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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只记得到十岁的事情,十岁的小主子可是个无法无天、蔫坏的主儿,面上看着听话,心里藏了一堆鬼主意,一般人可管不住。

    顾炎宁想起昨夜那狗皇帝的相貌,心里暗道了声可惜。

    她扬起小脸,便瞧见李逢舟正定定地瞧着她。

    果然是她想的那个隐疾呢。

    瞧着苏嬷嬷仍旧一脸忧心忡忡,顾炎宁笑着晃晃她的手:“嬷嬷,你放心,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我会乖乖同你回徐国的,咱们回徐国的时候可会经过丰域关?我好久未见五哥了,怪想他的。不晓得有没有时间能出宫,我还想买些晋国的小玩意带回去给母后瞧,也不知道七妹妹有没有许人家,还有小十……”

    “皇上可同你说什么了?”

    今日,难不成又想出什么新花招来气她?

    苏嬷嬷退下前,还朝顾炎宁使了几个眼色。

    沈太后似察觉到顾炎宁的视线,手指轻拨着茶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昨儿个哀家听闻皇后醒了,今日过来瞧瞧,可是没大碍了?”

    顾炎宁冲苏嬷嬷眨眨眼,示意她宽心,毕竟自打她记事,祺贵妃便不停地来找母后的茬,顾炎宁自小便深谙后宫之道,同这段位不高的太后应付几句还是易如反掌。

    顾炎宁按照苏嬷嬷所说,福身请了安,乖巧地唤了声‘母后’,在太后边上落了座,坐下后,才小心地抬起眼皮瞧了几眼。

    “这里又没有旁的人,玉画,看剑!”

    顾炎宁只好又退回去,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沈太后被呛了呛,将茶盏重重摔在桌案上,茶水溅出,有几滴还打在了顾炎宁的手指上。

    不由想起了母后也总挂念身在边关的五哥。

    好容易苏嬷嬷离了翊坤宫,顾炎宁便拉着玉画跑了出来,想来是有段时间未练功了,她有些手生,玉画轻巧地躲避着刺过来的枝条,心并不在同她比试上,嘴上仍继续劝着她回去。

    玉画忙行礼:“参见皇上。”

    毕竟自己这般貌美的姑娘,只能娶来看着。

    太后眼中隐了些失落,倒也没别的反应,视线在那坠子上多停了会儿,抬了抬手,“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些话要单独同皇后说。”

    顾炎宁略带同情地瞧了他一眼,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似好兄弟般宽慰了他一下。

    顾炎宁捡起,轻轻摩挲了两下,玉石表面被打磨得极其光滑,像是被人摸久了,下面坠了好看的络子,这络子眼熟得很,是徐国的打法。

    大殿门被关上后,沈太后才开了口。

    那边顾炎宁已经在喊饿了,膳房忙上了膳食。

    “娘娘!”

    “节哀。”

    倒是把苏嬷嬷吓坏了,小跑过来问她:“娘娘没乱说话吧?”

    沈太后有些不耐烦地拧起眉心:“你对着哀家就哑巴了?哀家在同你说选秀一事,你便这般敷衍?若不是皇上连年征战,身患隐疾,就凭你能当上我大晋的皇后?”

    沈太后倏地将手背抽出,咬紧牙关,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也没说出什么,大声喊了嬷嬷进来,被嬷嬷扶走了。

    顾炎宁鼻子哼了一声,瓮声嘟囔着:“怎么不说是你儿子没用呢?”

    顾炎宁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对她回答的期待,沈太后眉心皱得更厉害。

    顾炎宁才不理会这些,脚尖点在雪地上,正要向上跃起,脚下却一打滑,往前扑了去。

    “皇上来过了?”

    “可留宿了?”

    顾炎宁不开心了,心里默默掀了个白眼。

    顾炎宁手里并没有剑,只是随便捡了条梅花枝,玉画是她的贴身侍卫,自幼得闲了,两人便偷偷比划两招。

    玉画给她披上外衫,顾炎宁被苏嬷嬷催着,脚下不留心绊到,低头一瞧,才见脚边躺着一块玉石。

    “娘娘,该回了,苏嬷嬷晓得了,要责罚奴婢的。”

    顾炎宁掏掏耳朵,一个有隐疾的皇帝,跟着他能有什么出路,怪不得苏嬷嬷一听到要废后回徐国那般开心。

    顾炎宁好心解释道:“母后这把岁数了,理应含饴弄孙,可不得节哀么?”

    隆冬刚落了一场雪,宫道已被清扫干净,李逢舟刚下早朝,今日又被几个言官顶了几句,李逢舟心里带着些郁结,下意识摸向腰侧,才记起那坠子昨夜许不小心落在了翊坤宫。

    顾炎宁眼睛一亮,想起昨夜那狗皇帝神神叨叨的,不由来了兴趣,倾身过去,对沈太后小声道:“隐疾?是何隐疾?”

    她堂堂一国嫡公主难道只配嫁给丧妻的将军、有病的皇帝么?

