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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举着手机,尴尬地扯了个笑。

    夫诸跳着脚说:“是我把你救回来的,我怎么不能在这!”

    她攥着手机,问道:“洛水呢?她有没有事。”

    燕舒脑袋有点懵,她晕倒前明明还在荆紫山上,难道是洛水把她带回来了?

    燕舒紧闭双眼,雨水粘腻潮湿的触感,仿佛还紧紧贴在身上。

    燕舒毯子下的手贴上骨刃。

    元宝连忙凑上去,贴着她的脸,嗷呜一声。

    元宝顶顶躺椅,示意她已经回家了。

    她心烦意乱道:“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能下山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破碎的地板上,将燕舒和夫诸分成明暗的两个世界。

    他也不知道?

    夫诸磨了磨牙:“施昂......”

    元宝蹭蹭罐口,闷闷地说:“不是,我本来就是这座山上的妖。”

    他肯定是怕他找麻烦,先一步去死了。

    咆哮的声音还在听筒里回荡,燕舒回过神来,怀梦早就挂了电话。

    “契约必须双方都完成约定,才算达成。你和他约定,借玉、救人,才能换你自由,对吧?”

    许是感受到他唾骂,燕舒指尖一动,缓缓睁开双眼。

    即使妖怪之间有感情,但也是很浅的链接,和人类的血缘关系不一样。

    但夫诸告诉她,这一截,是天狐的骨头。

    燕舒捧着水杯,递个眼神给他。

    “你赶紧给我想办法,不然到期把你山上的妖怪都打包串一起,发配到动物园买门票!”

    这倒是个不亏本的买卖。

    她怀疑过是父母留给她的,但后来才了解,妖怪天生地养,不像人类一样有父母。

    夫诸叉着腰:“不要玉啊,玉啊的叫,它有名字,叫琨瑜!对,是又怎么样?不知道他到底救谁去了,不过他现在只剩一截骨头,问也问不出来。”

    不过......夫诸尴尬地说:“可我也不记得他是谁了。”

    确认她没事,燕舒就放心了。

    燕舒一愣,手指抚上骨刃。

    夫诸抱着手臂,扬扬下巴,示意她快问。

    “我刚才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夫诸表情有点不耐烦,怀疑她脑袋是不是被雨浇傻了,连这几句话都听不明白。

    夫诸瞪大眼睛:“原来你会说话,那你怎么在这装哑巴?”

    燕舒抽出骨刃,四寸长的利刃,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幽光。

    好像她曾经在一个潮湿多雨的地方,住了很久。

    燕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干笑一声:“她......”

    怀梦的声音像惊雷一样,沉闷地在她心头炸响。

    几个词像魔咒一样,死死锁住她的思绪。

    燕舒心头升起一股巨大的失落,还是不死心地问:“他骗走你的玉,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咧嘴一笑,打破凝固的气氛:“山主你醒了?中午我做的荔枝炒饭,你趁热吃。”

    一百六十年的时间,对妖怪来说不算太久,但即使再深刻的怨念,也都随着一轮轮四季,葬在了时间长河里。

    她突然想起,莫名被拽紧宣庆十五年的记忆时,玉烫的她受不了,她用骨刃垫在手腕上。夫诸冲出来一蹄子踩在她身上,骨刃正好掉下去落在地上。

    夫诸只记得他身上的味道,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叶子倒了杯温水,连忙递到她嘴边。

    燕舒沉着脸接过电话,听筒传来怀梦的怒吼:“燕舒!你到底干了什么,熏池发布高价禁令,禁止所有人给你派单!”

    她昏迷之前,夫诸还信誓旦旦要杀她,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叶子三两句把自己摘干净,表示真的和他没关系。

    他下意识想反驳,在他看来,没有哪个妖怪会这么舍生取义地保护另一只妖。

    等她休息好,再去收拾幺幺速递,现在得先弄清她怎么回来的。

    他还以为她醒了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没想到先问那个破罐子,再问水獭精,愣是不记得他。

    叶子擦擦额头的虚汗:“你还小,看不懂屋里的情形。他俩要说的绝对是翻天覆地的大事,咱们还是少知道为妙。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他神色有些古怪:“所以你认识他?”

    叶子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交代:“他们抢完,我不好意思回去,就在山下闲逛,市中心街口围了一圈人,我本来想去看热闹,没想到你躺在那。我就赶紧带你回来,他说是你救命恩人,还是你债主,我就顺手一起带回来了。”

    元宝艰难地转身,攀上躺椅,坐在燕舒肩膀上:“不说话是一种美德,你再过段时间就知道了,整座山她最喜欢的就是我。”

    燕舒挣扎着坐起来,诧异道:“夫诸?你怎么在这?”

