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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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谁家发生点什么邻里都听得见。张明也是怕被指点，又是戴绿帽子的事情。他从省城开车回到罗镇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镇子路上早就没人了。当晚没人看见他回来。他把妻子赵志喜从家里叫出来，顺着已经废弃的山林小道进了林区。两人争执，他失手掐死了赵志喜之后，原地埋尸，连夜赶回省城。他当晚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是进镇子的几十里乡道没监控，也没有查到其他证据，就一直羁押调查，直到赵志喜的断手突然出现。”

    她翻出手术刀，备用刀片还有10片，足够了。

    那只手已经开始腐烂，但是并不是自然从关节处脱落，而是断口整齐。

    张明看见结婚戒指，和那只手的照片就招供了。原来是他怀疑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小两口在林区吵架，发生争执后，张明失手杀人。

    他在服刑期间表现不错的，一共获得两次减刑。今年九月份中出狱。

    断手上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林珩是怎么把断手带下山的？

    这别墅装修奢华，家电齐全，有电有水。别墅窗前的植物因为没人打理，张牙舞爪地野蛮生长着。正好挡住一层窗外的视线。

    夏影三两下就爬上宾馆二层的窗户。窗帘没拉严，能隐约看见已经睡着的张明。她拉了拉右边的窗户，扣上的。又拉了一下左边的窗户，松动的。

    侦查员说：“张明认为是林珩上山玩时发现了尸体，故意把赵志喜的一只手带下来。导致他被抓。刑满释放后又一直找不到工作，说白了就是没地方撒气，跑到林家泄私愤。”

    林珩一个小女孩有胆量从尸体上切下断手，并且带下山？

    张明被判了十五年，还有几十万的经济赔偿。

    她想，就算警察看不出来，但是法医一定能看出这可不是什么所谓的“专业人士”干的。

    手术剪，乳胶管，一次性雨衣，雨靴。还好她平时经常备着这些东西，网络果真是无限大，什么都能买到。

    其他地方，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怎么才能伪装像是一个医生做的？”夏影想着，“如果是林珩会怎么做？”

    手法也明显生疏了。

    她一直思索怎么能在绝对制服张明的前提下，让他死得更痛苦一点。

    从腋下往大臂一直切到手腕，从腹股沟切到大腿内侧一直到脚踝。

    夏影吃了肠粉，又进了旁边水果店，买了两份鲜切的水果。

    张明走出网吧，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适应外面的光线。

    可以去网吧，给张明一瓶下了药的矿泉水，可是张明如果在回到房间之前失去意识，就没有办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把他带走。

    这栋空置别墅的业主是内地人，只有每年春节前才来，最多住一个月。其他时间都是空的。

    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这计划不行。

    从颈部到耻骨联合被切开，翻开的表皮和肌肉组织，钉在躯干两侧。四肢向外翻开的血红肌肉。

    张明伸了个懒腰，就看见“宾馆”两个红色的大字。网吧楼上就是兴隆旅店。

    她还记得林珩上医科大时，带着她偷偷溜进学校实验室，“切开大体老师……”

    不能让警察怀疑到赵志喜家，得看起来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完成的样子。

    这不合理！这中间一定另有其人！

    那些深浅不一不够光滑平直的切痕，那些零散的肌肉块和撕得乱七八糟的筋膜，还不如罗镇山民杀猪杀的漂亮。

    他得找个地方落脚，省城自己租的房子不能再回去了，太容易被抓。其实他也没想好以后到底要怎么办。

    童凌说：“所以，当年张明跟妻子吵架都不在家里，要躲到林区去。”

