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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初妤魂游天外,双眼有些发愣,缓不回神来,幸好有春蕊在一旁扶着。

    只见襁褓中本该白白胖胖的婴儿,却被烧得皮肤全是黑的,像块炭,表情痛苦得像在嚎啕大哭,宛如厉鬼。

    他“复活”后,她羞得满面通红,却

    “开棺。”

    姜初妤别过头去不看它,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快去请住持来!”

    周围的地上散落着没烧完的黄纸,不远处还立着一个烧纸炉,投眼望去,里面一片漆黑,仿佛是连接阴间的暗门。

    他乘胜追击,逼问道:“但这死婴从何而来,你是知道的吧?”

    顾景淮倾身往里看了眼,里面的东西虽都被焚烧过,但他还是闻到了股腐烂的味道,不禁眉头紧皱,厉声责问道:“亏你们还是出家人,助纣为虐,该当何罪?”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门外有动静,推开门从门缝向外看,顾景淮手持佩剑,刚从隔壁房中出来。

    于是那句“况且这些死婴多是女孩”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住持的脸彻底白了,合起掌来躬身道:“还请大人给老衲些时日调查此事。”

    住持一听罪名这么大,慌忙说道:“或许只是有心怀不轨之人肆意扰乱佛门清净,与婉妃娘娘无关。”

    住持好像一下苍老了许多,转着珠子念起了佛法,念完才睁开眼,对顾景淮说道:“那孩子应当就是这里的。”

    顾景淮并未佩剑,可冷厉的话语像利剑一般出鞘,住持慌忙跪下,以自己的信仰起誓绝不知情。

    “将这石棺打碎,里面的尸体就地安葬。”顾景淮黑眸中倒映着点点火光,挑眉看向住持,“封了通向此地的路,能做到吧?”

    这时他也注意到篮中之物,拧了拧眉,走上前将布盖在了死去婴孩的脸上,抱起篮子背对她。

    

    他没料到回来取个剑就被她拦住,一时也想不出宽慰她的借口,没有撇开她的手。

    竹楦连忙跑去请住持,姜初妤不敢靠近也不敢跨过它进入屋内,冷汗流过鬓角,风一吹都感觉是阴风。

    走着走着,忽然来到了一处平缓而开阔的地带,树木被砍伐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块,好像未下葬的棺材。

    “依住持之见,寺中怎会平白无故出现死婴?”顾景淮凌厉的眸子扫过住持与他身旁二位高僧,“少夫人乃是为婉妃娘娘祈福而来,此物明晃晃地冲撞,不给一个解释,恐怕没法向皇上交待。”

    “啊——!”

    

    “多谢。”

    在这种情形下,她看见顾景淮自远处款款走来,真如见着了神明。

    “夭折?”他差点被气笑了,指着一个明显刚被抛进去没多久、还未被焚烧过的女婴,“她脖子上还有手痕,是被活活掐死的。况且这些……”

    姜初妤在被养母嫁给老头做续弦的前夕,果断揣上从前的一纸婚约,逃回了故乡京都。

    住持心里有坎儿,但也不觉得这是罪,狡辩道:“大人明鉴,我等只是为这些夭折的婴孩立了棺,时时诵经超度,送他们去极乐世界啊。”

    “就算不是佛门弟子,也能看出来,很明显的诅咒之术。”顾景淮从高僧手中抽出黄纸,举给三人看,“而婉妃肚子里的皇子,算算日子,便知是今年二月怀上的。”

    “怎么了?”

    顾景淮丹凤眼眯了眯,心道她这般敏锐,莫非真有姊妹连心一说?

    姜初妤扬起头:“所以果真与阿姐有关?”

    他却忽然侧过身,将一把折扇递给她。

    顾景淮闻声收敛了目光,向后望去,见姜初妤不知何时已走近了,她的眸中也闪着火光,或者说,简介:【先婚后爱男主真香|高冷傲娇x天然敏感】

    顾景淮指了指篮子,眸中冷光更甚:“那请住持现在检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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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着。”

    就在姜初妤遇到蛇的地方,还有一条通向山上的小径,只不过被荒草覆没,难以察觉。

    

    “如果……”

    想起死婴的惨状,姜初妤看这黑色折扇都心里发毛,默默合起扇子站在一旁。

    确认她无恙后,顾景淮转而将警惕又薄怒的目光射向住持。

    她看起来是如此弱不禁风,路过的林中野兽轻易就能将她叼走,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脉脉回望着他。

    顾景淮检查了一番死婴,发现了一张写着生辰年月的纸,看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师兄,这是……”两位高僧面面相觑。

    顾景淮有些头疼:“要是巫蛊之术有用,天下就不用以战定胜负了。”

    顾景淮止了口,抬眸看了眼站得远远的姜初妤。

    昨日解签说的招致灾祸,就这样应验了。

    住持等人姗姗而至,顾景淮出面,略将事情讲了讲,单手竖在胸前行了一礼:“调查清楚此事后,还请住持超度了它。”

    住持紧绷着脸,默了好一阵。

    死婴的身下压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征平一年二月」。

    住持的双肩瘫软了下来,整个人瞧着落寞无比。

    他确实见过,因为这是历来的规矩。

    “你先回房休息,这里交给我。”

    他正在六角亭附近找那只受伤的野猫,被她一声喊叫吸引了注意。

    “不必了。我又怎么能确保,你们没有参与此事?”