    用这么小心翼翼吗?

    夫诸絮叨的碎碎念落下,燕舒心里奇怪的预感越来越大。

    但她没想到,几十年的交情,竟然抵不过她身上莫须有的通天之力。

    燕舒强忍着心里的惊骇:“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他要救的人是我。所以直到我出现在你面前,契约条件才算达成,你才能下山。”

    她放下手机,又问:“你为什么救我?”

    所以她想,或许是她以前在哪获得的战利品。

    她举起左手,看着夫诸:“你想要这块玉?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从有记忆以来,她身上只有两样东西,左手腕上的半块玉,以及怀里的骨刃。

    夫诸脑袋木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舒沉吟片刻,开口道:“知道了,你和元宝先出去。”

    叶子是山上块头最大的妖,也是最好欺负的。但被山上小妖怪欺负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别人欺负!

    他睡了一百多年,对当年借走琨瑜的天狐完全没有印象,所以才误以为燕舒就是他。

    “熏池想要的是你,我把你带走,她就不会有危险。毕竟她也是荆紫山的妖,熏池不能把她怎么样。”

    “什么!咳咳——”燕舒拔高音量。



    叶子手指扣着托盘:“我刚下山,信就被幺幺速递抢走了......”

    但现在,一切问题的源头就是这块玉。

    他想要她的命,而熏池......想要她的通天之力。

    “那你攻击我为什么会有天雷?”

    夫诸背着手,目光肆意打量屋里陈设。

    元宝踮着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燕舒掏出手机,想确认洛水的安危,但手机被雨水淋太久,根本打不开。

    元宝仰头看他:“嗷?”

    叶子“砰”的一声推开门,燕舒的眼刀唰一下把他钉在原地。

    夫诸隔空指着贴在她腿根上的骨刃:“你腿上那截骨头,是天狐的。你贴身揣着,我要杀你,骨刃当然也在攻击范围里。所以我估计他才是骗走琨瑜的家伙,居然只剩了截骨头。”

    “咳咳,你终于醒了。”夫诸拉长了调子,很不爽地说。

    而在荆紫山上,她一直贴身带着骨刃,所以天雷误以为他要攻击的是它。

    就这么个七拼八凑组起来的山,她居然还能被叫一声山主?

    燕舒视线落在骨刃上,利刃划过一抹弧光,她突然福至心灵地说:“你说天狐和你签契约,许你自由,作为交换,要借你的玉救人?”

    “可我,真的不记得......”

    他恶狠狠咬了咬后槽牙,那家伙要是还活着,少不了一顿挫骨扬灰。

    夫诸脚一顿,差点踩到他。他凑近瞧了眼灰扑扑的钱罐子,深刻理解叶子说她眼光不好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她捡回来的?”

    干涩的罐口蹭的脸生疼,燕舒别开脸,沙哑道:“元宝?你怎么在这。”

    叶子端着午饭,推开门,注意到屋内的僵持。

    她没记错的话,荆紫山上他可不是这个态度。

    一口水下去,燕舒总算是气顺了。

    燕舒愣了一瞬,怀梦接着在听筒里狂轰滥炸:“能把笑面虎逼到这份儿上,你也算是天才!那你欠我的钱怎么说,这都几天了,我一个子儿都没看见!”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夫诸抬头,对上她试探的视线,“熏池是一山之神,即使我想救你,也没法对抗她。我本想随便把你带到荆紫山别的地方,但一睁眼就在颐江了。”

    但看着燕舒手上那截脊椎,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失忆了,不记得他。”燕舒跌撞着从躺椅上跑下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炽热,“但你肯定记得,你帮我找回记忆,我就把玉......把琨瑜还给你。”

    《有妖》

    夫诸撇撇嘴,很不情愿地说:“你昏倒的时候,我摸了骨,按你的骨龄,确实不像和我签契约的那个天狐。”

    燕舒喉间一紧,熏池是除了洛水之外,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他一出声,燕舒果然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怎么也回来了?不是去送信了吗?”

    叶子长臂捞起元宝,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小心合上门,长出了一口气。

    天狐,山神,琨瑜。

    他呸了两口,这座山,从名字到山上的妖怪,都跟臭狐狸一样,怪里怪气。

    每年雨季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记忆,但身体还保留着对雨天的厌恶。

    燕舒摩挲着手腕上的玉,这个习惯保持了几十年,她一思考就习惯摸着它。

    “洛水在哪?”

    什么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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