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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攥紧衣服，心里罕见地平静下来：“不杀山神，我只想杀一个人。”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洛水也有些清醒了，她搓了把脸，低声问：“你真是天狐？”
墨二娘小心地触摸骨刃，她用的太久，椎骨上的纹理已经很淡了。
看来他猜的没错，当年确实有人活了下来，否则不会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不找回记忆，天狐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毕竟她也曾见过，天狐被人、妖屠戮的惨状。
但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画，但你也要帮我个忙。”
“我也是睁开眼才发现逃出来了。”她和夫诸纠葛太深，三两句讲不清楚，燕舒含糊地遮掩过去，又敏锐察觉到她不对劲，“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商陆倚着门框，在浏览器里找到森科界面，递给他看：“这公司挺有名的，不少妖怪在这儿工作呢。”
“就这样？没有别的信息了？”
洛水苦笑，她知道燕舒固执，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抱歉，把你扯进来，我也没想到......”
夫诸自从来了施桉山，就对人类科技表现出莫大的兴趣，俗称——玩手机。
“你一定要恢复记忆吗？”
“对。”燕舒抽出骨刃，递给她看，“这个能画吗？”
燕舒本来也没想让她白画，现在她主动提出要求，也省了推脱。
从熏池的反应就能看出来，面对天狐的诱惑，连山神都忍不住。即使她能忍住不对燕舒做什么，可别人呢？
“我想请她......帮我画骨。”
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再往下说。
“放心吧。”燕舒笑着答应，“还有一件事，帮我打听打听墨二娘住在哪。”
她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睛，连忙将骨刃还给她。
商陆脱口而出：“森科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商陆别过头，把手里的袋子抛给他，含混不清地说：“给你买了套新衣服，你在这破地方待了一天，肯定想换新的。”
简洁的企业界面，罗列着森科基本信息，白榆目光在核心角色一栏停留了几秒。
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永无宁日了。
原本褪色的记忆在游戏里重新鲜活起来。
白榆窝在垫子上，擎着手机，游戏剧情翻来覆去看了几百遍。
怪不得他追杀方相氏这么多年都没杀干净。
最后一缕夕阳刺破阴暗狭小的空间，白榆眯着眼，抬手挡在眼前。
墨二娘攥紧帆布包带：“其他我不太清楚，我们一直是书信交流，我只知道她在豫江省林大上学，单亲家庭，和她母亲生活在一起。”
燕舒迟疑道：“我也不确定。”
燕舒回手关上门，拖了把椅子请她坐下：“怎么会，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帮忙，是洛水把地址给你的吧？”
“那你嘴严点，别让人知道。”
《有妖》
墨二娘抿抿唇，声音艰涩，“你也知道，人类的生命很短暂。她可以说是看着我的书长大的。她上高中以后对我说，也想成为一名作家。我很高兴，这样我们还能有更多交流的话题。但你知道，人类总是被各种理由胁迫....
“但我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必须狠狠记得自己是谁，从哪座山来。”
白榆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森科？”
商陆脚尖碾着地面上的碎石块，不满地嘟囔：“爱干净还非要穿白的，穷讲究。”
六点，电话铃声比闹钟先响了起来。
他们不仇视人类就不错了。
太阳热烈地沉没在视线边缘，废弃楼房聆听着城市的回音。
“墨二娘？”
他偷瞄一眼白榆，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连忙转开脸：“没别的意思，在我找到下家之前，不还得跟你干吗？这期间你别想踹开我，就算要杀山神，我也得在你屁股后面递刀。”
“什么忙？”
墨二娘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鼓作气地说：“帮我救个人。”
墨二娘像是受惊吓的小兔子，胡乱捋了两下头发，抱歉地说：“燕山主，我突然拜访，打扰您了。”
创作出这个游戏的......绝非善类。
丢给他一个手机，好歹能让他安静一会。
过了几秒，他又默默推开门，将手机贴在她耳朵上，轻轻唤她：“有人找你。”
但今天屋内多了道陌生人影，身量娇小，长发用根毛笔盘在脑后，身上穿着黑白拼色的长裙，拘谨地站在桌边。
他平静地放下手机，在黑暗中静坐，裹紧外套，避免碰到发霉的墙。
摇滚乐刚响起前奏，洛水就抓起被子捂在脑袋上。
“人类开的公司？”
“其实我一大早就出门了，本来想坐地铁过来，结果地铁居然临时停运检修。我又打了两辆车，但车不知道怎么也熄火了，折腾一上午，最后只能走过来了。”
她不安地揉捏背包：“听洛水说，你要找我画骨？”
“谁能想到她突然犯贱！”
洛水听出她的决心，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你恢复记忆又能怎么办，从她们怀疑你是天狐的那一刻，不管你是不是，你都已经是了，解释不清的。”
