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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四皇子也心下不解。大皇兄酒量一向很好,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没饮几杯就醉了。还好父皇并未怪罪。

    四皇子欲开口说话,却见身侧的大皇兄冲他暗暗摇头示意,只得绷紧了唇。

    薛贵妃咯咯一笑,娇俏极了:“那倒也不全是,是本宫心性窄,见不得旁人跟自己衣裳一样。所以只好委屈沈小姐了。王爷不会怪本宫吧?”

    就着偏殿外檐下灯光,沈纤纤见这衣衫颜色沉重,并不好看。但这种时候,也只能凑合着穿了。

    皇帝神色如常:“啊,你说那个沈小姐。她不小心弄湿了衣衫,宫女带她去更衣了。”

    皇帝温声安抚:“唉,这件事你也有错,方才完全可以说是要赏赐她新衣,顾全彼此颜面的嘛。”

    大好的日子,皇帝不想横生枝节,匆忙打圆场:“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委屈了她,待会儿朕赐她几匹绸缎、一些金银也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她又何须面对这些?

    四皇子连忙说明:“回父皇,大皇兄方才多饮了几杯酒,恐御前失仪,就出去吹风醒酒了。”

    怎么能有人穿同样颜色还美过她呢?

    而晋王却沉声问:“皇兄,不知我的人去哪里了?”

    萧晟随意用柳枝轻蘸了一下盆中水,枝头轻点婴孩额间。

    “没有。”沈纤纤摇一摇头。

    皇帝皱眉:“他人呢?”

    沈纤纤心内庆幸与委屈交织,低低地应道:“是。”

    事关宫闱内事,沈纤纤不便评价,当作不曾听见。她只暗暗想着,也不知晋王回到瑶光殿中,不见了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是啊。”宫女声音温柔,“所以只有将奴婢没上过身的衣服暂时借给姑娘穿了。”

    一旁的司礼官高声唱着:“礼成。”

    她怎么感觉还挺远?

    立刻有宫人上前,引领着沈纤纤离开瑶光殿,先去更衣。

    他第一眼看去的就是沈纤纤所在的方位,却不见佳人芳踪。

    萧晟眉心微蹙,耳畔只听得皇帝问道:“小九折柳回来了?快来点额吧。”

    少女才十六七岁年纪,雪肌无瑕,容颜娇媚,简简单单一身绿裙,已夺去全场光彩。即便是自己容颜最盛时,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19 20:17:17~2021-11-20 10:0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说着皇帝又吩咐一脸尴尬的旁人:“继续继续,轮到谁了?”

    她对今日的妆容打扮无一不满意。——当然,前提是没有看到眼前这个女子。

    下一步是随喜,需要在场亲戚年纪由高到低,轮番为婴孩添福。

    近段时日因为魏淑妃生女,皇帝赏赐多,薛贵妃心里不满已积攒了不少。如今遇见一个发泄口,又岂能放过?

    薛贵妃身上所穿,是翡翠繁纱裙,世间仅此一件,层层叠叠,宛若绿云,映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权势压人,沈纤纤无法,只得擎了酒杯上前施礼:“请贵妃娘娘安。”

    此时,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映着天上点点繁星。偶尔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这宠妃什么性子,皇帝心里还是有数的。但她容貌美丽,又是颍川侯之妹。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他也乐意纵容她的小性子。

    “随喜”还在进行,薛贵妃拽一下皇帝的衣袖,表达不满:“皇上,你看晋王他……”

    ——当然,他之所以不曾阻止,是对小九和薛家闹些小矛盾乐见其成。对于皇帝而言,权臣和睦可要比不和,更让他头疼得多。

    薛贵妃甫一出现,就成了殿内的焦点,仿佛小公主的满月宴一下子变成了她的私人宴会。

    她先前听人说,薛贵妃深得圣宠,飞扬跋扈。故意弄湿她的衣服、逼迫她换掉,已经比她想象中好多了。谁让她出身寒微,且靠山并不在跟前呢?

    沈纤纤闻言点头:“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略一思忖,他含糊回答:“爱妃不识,那是兖州沈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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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捧着银盆,半跪在魏淑妃旁边。

    四皇子重重叹息一声,而大皇子则连饮好几杯酒。

    薛贵妃环顾四周,故作惊诧地问:“怎么不继续了?”

    话音落地,殿内一片安静,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沈纤纤,悄悄为其捏一把汗。

    一旁的魏淑妃神色温和,连忙吩咐身后宫人:“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带沈小姐去换衣服?”

    “姐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换衣服?”她不由地心生警惕,“如果实在太远,我不换了,可以等衣服自己干。”

    说着用手指向沈纤纤。

    轮到大皇子添福时,却不见他的踪影。

    他也不问旁人,直接问皇帝。

    冷笑一声,薛贵妃慢悠悠道:“皇上,臣妾来迟了。不知道那位美人是谁?”

