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十九 重返诺尔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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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从前和埃里克吵架，她不想理他，就骑到树上去藏起来。她每次都忘藏起树下的鞋子（或许也有一点故意的成分），所以把埃里克引来了。

    “怎么了？”

    悠然的语气叫马苏里拉头上青筋直跳，她怀疑他是不是老了耳背？还是脑子太慢了？

    他今年六十七岁，他也很衰老了，马苏里拉旁若无人进入宫殿时，他正在王座上打盹，手里握着的酒杯，即将脱手，红葡萄酒已经有几滴洒到雪白的地毯上。

    “我接着你。”

    死后升入神界，失忆的凡人埃里克发现自己有三段情史。

    “东西不在王廷吗？”

    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默里奇反而有点失望：“哦，那个啊——”

    诺尔威如今的国王是第十五代萨尔托维，名字叫默里奇。他是埃里克的弟弟——当然，他们并未留下子嗣。

    ——虽然在虎尔之地有记载的期间，包括这次出现的，也不过是和上次在阿斯加德时一样的，黑纱蒙面的白袍女巫的幻影。

    女巫一时想不到那个词——物是人非，形容她如今的心情，或许是准确的。她偏偏头，把此刻分辨不住的一些情绪赶出脑海，什么都阻挡不住她的脚步，她准备回阿斯加德了。然而就在此刻，口袋里的吊坠盒发出了震动。

    “……我一会再打给你。”马苏里拉深吸一口气，最后说。这次是她先关上吊坠盒，下一秒从树上跳下，朝记忆里的国王宫殿而去，目标——诺尔威现今的王。

    “我有话问你。”她清清嗓子。

    默里奇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态，从层层软枕的坐榻上直起身子：“什么事？”

    “如果不是丢了——”芦笛阴阳怪气，“就是多了一把。如果是后者，祝贺你。我正在虎尔之地，听说这里也有一把血斧——我从今天实现愿望的幸运儿、一只快老死的精灵那里听来的。”

    她听了罗嘉尔的话匆匆下界，想到诺尔威，下意识直冲王廷，果不其然扑了个空。

    “没有哦，”芦笛轻声说，“我还以为在你那里。”

    他似乎对于马苏里拉的反应，还颇有期待。浑浊的目光落在马苏里拉身上，有几分贪婪，就和传闻中的昏庸国王一模一样。

    埃里克难得对传说中的女巫产生了好奇心，远远看着。这次的高法依格，似乎跟上次在阿斯加德的有些不一样，具体有哪里不一样？他也不是很说的上来，可能……没那么疯？

    

    ……

    恩赫里亚每二十五年一届，在两届之间去世的人类英雄，只能等待。埃里克是在十年前去世的，默里奇在他去世后即位，在位也不过十年。

    “哪一把？哦，在啊。”

    随着高法依格的现身，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他们赶紧离远一点。

    但是埃里克每次都接得住，将她抱个满怀。

    可怜的伯格，估计又想到了上次被同样的景象支撑的恐惧。只能庆幸胡连此时不在，伯格还要分心关注着周围——托尔会不会来？

    他就知道他能等来她！他这十年来，把埃里克留下来的诺尔威治理的——可烂透啦！

    “……”

    音乐停了，默里奇反而惊醒，嘴里喃喃：“别停啊。谁让你们停的……”

    马苏里拉心想，他年纪也大了，不会被她吓得直接归西吧？

    听其他人奔走相告时的只言片语，埃里克和伯格才知，祭坛的传统，当许愿瓶里的琥珀石累计到够雾尼喝到水的时候，高法依格将会出现，满足村子里推举出来的一个幸运儿的愿望——过去至今，从未失约过。

    只见芦笛一身巫师装扮，穿着她的旧袍子，还戴了遮脸的黑纱，不过这时掀到两边，脸上是严肃凝重的表情。

    “你在哪？”芦笛劈头盖脸的一句。

    她沉声表明身份：“是我。”

    “你知道血斧王的血斧现在在哪里吗？”不理会马苏里拉前一句话，芦笛直接说重点。

    芦笛轻描淡写的话语，炸的马苏里拉脑子嗡嗡的。

    他看上去不像什么明君的样子……首先，是白天，他在大殿里喝酒。马苏里拉慢慢走近，闻见空气里粉红胡椒的香味，皱了皱眉，大厅里，分别有带着铃铛跳舞的美姬和跪地劝谏的忠臣——他们都没有看见马苏里拉，突然想到什么要紧的急事一样，在恍惚的表情中匆匆退场。

    王廷和她记忆中没什么区别，她本来想走——又改变了主意。

    托尔对高法依格的心思，自从那天的欢迎晚宴之后，已经成为恩赫里亚们的常识，根据罗嘉尔所说，计划把这条写进下一版《必读指南》里——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www.yueru.me

