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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来说柳智劼的手艺应该不至于那么差吧?但是放进嘴里的食物,可是不管怎样都要

    看着他真过来搬箱子,柳智劼的心里恍惚了一下。因为这并不是他预料中的想象,反而像是熟识已久的两个人相遇。他带着疑惑和茫然愣了一下神,但恶作剧的心理反而浮现出来。作为成年人,经历越多事情,可因循的经验就越多,很少会有手足无措的情况,即便场景有些尴尬,但交一个新朋友,对他而言则是他最擅长的一件事。

    “站住!别跑!”柳智劼喝住陈仲彦,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正当的借口,只是昨天看到这个孩子令人疑惑的行为,他一方面只是担心下的无意识干涉,却很神奇的冒出想要完整的再听一遍他唱歌的念头。

    他转向一边的年轻男孩,眼睛从下往上挑了一下。

    陈景平的到来打乱了陈仲彦的心情。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这并不是一个拖累,而是一个重新的开始。

    陈仲彦只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缺少了昨晚的一件长袖校服,他长而卷的头发垂在眼前,一看就知道好长时间没有打理。

    酒吧旁边的过道里随即走出一个留着短发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装束,弓着腰双手插兜,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一边向车辆走去,一边好奇的打量着站在门口的陈仲彦。

    他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看的整个厨房的人都静悄悄的不发一声。

    想推门的钟岳又听见柳智劼的声音响起,像是在问什么人。

    他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冲了个澡后穿上干净衣服出了家门。

    海鲜奶油意面散发着袅袅热气,奶色的汤汁里盘着一团象牙色的意面,还点缀着一些绿色的罗勒。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走进去。

    也许是对方的表情太强烈,陈仲彦不免心虚的慌乱起来,毕竟他跑到人家这里到底为了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像是偷了小鱼干的猫,陈仲彦一门心思的就想跑掉。

    这间房子对他来说毫无感情上的留念,就像是一个简单而方正的纸盒,把他完全封闭了起来。如果在墙上钉上软垫,是不是就是囚禁他的精神病房间?从来没有过的畏惧和陌生让他心慌意乱,家的温暖和庇护仿佛是很久远之前的事,再也体会不到。

    陈仲彦头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地方,酒吧的装修带着强烈的80年代复古风格,靠右布置的对开门镶有大块的长条玻璃,交叉的十字窗棱精致而奢华。小小的酒吧挂牌钉在墙面上,装饰有纷繁复杂的卷草纹,中间的地方刻印着它的名字——岳麓。另有一个立式小黑板放在店的门口,板子上除了写着提供的餐食名称,还标志着‘营业时间:19:00-24:00’。

    他知道自己目前纠结的问题出在什么方面了。

    都是这间该死的音乐酒吧改变了他的性情!柳智劼慌乱间胡乱的想着,不知不觉让心中的念头被拉偏了方向。

    钟岳拖着疲惫的心往回走,和柳智劼的副厨谈了好长的时间,终究没有结果。对方指天画地的表示,有他没柳,有柳没他。

    他毫无意识的走,顺着步行道前行,远方空荡荡的天际线是他的目标,丝毫没有走进水泥丛林的意图。一片阿拉伯藤蔓的图案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群鱼洄游到一起,陈仲彦迫切地感受到他同样需要这样的庇护。

    昨天打烊后的时间,他从钟岳口中问出了那首歌的名字,在网上找到了山根麻以的原唱,惊讶于男生相似度极高的声音。只听了他一小段,但却总有种想要完整听完的想法。不过从任何方面想他都觉得不大可能——在这座人口繁杂的城市里,你怎么可能和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再次碰面?

    陈仲彦看看柳智劼,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从穿着上看他像是一个厨师,也不知道和昨天那个胖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小工吗?犹豫间,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向对方挑明自己的身份。想到这里,他一下子陷入了困惑,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呢?旁观者?过路者?学生?客人?他在这座城市里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等一下!”对方大声的说着,“你……你……”他搓着脑门,好像有特别难以思索的事情在纠缠着他。

    陈仲彦也正准备叉起意面,听闻钟岳的声音停了一下,怀疑地看了看碗中的食物。他看到柳智劼示意的眼神,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往嘴里放。

    他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像是收捡碎片一样聚集起来的快乐一下子都消散不见,经过一次又一次‘洗礼’,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招惹他的摆设,但他依旧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折腾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的钟岳马上把疑虑都扔到了一边,现在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令人欢喜的事情了。他拿过来叉子挑起一团面条就往嘴里塞,入口后就皱起了眉头。

    “你再说一遍怎么做法式煎小羊排?”

    他灵机一动,“过来帮我搬东西。”

    他当然不能对柳智劼如何如何。人家占一半股份呢!有时候也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言不合就撂挑子,说不干就不干啊?有没有点职业道德?细想起来柳智劼也是,别的不好学,非把地狱厨房里的主厨学了个底掉,你觉得你真能这么骂人吗?

