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屠龙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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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芸道：“愿你言而有信救我妹妹。请把微微带走吧。”

    龙芸握了握微微的手，说：“微微，你听着，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欠我。明白吗？”

    易松竹道：“可是她既是主动上门来，又为求治她妹妹。要是我们乘人之危直接杀人，众目睽睽，怕引起非议。倒不如将她拘禁起来。”

    龙芸道：“医事报酬，我已备妥。请段神医过目。”

    段松波道：“妖皇大人，愚弟已经同意医治令妹。但需留你在御剑山庄住上一阵子。”

    所以不能硬取，只能软求。

    而后朝廷缉拿长安妖孽。妖寮几乎全军覆没，被抓的全被打入臭名昭著的诏狱。微微也在其中。

    段松涛点头，唤两名家丁，取了一副担架，过来要抬微微。微微拼命挣扎。龙芸将微微放到单架上。

    可是直到最后，她翻遍了诏狱的每一个角落，刨出了诏狱的每一寸泥土，也没有找回微微的元神。

    而母亲临死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要龙芸将微微带回东海。可是龙芸连这个承诺也没有做到。

    她随魔尊四处征战，吞噬魔尊后攻下幽州，在幽州称王反攻大昊。可是打回长安又怎样呢？那时微微已经死了十一年。龙芸屠遍长安，也没有得到微微的下落。

    龙芸愣了一下。心思转念极快。

    旁边的段松涛忍不住插话：“那恐怕是不能……”

    *

    周白虎道：“你放心。我绝不伤你性命。庭前所有人都可作证。这灭魂钉只钉在你的四肢与关节部位，只做限制之用，绝不打你要害。”

    甚至，到死，她连微微的尸骨和元神都没有找到。

    几番对答惊醒了本来昏睡的微微。微微睁了睁眼，恍然发现周围都是人，讶异问道：“姐姐，这是在哪里？”

    其实很早龙芸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生她的母亲。但是她仍对养母感激涕零。

    微微拼命摇头。

    阶上祝瑶道：“这都是我大明教的东西！”龙芸冷冷道：“这都是我水族珠蚌以血肉磨出来的珍珠。”

    钉在关节听着都疼。微微拼命摇头：“姐姐不可以！姐姐我不治了。求求你带我走。”

    她的一生都在囚禁中度过。先是被东极宗关在园子里，然后被带去大明教给人磨珠。因为磨不出珠子，被卖给一个商贩。商贩将她卖去长安。一来而去，又被酒馆买去伺候客人，便是长安所谓的妖妓。

    微微一个劲摇头，说：“姐姐不行。我不走。”

    微微哭道：“姐姐不行。”

    微微拉住龙芸的袖子，哀求道：“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一个姐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便有大明教人抬了一只箱子上来。打开箱子，箱中放着十几只盒子，全是各式珍珠。

    龙芸低头说：“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妹妹。”

    让龙芸把微微带回东海，是母亲最后一个遗嘱。

    龙芸说：“现在知道不好玩了，那就跟我回东海。”

    龙芸轻轻捏了捏微微的嘴，“你说点好的会不会？……听着，微微你会好的，姐姐也会好的。姐姐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被人骗了。听到了吗？”

    龙芸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理了理她的额发，将她身上缠着的披风紧了紧，说：“你别说话。我带你来看医生。”

    天下起了小雨。

    几个宗门一番商议，段松波与周白虎一同走至台阶上方。

    大厅阶上，段松波出列，向龙芸拱手，客气道：“妖皇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包涵。至于令妹之事……”

    微微说：“姐姐我爱你！！！我宁愿死也不要你为我再受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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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芸说：“抬走。”

    再后来落入妖寮手里。妖寮欲破长安镇妖塔，以微微性命为威胁，逼迫龙芸从昆仑盗出长安三塔的钥匙。龙芸最后也确实为妖寮拿到钥匙，并且打开了大雁塔。可是妖寮却失信了，没有如约放走微微。

    有亏欠的人是我。你只是什么都不记得。

    有不懂的人便问：“灭魂钉是什么玩意？”便有人回答：“灭魂钉是朝廷用来对付妖怪的厉害法器。寻常的小妖，钉上一枚，便足够叫它幸命。十二枚灭魂钉打出去，再大的妖怪也得玩完。”

    龙芸抬眼，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也一样的。”

    先前蒙段神医救治，不曾报答。这回存了一并答谢的意思。

    议事厅那拨人围在一处，小声商议。

    龙芸做这个决定，经过深思熟虑。www.qingshuang.me

    周白虎道：“妖孽！你法力高强，怕救你以后出尔反尔，又滥杀无辜，为祸人间。要段神医救你妹妹也可以，但你须受我十二枚灭魂钉。”

    *

    周白虎说：“这么好的机会！她自己送上门来，咱们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周遭一阵议论纷纷。