    她率先进去,不多时快步而出,将手中衣服递给沈纤纤:“姑娘自己换吧,奴婢在门口等你。”

    “原来是她呀。”薛贵妃说话语速极慢,她款款落座,姿态随意,“本宫听闻,沈氏女容颜姣美,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真不俗。来,上前来给本宫敬一盏酒。本宫就喜欢看美人。”

    夏日衣衫单薄,湿衣沾身更是难受。

    薛贵妃在后宫十多年,一直艳冠群芳。无数宫人争相模仿她的妆容,但她有一个忌讳:绝对不允许与她穿同样衣服的人出现在她的视线,因此她所有衣衫首饰皆是独一无二。

    沈纤纤只盼着晋王早早归来,然而薛贵妃已然不耐,冷声道:“怎么?本宫说的话,没人听了是不是?”

    宫女脚步微顿,笑问:“姑娘自己带衣服了吗?”

    当下就有大长公主出列上前,含笑盈盈。

    晋王哂笑,语调微凉:“原来贵妃娘娘也知道自己心性狭窄。”

    果然天下根本没有真正容易的事情。有晋王在跟前还好,他若不在,以她的身份,还真是难以保全自身。

    事实上,她刚离开半刻钟,晋王就已回到殿内。

    哪有进宫赴宴还带衣服的?连个随从都不能带,总不好一路抱着。

    “皇上放心,臣妾心里有数。”

    沈纤纤跟在宫人身后,小声问:“不知这位姐姐要带我去哪里换衣服?”

    宫女笑着摇一摇头:“区区小事,不必道谢。姑娘不在宫里,有所不知。贵妃娘娘一向不允许有人与她衣衫相类,连我们娘娘平时也要避其锋芒。”

    沈纤纤一步一步跟在宫人身后,肩头冰凉,心里更凉。

    “小九不要胡闹。你先回座位去,让她去换身衣裳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又没真的难为她。”皇帝微微蹙眉,“你今天把她带过来,朕还没说什么呢。”

    反正晋王这会儿也回瑶光殿了,她就算还穿着这身衣裳,有他在,薛贵妃应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对于瑶光殿内发生的事情,沈纤纤不得而知。她只明显感觉,自己随着宫人越走越远。

    一想到小姑娘可怜巴巴,被逼着更衣,晋王面容冷冷地绷了起来。

    她口中说着“喜欢”,可眼里的冷意已毫不掩饰。

    短暂的安静后,殿内再次热闹起来,仿佛刚才的小插曲根本不曾发生一样。

    魏淑妃双眉微蹙,抱紧了怀中的婴儿。

    沈纤纤双目微阖,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还好,只是让换衣裳而已。

    萧晟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弄湿衣衫?她哪有那般蠢笨?但视线偶然掠过一旁身着绿裙的薛贵妃,电光火石之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刚才他不在,欺她身后无人。

    皇帝也有点头疼,这能怎么介绍?

    薛贵妃笑意顿消,她可以自嘲心性窄,但晋王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赞同附和还着重强调?不应该礼貌性地退一步把责任揽到自家人身上吗?

    酒盏骨碌碌落地,压在绿色的裙角。

    打她的脸,无疑就是在削他的面子。

    然而这种逼迫,谁又能完全坦然接受?

    沈纤纤心内叫苦,怎么这位娘娘,偏偏就在晋王不在时发难?

    “也不看看今晚是什么场合,竟然能喝多!”皇帝摆一摆手,“算了,先不管他。”

    萧晟并不顺着这台阶下:“晋王府难道缺这几匹绸缎么?”

    她接过衣衫,刚走进偏殿,就听得“啪嗒”一声,竟是有人自她身后快速锁上了门。

    他冷眸微眯:“是么?那还真是不小心了。”

    薛贵妃伸手作势欲接,却在接住的那一瞬,将整盏酒结结实实倒在了沈纤纤的衣衫上。

    “这怎么行?你这样回去,贵妃娘娘岂能容你?到了,到了,这就到了。”宫人应着,行行走走,在一处偏殿前停下,柔声解释,“我们这种下等人,住的地方难免偏远一些,姑娘莫怪。”

    其实这次只是颜色一样,款式并不相同。若在平时,薛贵妃大概会笑对方东施效颦,但今天这情况,她无法容忍。

    “真是对不住,本宫手滑了。”薛贵妃佯叹一声,高高在上,“只好委屈沈小姐去换一身衣衫了。”

    皇帝按一按眉心,低声提醒:“爱妃,那是小九带来的,你注意一点,别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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