    ***

    他好像，是个花花公子？

    

    “诺尔威，怎么？”

    女巫高法依格自

    “可能在王廷里，也可能在其他地方——我也不太清楚。”他说。

    其实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他尽可以什么都不做。埃里克留下的政治老本，可预见的未来里够他吃到死。高法依格保佑这片土地风调雨顺，没有意外，诺尔威将会一直富庶下去。他想着一定要做些什么，他想到了战争。

    芦笛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刚才在虎尔祭坛出现的“高法依格”，自然就是芦笛扮演的。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直到她发现——

    如果后人评论起他的政绩，诺尔威十五代王骄奢淫逸，贪图享受——这也倒罢了，在他登基后不久，便公开反对高法依格，禁止国内供奉高法依格的祭坛，随后以反高法依格的神圣战争为由，时不时出兵骚扰周围信奉高法依格的国家和地区。虎尔之地，首当其冲，如今已经上了诺尔威的黑名单，国王有命令，最多十年——今年已经是第十年——那就到他死之前！一定要将虎尔之地上的住民全部撵走，这块无主之地的历史将在他这代终结。

    大概跟埃里克和伯格偶遇“高法依格”差不多的时间，马苏里拉——也就是真正的高法依格，正在诺尔威王廷。

    马苏里拉挠挠头，总是有点奇怪，她如今的面貌其实和还是莉拉时天差地别，天知道默里奇是怎么认出来的。

    “……哪一把是真的？”她耐着性子问，抱着一丝希望：“还在王廷里，对吧！”

    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突然失声，目光发直。

    马苏里拉有些狐疑，有些惊讶地打开吊坠盒，芦笛的影像带着十万火急跳了出来——幸好这附近此时无人经过。

    万幸都是同一个人，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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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路过从前的寝宫，她与埃里克曾在这里居住过很多年……庭院里的香桃木，好像比记忆里又长高了点，树冠繁茂如云，枝上结了小小的骨朵还未开花——又是一年春天了啊。

    “啊，不是在你那里吗？”马苏里拉愣愣的。

    他在树下等着，她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含笑的声音：“下来吧。”

    “哦，你说真的啊，”默里奇回答道，“可能在王廷，可能在虎尔之简介：//文案//

    当那个身影真的逐渐在半空中凝现，埃里克明显感觉身边人的呼吸急促了。

    这是什么意思？

    马苏里拉但还算心平气和：“我让你保管的血斧呢？现在在哪里？”

    “怎么又听说在虎尔之地？”

    竟然是芦笛主动联系她？

    难道说……

    “哦，你说那把啊。”

    幻影十分稳重，甚至有点冷淡，被欢乐的人群包围着，似有所感，目光越过重重障碍，朝埃里克这边看了一眼。

    真正的高法依格上阿斯加德当恩赫里亚去了，维护九大世界各个祭坛的责任，在她临走前落到了芦笛身上。每当“雾尼喝水”的神迹出现，她假扮成高法依格的样子，奔走于各个祭坛救火。

    

    因此伯格这样问埃里克的时候，自己已经信了七八分。然而埃里克心里想的是：刚才第一眼路过这个祭坛的时候，大家就默认了不是吗……

    海妖、女巫、神秘同事。

    

    “我知道是你。”默里奇苍老的脸上眉开眼笑，还红润起来，“莉拉。”叫了她在人间的名字。

    她凭心情选择什么时候往下跳，一点征兆也不给。www.yaoying.me心里想：他要是接不住就死定了！

    诺尔威自建国来，高法依格的信仰几乎成了国教，国王一朝失心疯唱起反调，自然在王廷与民间都招致无数反对和骂声，但是默里奇一概不理会，这点倒是和之前的十四代王很像。不同的是，后者是铁血，前者嘛，顶多算是绝望的作秀，况且实在无能，否则以血斧王留下的军队，打个虎尔之地，怎还会节节败退？

    默里奇一直在等，她和死亡，谁会先来？命运似乎是眷顾他的——他把她等来了。

    如果她理解他的话没有错……血斧怎么成了两把？

    马苏里拉想了想，就近跳上香桃木，藏在树荫里和芦笛讲话。

    在今天之前，她们都不曾就这件事情真正通气过，都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毕竟埃里克的血斧，在眼皮底下那么多年，还能丢了不成？

    马苏里拉疑惑地蹙起眉，想了想，又恍然大悟：“哦！是放在王廷里，我忘了取走。还以为转交给你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马苏里拉才不看脸色，单纯觉得芦笛这样子跟她很不搭，有点揶揄的语气。

    “你在诺尔威，正好，不如问问那里的王，或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芦笛轻柔的语气蕴含着危险，“要是真丢了血斧，也不知道咱们还能做成什么事，我想也不要折腾了，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