一通火发出去，听筒里只剩下喘息声。
燕舒心情有点微妙。
洛水满脸不爽地翻了个身，侧脸贴在他手腕上：“谁？”
“是我要请你帮忙，应该我登门拜访的。”燕舒倒了杯水递给她，“怎么这么晚还特意赶过来？”
燕舒破涕而笑：“是，对不起洛大美女，打扰你休息了。”
她一拿起电话，王昭就识趣地走出去。卧室没有别人，洛水挣扎着坐起来，扯开破锣嗓子喊：“死东西看你们跑了，气的不放我走，我又骂了她五个小时才把我放回来！”
洛水一直都支持她找回记忆，但如果她是天狐，不知道过去反而是件好事。
“别给我整温情那一套，我刚睡下就被你吵醒，这可是你的错。”
燕舒在论坛上接过不少单，但从没有哪个妖怪让她去保护一个人类。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又同时沉默下来。
进门正对的位置被夫诸点名放了另一张躺椅，位置宽敞明亮，他喜欢和元宝窝在上面打游戏。
一个妖，请她帮忙救人，这种要求她还闻所未闻。
她残存的理智翻出一道身影，好像是个笔妖，最近写的小说还挺火。
电话那边，燕舒着急地问：“你没事吧？熏池没难为你吧？”
他费尽心力遗忘的过去，竟然被人做成牟利的工具。
白榆眼神划过一抹厉色。
白榆没有回答，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有妖是哪个公司做的？”
“她叫陈晨，是我的读者。从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就一直陪着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墨二娘捏着包坐下，捋顺裙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谁活着，他就杀了谁。
山顶一片寂静，不知道夫诸又在作什么妖，她推开门，脚步一顿。
“谁？”
洛水起床气又翻滚着上头：“墨二娘？”
“应该不能吧，有几个人知道妖怪的存在？我看是哪个妖披着人皮开的吧，还是捞人类的钱最快。”
熏池放她离开都是后半夜的事儿了，幸好她家离荆紫山不远，不然天亮都走不回去。
这些信息也算不上了解，但从妖怪的角度来看，已经是很深的交情了。
“谁？”
涉及人类的事她可不敢含糊，毕竟妖怪多余的帮助也是种困扰。
里面装着一套崭新的白色衣裤。
那天给洛水打过电话后，再没收到她的消息。荆紫山也出奇安静，熏池除了一纸禁令，似乎没打算对她做什么。连白榆也再没出现过，好像那几天只是一场噩梦。
燕舒沉默片刻：“可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或许是他们认错了呢？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掌心渗出一丝血迹，他回过神，铁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
白榆渗着血的手微微蜷缩，用另一只手拆开袋子。
“洛水......”
白榆勾起嘴角，沉闷的笑声在逼仄的空间不断回荡。
天空逐渐飘来几朵乌云，燕舒揣着刚修好的手机，加快了步伐。
就算夫诸说她没事，她也不放心，昨天用叶子手机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通，早上一睁眼又接着打，幸好这次打通了。
白榆拍拍身上的灰，迎着夕阳迈上台阶，嘴角的笑意连同夕阳沉默下去：“是人是妖，去看看就知道了。”
洛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抢先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听到是她，洛水强撑着睁开眼皮，从被窝里抽出手，夺过手机，怒吼道：“没事？我昨天骂了她三个小时，一转脸发现你和那小东西都不见了，你俩跑怎么不带着我？”
商陆早就习惯他阴晴不定的情绪了，前几天还热衷猎妖，现在又想杀人。
她不爽道：“干嘛？找她要签名？”
王昭摸到床头柜上的眼镜，溜到她枕边拿起电话，按下静音，又轻手轻脚带上门，才把听筒放在耳边。
屏幕弹出电量耗尽的警告，几分钟后，楼梯间最后一丝光源也咽了气。
墨二娘是有名的倒霉体质，坐车抛锚是常有的事，所以她也是出了名的宅。
] 他攥紧衣服，心里罕见地平静下来：“不杀山神，我只想杀一个人。”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洛水也有些清醒了，她搓了把脸，低声问：“你真是天狐？”
墨二娘小心地触摸骨刃，她用的太久，椎骨上的纹理已经很淡了。
看来他猜的没错，当年确实有人活了下来，否则不会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不找回记忆，天狐的身份对她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毕竟她也曾见过，天狐被人、妖屠戮的惨状。
但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画，但你也要帮我个忙。”
“我也是睁开眼才发现逃出来了。”她和夫诸纠葛太深，三两句讲不清楚，燕舒含糊地遮掩过去，又敏锐察觉到她不对劲，“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商陆倚着门框，在浏览器里找到森科界面，递给他看：“这公司挺有名的，不少妖怪在这儿工作呢。”
“就这样？没有别的信息了？”
洛水苦笑，她知道燕舒固执，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抱歉，把你扯进来，我也没想到......”
