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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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隐约察觉到危险，连忙移开眼，收回视线。

    “那先去见我爸爸，和他说说话吧，他也很久没有见你了。”

    我艰难思考着：“四五年了吧……？”

    我没有拒绝的借口，不太情愿地牵着他的手过去了。

    我以为我们的联系就到此为止了，谁能想到呢，才过了五年，我又要回过头来和他纠缠不清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出这句话，疑惑地随着他的动作被迫半仰起脸看着他，在他黑色的瞳孔里注视自己的倒影。

    我只能回以苍白的微笑，发出喟叹：“这么久了啊。”

    五年前，他约我出门，半路上指着一幅海报，告诉我想去听这个人的音乐会。

    一只手扣住我的肩膀，扶住了我摇晃的身子。

    我就这么单独被留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大房间。

    周身气温突然往下降了些。

    万众欢呼声中，我暗自腹诽，一个订婚仪式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

    他的头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了另一边。

    我一直知道他是杀手，可我没想到他能杀到我身边来。

    难道有谁是发自内心地期待这场仪式吗？

    虽然我早就隐约感觉到母亲会在我的婚事上做文章，但也实在没想到她会让我和揍敌客家的大少爷订婚。

    但是后来他做了一件事，我们的关系迅速僵化……仔细一算，从那之后，我们大概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沟通过了。

    乍听之下，这句问话很突兀，可联系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很明显他是在问我有没有想明白当年的那个问题。

    揍敌客家主身高将近两米，我从小看到他就觉得可怕，长大了还是一样会在他身边感到不安。

    “夫人谬赞，”我勉强地扯出笑容，对她回礼，“您才是真正美丽的化身，熠熠生辉。”

    我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我不作任何回应。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

    那天我和他大吵一架。

    事到如今，我还有种不真实感。

    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是吗？……太麻烦了。”

    “你还是那么漂亮，和小时候一样。”揍敌客夫人道。

    我没有再说什么。

    他正笔直地站在揍敌客夫人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母亲和揍敌客夫人寒暄。

    “哎呀~”一个黏黏糊糊的声音亲热地像蛇一样缠了过来，我抬起眼，发现之前在窗外见过的红发男人从我未婚夫身后冒了出来。

    我只瞥了他一眼，就被未婚夫宽阔的胸膛遮挡住了视线。

    订婚宴马上要开始的时候，我还一个人待在房间的窗台上发呆。www.feiwu.me

    胡言乱语了一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话题之后，终于到了切蛋糕和交换戒指的环节。

    母亲很重视这场宴会，一大早就在我耳朵旁边叮嘱着“一定要比平时更光彩夺目”，“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之类的话语，催促着我化妆打扮，还紧张地连连问了我好几次：

    “该您出场了，二小姐。”

    “不客气。”他说。

    我说好的，然后直起腰杆，提着裙角走出了门。

    母亲让我不要惹事，我低下眼，装傻：“你在说什么？我不记得了。”

    ……轻浮的男人。

    我靠在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和彼此说上一句话的未婚夫怀里，对他说了句谢谢。

    我第一次见揍敌客家大少爷的时候，他还是个清爽少年，总是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半低眼的侧脸像极了艺术画，我不爱和枯枯戮山上的人说话，但他来问我问题的时候，我都会回头和他聊上几句。

    ……令人晕眩的理由。

    台下坐着的，只有一面之缘的红发男人，在我抬眼的一刹那精准抓住了机会，再次朝我展示出了他那张扑克牌。

    那场音乐会已经没有门票了，好在其中一个出演的大提琴手是我的朋友，我打了个电话，把这家伙带了过去。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我一直挺喜欢他的，先不论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客观来说，揍敌客家的孩子都长着一张漂亮脸蛋，而且一个赛一个的机灵，除非他们故意惹人厌烦，否则很少有人会对他们产生恶感。www.keran.me

    我走上前去。

    我的未婚夫把他当成了空气，看也不看他一眼，朝我伸出手：

    最重要的环节过去之后，大家都开始吃吃喝喝，聊天

    我：“有流程的。”

    “五年零三个月。”他说。

    我明明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房门恰巧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我侧过耳，听见保镖恭敬地道：

