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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幕后黑手的后招应该就是这里了。

    有内监上前搀扶大皇子,却惊讶地发现,对方身上烫得惊人。

    除非有人特意跳上横梁来看一看。

    说话间,一把扯开了帷幕。

    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这缸中的水,有一段时日没换了,并不干净,还隐隐有些异味。

    是以一听说帷幕晃动,萧晟立刻上前。

    萧晟双目微敛,遮住眸中情绪。偶一低头,发现灯光下,帷幕上有一团不甚明显的小小黑影。

    这个时候,疼痛反倒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今晚的经历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惊险刺激,以至于身体的难受,都被她强行忽视。

    灯光下,少女的肩头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地颤抖。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帷幕,也被宫女内监掀开。

    是萧晟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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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胆而荒唐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生起,且越来越清晰。

    她眼神微转,落在那边被内监从水缸里拽出来的大皇子身上,双眉微蹙。

    大皇子吸入的药远比她多,全靠身体的疼痛来抵挡。他声音模糊不清,意识也有点朦胧:“难受……”

    “皇上,什么都没有。”

    沈纤纤少时卖艺,最擅长的就是纵跃。若在平时,这样的高度,又有可借力之物,自是轻而易举。

    外院安静下来,灯光也黯淡许多,想来众人已经远远离开。

    她今晚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21 15:41:36~2021-11-22 18:3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不是沈纤纤,又是谁?

    他心思微动,佯作无意走过去,任自己的身影将黑影完全覆盖。

    皇帝不怕鬼,但他担心有刺客。

    偏殿横梁上的沈纤纤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合上双目,心里庆幸不已。

    或许背后有只手,特意把人引到这偏殿,不是为了捉鬼,而是为了捉奸。

    萧晟心头一跳,待要阻止已来不及。他定睛望去,见帷幕后并无人,莫名松一口气。

    只见晋王正抬眸看着她。

    萧晟状似漫不经心地抬头,只见金丝楠木所做的横梁上,有一双眼睛,正直直地对着他。

    皇帝拧起了眉,但碍于众人都在,又不想太过发作,挥一挥手:“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装神弄鬼呢。赶紧去收拾!”

    大皇子体内的邪火一阵又一阵。还好有冰凉的青石地板以及扑面而来的凉风,能让他勉强保持几分清醒。

    萧晟太阳穴突突直跳,喉结滚动了一下,神情如常收回视线。

    见众人离开偏殿,往神树前祈愿,沈纤纤悬着的心缓缓落下,额头、鼻尖尽是细密的汗珠。

    还好,还好。

    沈纤纤心下诧异,正欲乘机出去。却看到外面亮如白昼,脚步杂乱,显然涌入了不少人。

    宫中为防止失火,庭院内都会放有两个大水缸,里面蓄满了水,以备不时之需。

    也多亏她运气好,得上天垂怜,身子腾地跃起,稳稳落在了横梁上。

    两人四目相对,他轻声道:“卿卿,下来吧,本王接你回家。”

    他声音同往常一样,冷冷清清,并无太多感情。可沈纤纤这会儿听着,只觉得鼻腔发酸:“你可算是来了……”

    见这边并无异样,皇帝眉心微展,并未再往前行,而是吩咐一句:“去祈愿吧。”

    皇帝眉心蹙得越发紧了,待要呵斥两句,却被魏淑妃惊恐地拉了一下衣袖:“皇上,帷幕好像在动……”

    大皇子的古怪行为、沈纤纤的更衣未回,还有这种香料……

    担心是幕后黑手的人去而复返,她身上汗毛倒竖,动也不敢动。

    皇帝心中不悦,恼恨大皇子的喝酒误事,正要开口训斥,一旁的陈皇后连忙道:“来人,快把大皇子送回寝宫,再请个太医给他解酒。”继而又温声指责:“钧儿你也真是,不分场合。等你酒醒之后,再向你父皇、向你妹妹赔罪吧。”

    沈纤纤正欲想办法从房梁上慢慢下来,忽听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玉章宫灯火通明。众人依着次序将写好的对小公主的美好祝愿悬挂树上,口中念念有词。

