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后的二十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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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嬷嬷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大家，在这府里，大家可都仰仗着杜娥娇过活。

    顾清璃整个人都懵了，她出神看着杜娥娇，企图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当年的温暖。

    白发嬷嬷拍了拍红衣嬷嬷的肩膀，示意她们都先出去。

    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让顾清璃恶心，她好看的眸子满是嘲讽，对杜娥娇最后一丝情谊，也随着刚才的话消失了。

    “放开！”顾清璃轻轻挣扎着，却又不失仪态，冷笑道:“有没有腿我自己知道，母亲，你就算现在直接让我去死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可你冤枉我杀害了春婉，我希望母亲到时给我个解释。”

    二十鞭过去，她咬着嘴唇，双手撑在地上，小脸煞白，汗珠一颗颗的往下落。

    这话说的好像错全在自己这里，顾清璃冷笑出声，她以前还真是小看了顾清欢，这种时候都还敢造谣。

    “我……”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红衣嬷嬷，“夫人早就想处置小姐了，恐怕也不会让府医用好药，这几日你便留在这里照顾小姐，这药，记得给她用。”

    红衣嬷嬷平日里虽然在祠堂，可她每月总是会时不时地去看望自己，因此自己和她也很熟悉，她的关心让顾清璃觉得暖暖的，身上那点痛，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她艰难的吐出一口浊气，只是稍微动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渍更多了。

    倒是杜娥娇和顾清欢两人眼里满是残忍的快|感，尤其是顾清欢。

    还不等杜娥娇答话，顾清璃便笑着回答了:“嬷嬷只管动手，是我不敬母亲了。”

    嬷嬷于心不忍，可见顾清璃坚持着，她深深叹了口气，让顾清璃跪到院子中间，又让下人取来了鞭子。

    杜娥娇几人随后赶来，见她不跪下，杜娥娇眼里迅速划过一丝不满，她走到最前面去，对她失望的摇了摇头，“璃儿，娘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娘的苦心？”

    这倒也是，她们只是下人，哪怕一直居住在祠堂，可惹了杜娥娇不高兴，她也会想法子让她们不顺心。

    “嬷嬷，不用在意，我还死不了。”顾清璃虚弱的笑着。

    “那也要让她有这实力和我反抗才行。”杜娥娇理着袖口的牡丹花纹，满脸不屑。

    “那小姐别乱动，晚些我再来看你。”红衣嬷嬷也不好连累其他人，只能顺从的点头。

    见他们要避开春婉的事，杜娥娇本还想再挣扎一番，可顾清欢却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顺着梯子下。

    祠堂内，红衣嬷嬷小心帮顾清璃处理着伤口，眼泪正在眼眶边打转。

    祠堂。

    那人看了眼顾清璃，迅速将眼里的恨意遮挡好，走了出去。

    顾清璃收回目光，她低下头，微微抽泣着，眼睛死死盯着祠堂，似乎在看里面的牌位，随后又弯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红了。

    说完，她深深看了眼顾清欢，直着背离开自己院子。

    对于春婉一事，她也只字未提。

    目送她们出去后，顾清璃才得以松口气。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她后背已经被血染红，众人纷纷捂着鼻子，不敢去看顾清璃现在的伤势。

    “老姐姐，真是谢谢。”红衣嬷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妹妹，你别这么看我，要不是你做错了事，母亲也不会这么罚你。”顾清欢泪眼婆娑望着她，看似害怕她，暗里却在指责顾清璃不知悔改。

    顾清璃笔直的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看着门口的嬷嬷，烛光下，不禁让人心生怜惜。

    “带下去。”杜娥娇听到顾清欢的话后，神情更加严肃，对顾清璃的不喜，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黑如墨潭的夜晚，因为一个婢女的死，自此打破了顾府表面的宁静。

    “夫人，真要二十鞭？”白发嬷嬷旁边的红衣嬷嬷站出来，不安的问。

    “小姐您先别说话，身子要紧。”红衣嬷嬷赶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顾清璃抬起头，对顾清欢露出浅笑，虽然没说话，却让顾清欢觉得不自在，甚至想要挖掉她那双透着清冷的双眸。

    想想也是，往日里顾清璃一直被打压，之前有老夫人撑腰，如今老夫人不在，她也只能任人宰割。

    杜娥娇会意，一声叹息，用帕子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伤心道:“璃儿也还是个孩子，鞭打二十鞭，这五日便留在祠堂闭门思过吧。”