    “先去切蛋糕吧，我饿了。”

    揍敌客夫人发出夸张的笑声，说没有那个必要，然后从母亲手里把我揽了过去。

    “不会的，妈妈。”我轻声向她保证。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我之后在朋友面前会不会难做。

    她高兴得又笑了一阵，接着随意地把我甩到她儿子怀里：“行了，你们俩一边聊去吧，我和艾德利安夫人有话要说。”

    反复询问几次，都从我这里得到相同答案后，她才半信半疑地走开了。

    从我记事开始，她就常常与揍敌客家族有所联系，托她的福，我上过枯枯戮山好几次，勉强能和揍敌客家的少爷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总的来说，订婚宴还算成功。

    我的窗户外面曾经有过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微风吹过的时候，树上的叶子会“哗哗”作响。

    作秀结束以后，他还低头轻轻吻了吻那枚戒指。

    “你不会中途闹出什么意外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总是莫名有种飘渺不定的感觉，和他这个人的外表一样，从那件事以后情不自禁地就会让我害怕。

    我狼狈地踉跄了一下。

    我的母亲是靠贩卖情报发迹的。

    有人曾半开玩笑地说过如果艾德利安家进了贼，对方说不定能够顺着这棵树爬进我的窗户。

    那实在是一棵生长得很蓬勃的树。

    他拦在我和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之间，道：

    我不知不觉地对着那棵树墩发了会儿呆，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那棵小树墩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时间好像被冻住了，每一秒都消融得很慢。

    我问：“不是你动的手吗？”

    他嘴里在和我的未婚夫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死死落在我身上：

    “莱伊，你在想什么？”

    我恹恹地看着未婚夫为我戴上戒指。

    我往后退了一步，关上窗户。

    他的嘴唇只在戒指上一擦而过，我没什么感觉，麻木地任由他起身，搂着我的腰走下台。

    结果演出到一半，他当着我的面把指挥杀了。

    “不要摘下戒指，莱伊。”在行走的间隙，我听到他在我发间轻声地呢喃，“无论你以后做了什么，只要不摘下戒指，我就不会和你生气。”

    的确很久没见了。

    揍敌客夫人和母亲双双走远了。

    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有着一头柔顺光亮的红发，肩膀宽阔，坐姿散漫随意，手里还握着一摞扑克牌，注意到我的目光，他两指夹出一张红心A，展示给我看，朝我打招呼。

    情报贩子千金和杀手少爷的订婚宴注定见不得光，说是宴会，但今天真正到场的人并不多，我一下楼，就迅速在这些大部分熟悉的面孔里锁定了我未婚夫和母亲的踪迹。

    房间里没有风，我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看。

    等我说不下去了，他才回应一句“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对守在门外的保镖吩咐了几句。

    红心A。

    真是让人感慨命运的奇妙。

    这句话的效果不是很好。

    “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吗？”他又问。

    在那之后，我再也不跟着母亲去枯枯戮山了，也不和他说话了。

    我踩着高跟鞋的脚有点酸。

    我沉默了起来。

    揍敌客一家都是杀手，臭名昭著，一般人不会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但是几年前，我的母亲下令把树砍了，我的窗外什么都不剩，只有低头往下看的时候，能望见一小棵光秃秃的矮树墩。

    我没有回答。

    情报贩子和杀手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绝配。

    没想到再见面忽然就成了未婚夫妻的关系。

    说是吵架，其实是我单方面发难，他一直安静地听着，好像我的指责与他无关。

    我如梦初醒，附和起来：“啊，好像是。”

    我从小就仪表堂堂，样貌英俊的未婚夫，忽然俯下脸来，用那双毫无波澜的黑色眼眸和我近距离对视，轻声问我：

    “所以你还没有想明白吗？”他打断了我的感慨，直接利索地问道。

    他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她没用多大劲，却还是一下就把我扯了过去，禁锢得我动弹不得。

    红发男人因为被忽视，生气地鼓起了脸。

    冷静不了。

    母亲握住我的手，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我本来还想让莱伊去迎接你们的。”

    “原来你在这里啊，亲爱的~”

    准确地说是还没有机会回答。

    ……真的要订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