    若真在后面藏了一个人,也说不定。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甜香。

    说来也怪,今晚经历这么多事情,她都无所畏惧。而此刻明明已经安全了,铺天盖地的委屈和后怕却齐齐涌上心头,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这会儿危险过去,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还在房梁上趴着呢。

    夜深人静,开门的“吱呀”声都格外清楚。

    方才殿门被打开,他随着众人刚一走进来,就敏感发觉到了异样。

    他刚走数步,就有内监快步抢上去:“恐怕此地有危险,还是让老奴来吧。”

    但此时此刻,大皇子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不知是否有风吹过,两侧的帷幕确实晃动了一下。

    “嗯?”皇帝神色严肃,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

    数年前,元嘉长公主的儿子胡闹,曾遣送美人半夜去他房中,还点了一支有特殊用处的熏香。

    那气味太过古怪,以至于他在第一时间就回想了起来。

    不幸的是,有人发现了她。

    沈纤纤身上早就没了力气,只是在死死硬撑。此时刚一动腿,就感觉身子发软,脚下一滑,竟从横梁上直直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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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淑妃垂眸,并不与她答话。

    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双臂紧紧抱住他,生怕自己掉下去。

    当时她和大皇子决定自救,将能划的窗纸都划破来通风散气,身体贴着冰冷的砖石地面试图缓解药性。

    众目睽睽之下,若两人这样出去,肯定无所遁形,有嘴也说不清。可如果等人们闯进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衣衫不整,只怕也难以自证清白。

    沈纤纤的视线倏然落在了殿内的帷幕上,内心冷静得可怕,簪尖又在大皇子手指上狠刺了一下,低声叮嘱:“有人来了,你留在这儿,我躲起来。”

    萧晟拱一拱手:“臣弟去看看。”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萧晟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间或有一两滴泪落在他脖颈中,痒痒的,凉凉的,让他的心也不禁为之颤栗。

    大皇子神志因为剧痛而清醒了几分,本要问她去哪里,耳听得外面声音越大,脚步越近。他神情大变,却见她咬紧牙关,奋起平生之力,拽着帷幕向横梁上荡。

    沈纤纤听这脚步声熟悉,悄悄探头去看。

    来者擎了一盏宫灯,步履从容,缓缓走至横梁下。

    偏殿被帷幕隔成了内外两半。帷幕被掀开,分别在墙的东西两侧,殿内景象一览无余。

    “是。”魏淑妃温柔一笑,“就算有鬼,在皇上身边,臣妾也不怕。”

    虽然当时就被他碾灭,但那气味一直不曾忘却。

    幸运的是,那个人是晋王。

    他转身率众向神树那边走去,见魏淑妃似是有些神思不属,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以示安抚:“爱妃莫怕,不会有鬼的。”

    四皇子更是惊呼出声:“大皇兄!”

    薛贵妃似笑非笑,语速极慢:“淑妃妹妹这话可就问的多余了。若真有人跟着,还能这么狼狈?”

    可此时身体酸软无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成功,唯有尽力一试。

    横梁宽阔,她缩着身形,暗夜之中,并不明显。还有大皇子在门口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也并非完全没有躲过的可能。

    大皇子身体颤抖了一下,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得干干净净。他半靠着内监才出得偏殿,踉跄着行走几步。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竟猛地挣开内监,一头扎进了院中的水缸。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稳稳地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只能像哄孩子那样,尽量放柔声音:“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父皇,儿臣迷迷糊糊,就到了这里……酒后失仪,请父皇恕罪。”大皇子匍匐在地,额头抵着冷冰冰的地面,手背、手心还在汩汩流血。

    陈皇后已这般开口,皇帝动了动唇,强自按下怒气,带人祈愿。

    她心说不好,下意识伸直躯干,试图借此减少伤害。

    少女身体紧贴着房梁,几绺湿发贴在颊边,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吧嗒”一声,外面的锁被人打开,人影须臾间就不见了。

    除了大皇子,确实并无他人。

    大皇子这边动静很大,在场所有人俱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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