    她已经站在张明身边了，他还在睡梦中浑然不知。

    这小旅馆为了方便客人来“办事”，从不登记入住客人的身份证。

    夏影知道，她从现在开始也要认真隐藏自己的行踪了。如果她成功了，那么她就是个被警察通缉的“杀人犯”了。

    林珩当时只有十五岁，她怎么可能在发现了尸体之后没有惊慌失措，并且没有告诉家长，也没报警。而是自己取了一只断手下山？

    12月26日上午，旅馆打扫卫生的阿姨尖叫着往楼下跑的时候，夏影早已经回到她落脚的空别墅里，蒙头大睡了。

    四根长钉子钉住剥离的表皮，两根钉住翻开的胸肌，再四根钉住翻开的腹肌。肌肉剥离得十分粗糙。

    这个窗户的卡锁已经老旧断掉了。

    夏影一直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他。记住了张明的房间位置。

    十年前，张明的妻子赵志喜突然失踪，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夏影轻轻拉开窗户……

    12月26日，凌晨一点。

    和当年她给夏影解剖青蛙时一模一样。

    翻窗撬锁从来不是问题，夏影“光明正大”地住了下来。

    那就只能等张明睡着了再进入房间。

    夏影带好一切东西，回到网吧门口。

    那只手是林珩带下来的？而不是林珩意外发现的？

    12月27日。刑警大队，询问室。

    夏影正打算到网吧里等张明有所行动，就看见张明在网吧前台结账。

    省城近郊，半荒置的别墅区。

    侦查员说：“那个小镇上全是林业局职工和家属，大家彼此都认识。真的是那种夜不闭户都不会出事儿的镇子。每年顶多一两起案件，还是山民私自进入林区偷伐树木。镇子上连小偷小摸的事件都没有。你是没去过罗镇，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简直像回到80年代，到了傍晚，家家户户敞着门做饭、看电视。”

    林珩看到现场照片之后，心里知道这件事是夏影干的。

    夏影一觉睡醒天已经擦黑，看了看手机，绿点还在那个位置。

    夏影转身躲到报刊亭旁。

    这现场和当年林珩教她的解剖方式最主要的区别就是，没有剪开胸骨和肋骨，可能剪肋骨的钳子不太好携带，电动工具更是不可能随身装着了。

    这些现场照片中，有一张是死者胸骨上一道非常明显的手术刀切痕。

    她要亲自动手。

    童凌说：“可是，张明自己失手杀人，为什么要记恨林家？”

    童凌找当时去过罗镇的侦查员问：“林父当天晚上都不知道门外是谁，就这么轻易地开了门？一点都不防备？”

    夏影换了一身黑色运动服。开始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

    十几天后，林家的大女儿林珩在班车站垃圾桶旁边发现一只断手。那只手上戴着赵志喜的结婚戒指，指甲里提取到的皮屑，化验出来正是张明的dna。

    店里的监控都是拍室内的，拍不到街上。

    她来到小旅馆后窗，背街的小巷。从这里顺着护栏上二层窗户，对夏影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她想起自己还有一瓶在兽医院弄到的大型牲口用的口服镇静剂，可是该如何让张明喝下去呢？

    林珩看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可不是这么教夏影的。

    夏影跟着林珩溜进医科大学里，两人偷偷在实验室解剖那些大体老师时，夏影总是第一刀下刀太狠，在珍贵的大体老师的胸骨上留下手术刀切痕。

    她不但剖开了身体，还切开了四肢。

    如果来得及，今晚就动手，最晚不能拖过明天。她不希望警察在自己行动之前找到张明。

    宾馆房间里并不配送瓶装水，放在烧水壶里也不可靠，如果他整晚都没有烧水喝呢？

    自己从一层护栏爬上二层容易，可是制服张明必须很快，否则发生打斗会很容易被听见，那个小旅馆的隔音极差，在厕所都能听见隔壁房间的对话。

    她找到附近的房屋中介打听这片别墅区是否有房子出租，问清楚其中几套房子房东的情况后，夏影“选”到了合适的房子。

    张明当时也被侦查拘留了，他开始什么都不承认，查了十几天也没查到证据。

    胸腔里的心、肝、肺虽然看不到，但是腹腔里那些粗粗细细的肠子，黄色的皮下脂肪，也足够倒胃口的了。

    用榔头？会溅得到处都是血。况且这样让张明也死得也太容易了。必须让他死得足够惨。

    最好能让警方故意怀疑到林珩身上，但是林珩远在二百公里之外的罗镇给父母办丧事，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林珩摇摇头，这种活儿想干得漂亮，只能靠常年练习。

    这空置的别墅区，是夏影两个月之前发现的。

    路边一个老太太推着车卖肠粉。她坐下来要了份肠粉，压低帽檐观察着附近的状况。除了红绿灯路口，道路两边没有发现摄像头。

    可对于夏影来说，简直就是完美的作案地点。都不用二次挪动尸体……

    运气真好，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对于张明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完美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