情,下意识绷紧背脊,克制自己涌起的欲望,这让他病中更为难受,咬了咬牙,才保持一丝清明。

    一瞬间,他脑中微顿,等回过神时,已经咬住那温软的手臂。

    她往手里多拽了点袖子。

    宁姝突然明白了什么,轻叹口气。

    此时也没法在茫茫大雪地里找人,如果要用【小视野】,那必须知道具体位置,否则定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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