    “老衲也是没办法。”

    

    姜初妤不敢奢求太多,小心翼翼地坐着公府长媳的位置,唯一一次越界,是以为他身死,情难自禁吻别了他。

    来不及想是什么人做出这种事,姜初妤怕婴孩被闷死,赶紧上前将襁褓解开,可当婴孩的脸露出来时,她被吓了一大跳,惊叫着跌坐在地,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顾景淮言简意赅:“尚未。”

    他走到八角亭中,把篮子放下,住持左边的高僧翻开襁褓,小心地拿出死婴交给另一高僧手中。

    她如愿嫁给了镇国公府世子顾景淮,但阔别数年,他对她的态度很冷淡,新婚当晚不与她圆房,还在榻中央放了块长横木。

    他收敛了目光,掏出随身携带的纱布在剑柄上缠了好几圈,才憋着气伸进去拨弄着什么,看得姜初妤胃里有些翻涌,连忙开折扇遮住眼睛。

    一行人钻入小径,很快隐入了林中。

    姜初妤有些恍惚,没想到这居然真是一座石棺。

    姜初妤低头看着脚下,泥土染黑了趴在地上的杂草,亟待一场新的大雨解救。

    石棺方方正正的,约有四丈长,半人高,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的,已不知在此地风吹日晒了多少年。

    可无论他说什么,姜初妤都很坚决地要跟他一起行动。无奈,顾景淮做了最后的警告:“吓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原来山道并非只有一条通向静禅寺的路。

    第二日一早,姜初妤推开房门,赫然发现门前放着一只篮子,里面的襁褓把婴儿裹得严严实实的。

    “夫君可查出些名堂了?”

    所以那个死婴他一看就知道是这无字棺里烧得不太透的东西。

    她心砰砰跳着,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伏在案前一笔一划地抄写经书,才稍稍心安。

    她展开折扇,黑底白鹤的扇面阻挡了大部分视野,略略心安,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住持认命阖了眼,命左右护法:“开棺吧。”

    这里逐渐成为抛弃死婴的圣地后,从前的某位方丈无力阻止,又不忍看它们曝尸荒野落入猛兽的肚中,便修建了这座巨型石棺。

    “只是开棺看看,这也不行?”顾景淮依然泰然自若,走过去伸出手指抵在棺盖上,仿佛真的只是好奇,“反正你们也已经开过许多次了,还差我这一次?”

    ***

    什么都没说,但她懂了。

    ***

    住持虽面露苦色,却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只不住地说着“阿弥陀福”。

    姜初妤有些迷茫地看向顾景淮。那死婴是从这来的?那到底与阿姐有没有关系?

    姜初妤心绪不宁,经文也抄不下去了。她在屋里憋得难受,只一阖眼,脑海中就会浮现被烧得惨不忍睹的死婴。

    半晌,顾景淮甩掉纱布,擦起一只火折子丢了进去,住持三人屈于淫威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看着火舌在石棺中跳跃、滚动、吞没所有。

    可尸体堆得多了、久了会产生臭味,只能隔不久就来开棺焚烧一次,宛如一个炼丹炉。

    姜初妤已不像方才那样失态,上前抓住了他的袖角:“求您了,我总觉得事关我阿姐,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两位高僧站在同一侧,一人扳着一角,合力推开了棺盖,就像他们常做的那样。

    “那孩子被烧成那副样子,你见了却不觉得惊讶,为什么?”他屈起手指敲了敲石棺,沉声说,“你们早见过了。”

    姜初妤缩了缩脖子,往顾景淮身后挪了半步。

    “大人!即便您是贵人的护卫,也无权这样干涉此事!况且若是毁了无字棺,那些婴孩会被弃尸荒野,怨气更甚,不得超生,大人你可曾想过啊!”

    顾景淮隐含怒意的声音劈下,住持拭了拭汗,恳求道:“老衲也是接任后才知这无字棺的存在,据说它邪祟得狠,硬要拆除恐怕会惹来祸端,并非是我们不想管呐。”

    她惊声尖叫,竹楦听到了,忙夺门而出,跑过来一瞧,也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谁干的?!”

    住持咬了咬牙:“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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