    这个命令式的口吻也许并不合适,毕竟两人谁也不认识谁,但柳智劼并无其它的借口,他想到昨天这个男孩帮钟岳搬东西,那么就不应该会拒绝自己。他思索着,这个男孩肯定是想有所求,只是不知道他对这个酒吧有什么特别的期望。

    陈仲彦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去关洗衣机门,这次关上了。他伏在洗衣机上喘着气,愤怒中的心脏跳的好快,仿佛鼓槌‘咚咚’的捶着他的胸膛。

    茫然的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但今天的洗衣机门似乎也要和他过不去,总是显示出不能密闭的信息,他一次两次的开了关,关了开,依旧没有什么改善。愤怒不禁在心头腾起,他突然有了种暴躁的想法,刚刚抬起脚想去踹,留在脑子里的一点清明阻止了他的行为。

    临靠街的路边,两株异常高大茂盛的法国梧桐把这个酒吧夹在中间,傍晚时分的余辉投射到枝桠上,在在通向酒吧大门的灰白色路面上形成斑驳的阴影。一辆货车悄无声息的停在门口,司机走下驾驶室,到后面打开车厢门。

    但是今天居然又碰上了,忙乱间连歌名都想不起来的酒吧大厨只是心有所想的叫住了对方。其实这个样子很尴尬,总不能说着我想听你唱歌吧?如果是夷松莹,柳智劼完全没有顾虑,为了她柳智劼连脸都可以不要,但面对一个男孩子?算了,这场面连想都不要想。

    脑袋里忍不住回想起冲动后带来的后果,陈仲彦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和后怕。

    还没有走进厨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小宋,去隔壁家买些法棍回来!”

    钟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即注意力就被递上来的一碗海鲜奶油意面所吸引了过去。

    这是柳智劼的声音,钟岳感到一股特别不好的预感,难道今晚的主菜就是啃面包了?

    “哦,好的。”他突然变得好高兴,冲着对方应了一声。

    昨天那首歌叫什么来着?柳智劼搜肠刮肚的想着。

    他是陈仲彦。

    “生的?”柳智劼的面孔带着令人玩味的笑意,仿佛恶作剧时的狡猾。

    “我的新副厨。”柳智劼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就听见洗碗池那边重重的发出‘哐啷’的响声,有人不满意的摔下一个平底锅。

    天色已经很晚,即便是夏日的傍晚,6点半的时候太阳也要回自己的家。他站在摆着四张桌子的庭院里,踮着脚往里面探望。黑乎乎的大厅好像还没有准备好营业,全无周围店铺忙碌的样子。

    但是在这座城市里,他又不是陈仲彦。

    厨师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想着。

    “烤箱预热195度,烤25分钟。”一个听起来很嫩的声音回应了他,钟岳听不出是男是女。说是男的偏嫩,说是女的偏沙哑,他一下子就被自己的疑惑弄得昏头转向。柳智劼可别再整出点花样来啊!他真的有点应对不了了!夷松莹是晚上的飞机,别一回来就闹‘家庭矛盾’!

    陈仲彦仿佛看出了对方的犹豫和不耐,心虚的后退了一步想要跑开。

    将要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洗衣机尖锐的声音响起,告诉他机器已经完成了工作。陈仲彦犹豫了一下,却又下了狠心不理会。于是房间中只留下洗衣机孤单的鸣叫,却没有任何回应。

    “生的!?”钟岳很是不满的说着。

    钟岳很是惊讶了一番,依稀有些眼熟,突然想起来是昨天那个男孩。

    好吧,临近开饭的时间,看你怎么处理后厨?!

    陈仲彦知道,摆脱了以前的束缚,他可以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现在,他就可以从这个叫陈仲彦的小工开始。

    推开厨房的门,他看见里面有一个陌生的面孔。白色的T恤衫,用一块蓝色的头巾包着头,棉布的边缘露出一缕缕的头发梢,像是扫把上探出头的芒草束,暗示着他的头发属于偏长的短发。年轻的面孔上带着一种热情,钟岳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个热情法,就是仿佛那种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虽然看起来这个人很瘦弱,脸颊上深陷的阴影就像是抹上了深沉的腮影。即便如此,也不掩俊俏的样子,两只黑色的瞳孔像是带了美瞳,在大大的眼睛里显露出黑亮的光彩。

    他想起那天唱了一半跑掉的小酒吧,即便是陌生的,确也比他这些日子经历的地方温暖太多。没有人特别关注他是谁?也没有人想要探究他做了什么?头脑里闪现出那个不修边幅的胖子,陈仲彦心中的期盼反而要比任何事物都强烈。

    “吃吧!”柳智劼不理后面隋亮的不满,这家伙一直以为赶跑了副厨就轮到他了,失意的时候有点小脾气正常。但柳智劼并不想解释,如果他连玩笑都听不出来,那真是没心眼的家伙。“开餐要晚了,工作餐就先吃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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