    想起刚才她的狼狈，顾清欢捂着嘴轻笑了一番，眉宇间满是得意。

    顾清璃咬着牙，当第一鞭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挺得笔直的身子动了动。

    她这模样好像是真担心顾清璃，原本站在顾清璃这边的人有些动摇了。

    见她又要哭了，顾清璃动了动，后面传来一阵刺痛，她不敢再妄动了。

    等上好药，府医才匆匆赶来。

    老夫人不在府里，顾成泰又去了西外，在这府里，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杜娥娇的对手，只能暂时示弱。

    屋内只留下微弱的烛火，面对那么多牌位，让人心底发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按夫人说的去做！”见他们还愣着，顾清欢厉声催促。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杜娥娇又对着顾清璃叹了口气，似乎于心不忍，“璃儿，不要怪娘亲，娘也是为了你好。”

    “你们去给小姐把府医请来，让他好生医治，万不可留疤。”杜娥娇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对身后的嬷嬷说。

    她正要开口说话，可嗓子一阵嘶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面面相窥，最后站在最中间的白发嬷嬷站出来，对杜娥娇恭敬行礼，声音粗哑，问:“不管有没有害死春婉，二小姐对夫人不敬，这本就不孝，夫人想要如何处理？”

    “嬷嬷从我房里拿出一包药母亲便断定是我下的毒，除此之外，母亲可有别的证据？”顾清璃仰起头，话语里透着嘲讽。

    此刻顾清璃已经没了说话的心思，她出神望着地面。

    红衣嬷嬷捏着药方，眼眶里盛满了眼泪，她咬牙盯着府医离开的方向，“他怎能如此敷衍，小姐可是府里正经的嫡小姐。”

    而顾清璃也没坚持多久，很快便陷入昏迷，被人抬到了祠堂里。

    杖责三十？顾清璃睁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杜娥娇，她竟然要对自己用这么重的刑罚？

    雪中送炭的人少，可顾清璃作为府里唯一的嫡小姐，却无人问津，活得还没他们这些下人好，看着就让人心疼。

    两人言辞往来，旁边的嬷嬷们视若无睹，顾清欢纤纤十指紧捏着绣帕，小声央求道:“妹妹，母亲身子不好不好，你就服个软，春婉的事，咱们就既往不咎。”

    红衣嬷嬷抬头四处看了看，见丫鬟们都避之不及跑出去了，她才不满的冷哼:“你看看这些人，眼睛长狗身上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见大家都在忙碌着，顾清欢小声在杜娥娇耳边问:“娘，她都没反抗，可会奇怪？”

    “璃儿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春婉不是你害死的还不成吗？左右不过一个婢女，娘不和你计较了。”

    顾家祠堂里的鞭子看着和普通鞭子无异，可顾府的人都知道，那鞭子里面包着细小铁块，而且鞭子周身都有小刺，一鞭下去，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更何况是顾清璃这种身娇体弱的。

    跟她一起进来的白发嬷嬷也有些不好受，她将手搭在红衣嬷嬷身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姐会没事的，你这幅样子让夫人看见，小心下一个罚的就是你。”

    突然，她听到有什么声音从牌位后面传来。

    见她趴着难受，她又忙不迭的拿出一个枕头，放在她身下，让她趴着舒服些。

    她伸手握住嬷嬷苍老布满老茧的手，哑声安慰:“这点痛不算什么，可嬷嬷的眼泪却让清璃觉得心痛，你们也快些出去吧，不然一会儿我母亲又要迁怒你们了。”

    果然如她们料想的那样，都没细看，只简单吩咐了几句，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便走了。

    听到说话声，顾清璃迷糊的睁开眼睛，见是两位嬷嬷，她微微扬起嘴角。

    杜娥娇给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把顾清璃拉起来，自己则故作焦急的和她说。

    这鞭子又不是寻常物件，就算是男人熬过二十鞭也要躺好久，更何况是顾清璃这种娇弱的小姐身子。

    小时候杜娥娇对她极好，可七岁那年，她跌落悬崖，从此性情大变，以前的那个温婉的母亲便只留在短暂的回忆当中。

    话音落，她便转过头用绣帕擦拭眼角低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