夫诸自从来了施桉山，就对人类科技表现出莫大的兴趣，俗称——玩手机。
“你一定要恢复记忆吗？”
“对。”燕舒抽出骨刃，递给她看，“这个能画吗？”
燕舒本来也没想让她白画，现在她主动提出要求，也省了推脱。
从熏池的反应就能看出来，面对天狐的诱惑，连山神都忍不住。即使她能忍住不对燕舒做什么，可别人呢？
“我想请她......帮我画骨。”
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再往下说。
“放心吧。”燕舒笑着答应，“还有一件事，帮我打听打听墨二娘住在哪。”
她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睛，连忙将骨刃还给她。
商陆脱口而出：“森科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商陆别过头，把手里的袋子抛给他，含混不清地说：“给你买了套新衣服，你在这破地方待了一天，肯定想换新的。”
简洁的企业界面，罗列着森科基本信息，白榆目光在核心角色一栏停留了几秒。
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永无宁日了。
原本褪色的记忆在游戏里重新鲜活起来。
白榆窝在垫子上，擎着手机，游戏剧情翻来覆去看了几百遍。
怪不得他追杀方相氏这么多年都没杀干净。
最后一缕夕阳刺破阴暗狭小的空间，白榆眯着眼，抬手挡在眼前。
墨二娘攥紧帆布包带：“其他我不太清楚，我们一直是书信交流，我只知道她在豫江省林大上学，单亲家庭，和她母亲生活在一起。”
燕舒迟疑道：“我也不确定。”
燕舒回手关上门，拖了把椅子请她坐下：“怎么会，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帮忙，是洛水把地址给你的吧？”
“那你嘴严点，别让人知道。”
《有妖》
墨二娘抿抿唇，声音艰涩，“你也知道，人类的生命很短暂。她可以说是看着我的书长大的。她上高中以后对我说，也想成为一名作家。我很高兴，这样我们还能有更多交流的话题。但你知道，人类总是被各种理由胁迫....
“但我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必须狠狠记得自己是谁，从哪座山来。”
白榆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森科？”
商陆脚尖碾着地面上的碎石块，不满地嘟囔：“爱干净还非要穿白的，穷讲究。”
六点，电话铃声比闹钟先响了起来。
他们不仇视人类就不错了。
太阳热烈地沉没在视线边缘，废弃楼房聆听着城市的回音。
“墨二娘？”
他偷瞄一眼白榆，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连忙转开脸：“没别的意思，在我找到下家之前，不还得跟你干吗？这期间你别想踹开我，就算要杀山神，我也得在你屁股后面递刀。”
“什么忙？”
墨二娘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鼓作气地说：“帮我救个人。”
墨二娘像是受惊吓的小兔子，胡乱捋了两下头发，抱歉地说：“燕山主，我突然拜访，打扰您了。”
创作出这个游戏的......绝非善类。
丢给他一个手机，好歹能让他安静一会。
过了几秒，他又默默推开门，将手机贴在她耳朵上，轻轻唤她：“有人找你。”
但今天屋内多了道陌生人影，身量娇小，长发用根毛笔盘在脑后，身上穿着黑白拼色的长裙，拘谨地站在桌边。
他平静地放下手机，在黑暗中静坐，裹紧外套，避免碰到发霉的墙。
摇滚乐刚响起前奏，洛水就抓起被子捂在脑袋上。
“人类开的公司？”
“其实我一大早就出门了，本来想坐地铁过来，结果地铁居然临时停运检修。我又打了两辆车，但车不知道怎么也熄火了，折腾一上午，最后只能走过来了。”
她不安地揉捏背包：“听洛水说，你要找我画骨？”
“谁能想到她突然犯贱！”
洛水听出她的决心，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你恢复记忆又能怎么办，从她们怀疑你是天狐的那一刻，不管你是不是，你都已经是了，解释不清的。”
一通火发出去，听筒里只剩下喘息声。
燕舒心情有点微妙。
洛水满脸不爽地翻了个身，侧脸贴在他手腕上：“谁？”