    大半夜鬼鬼祟祟地,鬼晓得他想做什么、说什么。

    凭什么?

    “嗯。”

    顾炎宁还认得他,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像是盛满了夜空里的星星,顾炎宁怔了会儿,李逢舟已经扶着她站直,手掌扶在她的手臂上。

    沈太后喝口茶顺了顺,才又道:“当年,皇上同哀家说,对你有感觉,娶你回来许能治好隐疾,诞下皇嗣,如今两年之约已过,皇帝连你这翊坤宫都未来过几回,想来你是没用的。”

    苏嬷嬷看着沈太后颤巍巍的背影,再看着顾炎宁那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突然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顾炎宁刚想张口再问几句,苏嬷嬷催促道:“娘娘快些吧,莫让太后娘娘等久了,该说您不规矩了。www.banweishuwu.com”

    为着活动方便,顾炎宁并没有穿很多,李逢舟扫了她一眼,问道:“不冷么?”

    顾炎宁犹记得苏嬷嬷的叮嘱,谨慎地点了点头。

    顾炎宁郑重的点点头:“哦。”

    李逢舟:“???”

    顾炎宁到大殿的时候,太后已经饮了一盏茶了。

    顾炎宁将手抬起附在沈太后的手背上,同情地说道:“母后,节哀。”

    不过狗皇帝对她有感觉?

    “当然没有。”

    顾炎宁绷着小脸,一脸委屈:“我还安慰她来着。”

    转念一想,他有隐疾,也是蛮可怜的。

    顾炎宁靠得太近,沈太后往后撤了撤,叱声:“你放肆!”

    沈太后的眉心稍舒展了些,顾炎宁想起这太后一把年纪了,还在操心自个儿儿子身子不行,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顾炎宁闭紧眼睛,她并未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怀抱。

    “没。”

    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手臂搭在椅背上,瞧了顾炎宁几眼,正想说什么,眼神在她腰间的坠子上停了片刻,又挪了开。

    她必然是不会再上当的。

    “顾氏,哀家应承过皇上,不寻你的麻烦,你也要懂些礼节才是,哀家今日来,只为提点你一句,选秀一事,拖了两年,如今年关刚过,也该操办了。”

    顾炎宁小心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眼是一片明黄,绸子的衣服很冰凉,顾炎宁的脸贴上去,不自觉浑身打起了抖。

    这徐国的沈太后保养得极好,眼角上挑,脸绷着,看面相,倒是同那狗皇帝一般不好相与。

    顾炎宁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倒是苏嬷嬷愣了神,娘娘要见五皇子?她怎没想到这些事情?

    沈太后狐疑地瞧着她:“哀家为何要节哀?”

    -

    沈太后见顾炎宁一脸懊恼的样子,薄唇勾起:“惺惺作态。”

    原来狗皇帝是因为有病才娶了她?

    不知可否同她详细说一下呢?

    身患隐疾?

    李逢舟顺着小路刚踏入梅园,便听见有女子清朗的声音缓缓传出。

    顾炎宁只当是自个儿的物什,虽然丑了些,但看着有些熟悉的络子,还是不嫌弃地抬手系在了腰间。

    顾炎宁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嗯。”

    苏嬷嬷支吾了几声,便说自己有事情要出去一下,叮嘱了她莫要乱跑,便急匆匆离了翊坤宫。

    顾炎宁不想理她了,点头‘嗯’了一声。

    顾炎宁不打算争宠了,左右自己也快离开晋国了,就怎么舒坦怎么来吧。

    “哀家今日来是想告知于你,既然你病好了,便赶快操办起选秀一事吧,还有,朝阳出嫁一事也该准备起来了。你若惫懒,想躲清闲,便自个儿去同皇上说,别再让哀家传话,伤了我们母子的情分。”

    这小混球,平日对外一副温文大气的做派,实则底子里能气死个人,是个黑心肠的,旁人瞧不出这些门道,这两年来,她可摸得门清。

    又想翻窗回去取时,那丫头竟还未睡,真是大意了。

    若她回了徐国,非闹着要去找五皇子,这可如何是好?

    顾炎宁仍旧摇头。

    “顾氏!”

    顾炎宁还记得苏嬷嬷反复强调的谨言慎行,况且这狗皇帝已经决定要废了她,她自然没必要再费心费力去讨他的喜爱,顾炎宁如看仇人般瞧了他几眼,绷起脸摇了摇头。

    朝阳又是哪个?

    顾炎宁心里开心了一些,如此便能说通了,她这般样貌,狗皇帝不宠爱她,便是因着他不行。

    她自幼喜爱偷话本子看,且有次窥到父皇御女,倒是懂那么一些。

    李逢舟:“……”

    选秀?那的确是件大事。

    沈太后面露厉色:“顾氏!”

    “哎呀,玉画,你怎胆子变得这般小了,嬷嬷刀子嘴豆腐心,顶多唠叨几句,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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