    段松波惊道：“此事当真？“

    那时的龙芸尚在万魔窟中。等她从万魔窟中出来，诏狱里的妖怪早就被屠杀干净。那时龙芸已起了反心。

    天机司和诏狱变成人间地狱。龙芸在诏狱中大开杀戒，砍一个头问一句：“水若微在哪里？”就这样一直砍到龙泉卷刃。

    受钉可能会疼。但是也没什么。她早已跟大徽约好。三日后大徽会来御剑山庄找她。到时候只要解开咒枷，她就能遁地逃走。

    怀中的微微摇头：“姐姐，我不治了。这里的人好可怕。你带我走好不好？”龙芸说：“你再睡一会儿。”伸手来抚微微额头。微微的眼睛睁大，伸手拦住她手。

    却听周白虎斩钉截铁道：“必须得用最厉害的法器制住她。www.yushu.me要不再让她逃走，可不得了。”

    段松涛道：“你既答应，在下必尽心尽力救治令妹。”

    龙芸双目血红。

    龙芸道：“没关系，我欠你的。”

    因为龙蛋实在太珍贵了。在离开母龙的情况下，能真正破壳而出的龙，几乎没有。龙蛋是一种极其珍惜的药材，同时也是珍贵的修炼法器。大部分龙蛋早就被人吃掉或是制作灵器、炼为丹药。

    微微在妖寮度过了她人生的最后一年。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如果承认曾得段松波医治，会牵扯除妖卫的事情。龙芸干脆不提。

    祝瑶躲进檐廊下，站在台阶上讥嘲：“哟，真是姐妹情深。你放心，我会好好照

    天色忽然变暗。空中飘起细薄的雨丝。

    母亲没有吃掉她，也没卖掉她。她在黑暗的海底，等待了漫长的时光，将龙蛋孵化，使她这条又黑又瘦的小龙有机会破壳而出。母亲虽然利用她磨珠，却也一直守护她，使她免于被海底的妖族吃掉。自己死后，又将终身织补的蚌壳送给她，成为她初入人世时最重要的保护屏障。

    祝楼道：“要拘禁妖皇，谈何容易？先前我们用咒枷束着她，剖腹取珠，转眼就见她杀了十二个除妖卫！“

    上辈子的微微，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龙芸抬头，看向段松涛，“段神医！我愿受十二枚灭魂钉。你可愿救治我妹妹？”

    龙芸身负多名高手的灵力，贯穿五系，寻常的枷锁并不能困住她。当着屠龙会各宗门的面，以自己为质求段神医救治，待医治完毕，再找机会越狱带走微微，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更何况，假如她未猜错，当时千岛湖救她的人必是大师兄浩汤。浩汤斩杀除妖卫，是重罪，被抓到就会死路一条，还会牵连昆仑。浩汤将她送去御剑山庄请求救治，而后来她这个妖皇名震江东，段松涛猜到真相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段松涛向朝廷告密，不仅浩汤会有麻烦，还可能会牵连师门。这是龙芸不想看到的。

    她考虑过直接将段松涛从御剑山庄劫出来。可是，段松涛毕竟才救了她性命，恩将仇报并不是她的风格。

    他们将微微抬走。微微在担架上大叫：“别伤我姐姐！她不是妖皇！她没有害人！她从来没有害过谁！她打大明教是为了救我！”

    祝楼道：“小侄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龙芸说：“对你姐姐有点信心好不好？”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是龙以后。

    她眼睛有点湿，“你为我做得够多了。以前在海里，你磨珠养我和我妈妈。后来我跑来人间，被东极宗抓到。你为了救我，闯进东极岛，一关十六年。你为了我不挨打，就割自己的血献给他们。你为了我不用磨珠，就自己一直磨珠……姐姐，是我害了你。你应该恨我的。如果不是当初我任性，非要来人间，你也不会这么凄惨。”

    微微起不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庭院中的人们，对着龙芸指指点点。有的好奇，有的惊叹，有的疑惑。

    又抬头对段松波道，“这里的珠玉，应该足够了。还有什么条件，你们提便是。”

    微微竭尽全力，大声喊说：“姐姐！你不欠我什么！有亏欠的人是我！一直是我！你在海底为我磨了一百年的珠。是我为了讨好汤公子，骗你上岸，骗你被幽禁，骗你被割血，骗你给主人磨珠！！姐姐你这个傻瓜！你被我害成这样，你还要为了救我受酷刑！姐姐，我不配，我不配你这样对我！……”

    何玉磬啧舌：“当真剖完腹还能杀十二个除妖卫？……这可不是个千年一出的大妖……”

    微微泪如雨下，“再听一遍你被人毒打，被人剖腹吗？”

    此言一出，庭前所有人都震惊了。

    龙芸化成人形时日不久，是稚龄少女的模样。她自称东海龙芸，来到商量怎么屠她的屠龙大会，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