“是我要请你帮忙，应该我登门拜访的。”燕舒倒了杯水递给她，“怎么这么晚还特意赶过来？”
燕舒破涕而笑：“是，对不起洛大美女，打扰你休息了。”
她一拿起电话，王昭就识趣地走出去。卧室没有别人，洛水挣扎着坐起来，扯开破锣嗓子喊：“死东西看你们跑了，气的不放我走，我又骂了她五个小时才把我放回来！”
洛水一直都支持她找回记忆，但如果她是天狐，不知道过去反而是件好事。
“别给我整温情那一套，我刚睡下就被你吵醒，这可是你的错。”
燕舒在论坛上接过不少单，但从没有哪个妖怪让她去保护一个人类。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又同时沉默下来。
进门正对的位置被夫诸点名放了另一张躺椅，位置宽敞明亮，他喜欢和元宝窝在上面打游戏。
一个妖，请她帮忙救人，这种要求她还闻所未闻。
她残存的理智翻出一道身影，好像是个笔妖，最近写的小说还挺火。
电话那边，燕舒着急地问：“你没事吧？熏池没难为你吧？”
他费尽心力遗忘的过去，竟然被人做成牟利的工具。
白榆眼神划过一抹厉色。
白榆没有回答，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有妖是哪个公司做的？”
“她叫陈晨，是我的读者。从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就一直陪着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墨二娘捏着包坐下，捋顺裙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谁活着，他就杀了谁。
山顶一片寂静，不知道夫诸又在作什么妖，她推开门，脚步一顿。
“谁？”
洛水起床气又翻滚着上头：“墨二娘？”
“应该不能吧，有几个人知道妖怪的存在？我看是哪个妖披着人皮开的吧，还是捞人类的钱最快。”
熏池放她离开都是后半夜的事儿了，幸好她家离荆紫山不远，不然天亮都走不回去。
这些信息也算不上了解，但从妖怪的角度来看，已经是很深的交情了。
“谁？”
涉及人类的事她可不敢含糊，毕竟妖怪多余的帮助也是种困扰。
里面装着一套崭新的白色衣裤。
那天给洛水打过电话后，再没收到她的消息。荆紫山也出奇安静，熏池除了一纸禁令，似乎没打算对她做什么。连白榆也再没出现过，好像那几天只是一场噩梦。
燕舒沉默片刻：“可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或许是他们认错了呢？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掌心渗出一丝血迹，他回过神，铁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
白榆渗着血的手微微蜷缩，用另一只手拆开袋子。
“洛水......”
白榆勾起嘴角，沉闷的笑声在逼仄的空间不断回荡。
天空逐渐飘来几朵乌云，燕舒揣着刚修好的手机，加快了步伐。
就算夫诸说她没事，她也不放心，昨天用叶子手机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通，早上一睁眼又接着打，幸好这次打通了。
白榆拍拍身上的灰，迎着夕阳迈上台阶，嘴角的笑意连同夕阳沉默下去：“是人是妖，去看看就知道了。”
洛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抢先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听到是她，洛水强撑着睁开眼皮，从被窝里抽出手，夺过手机，怒吼道：“没事？我昨天骂了她三个小时，一转脸发现你和那小东西都不见了，你俩跑怎么不带着我？”
商陆早就习惯他阴晴不定的情绪了，前几天还热衷猎妖，现在又想杀人。
她不爽道：“干嘛？找她要签名？”
王昭摸到床头柜上的眼镜，溜到她枕边拿起电话，按下静音，又轻手轻脚带上门，才把听筒放在耳边。
屏幕弹出电量耗尽的警告，几分钟后，楼梯间最后一丝光源也咽了气。
墨二娘是有名的倒霉体质，坐车抛锚是常有的事，所以她也是出了名的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