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四姑五姑也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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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辰隐约察觉到什么，赶紧转移话题：

    即：十块、五块、两块、一块、五毛、两毛、一毛、五分、两分、一分。

    “我跟立夏，还有孩子们，一辈子都记着您跟其他姑姑们的好！”

    那时的人民币面额，叫做“十八块八毛八”。

    市场经济逐步放开后，她以一个女强人的姿态，雷厉风行，贷款，承包了元孟县唯一的日杂百货大楼，疯狂赚钱。

    “当年四姑念书的钱，可都是你爸爸在供着，就连那个去上学的机会，也是你爸爸让出来的……”

    “早知道立夏怀孕了，我就不来该上住了，这娃娃们需要的小被子、小衣服、小尿布，你们一定都没准备吧？”

    “唉！也是造孽啊！”司老太一边搓胳膊，一边又开始碎碎念：www.bǐqυgetν.℃ǒm

    “这是五百块，再多的钱，四姑暂时也拿不出来，你先拿着应应急。”

    说着，司玉竹从随身的卡其色帆布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大团结，郑重其事交到司辰手中，道：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真的？！哎呦呦，我的曾孙孙哎，太奶奶这就来看你们！”司老太的注意力当即就被转移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司玉竹是县一中的英语老师，丈夫是教育局副局长，夫妻二人都是吃公家饭的。

    “你爸爸吃苦受累大半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四姑不帮你帮谁。”

    元孟县是个小县城，八八年基本上还没开始流通大面值。

    “丽歌！少说两句，皮紧了？”司秋菊小声呵斥妹妹，下意识望一眼育婴室。

    司丽歌是个要强的脾气，从此以后凡事都跟老母亲对着干。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倒是把司玉竹吓一跳：

    这年头的元孟县，花钱在医院生孩子的人少之又少。

    后来，司老太棒打鸳鸯，硬是把她叫回来，安排她嫁了人。

    “好看！真好看！我的曾孙孙呐，长得可真好看！司辰，跟你那时候，长得一样俊！”

    在老人们眼里，婴儿室，讲究一个保暖，一定不能带寒气进去。

    “五姑，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司辰赶紧给自己五姑鞠躬，宽心：

    原先那名助产士，一直都在忙前忙后照顾着，堪称vip待遇。

    【我刚出生时，也丑得跟个小老太太一样？那模样，皱巴巴的！您是怎么看出来俊的？】

    司辰转身，搀扶着健步如飞的奶奶，就往走廊右侧尽头的育婴室走去。

    “司辰，你等等！”四姑司玉竹追了上来，快走两步，拦住他，道：

    司辰看了看七姑指尖夹着的两张一百元，不太想接。

    “奶奶，娃娃们已经平安落地，龙凤胎，就在那边的育婴室呢，我带您去瞧瞧。www.baiwenzai.com”

    “奶奶，您就在这里照看着娃娃们，我去等立夏，昂？”

    幸好，自己的老母亲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没注意到这边。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见外了这不是，当年五姑念书的钱，也是你爸爸出的。”

    因此，育婴室并不大，十平左右，只有六个木质摇篮。

    “奶奶，那个不是儿子，是我闺女。”司辰接过雨衣，默默皱眉，心想：

    “我都多大的人了，我还怕她？”司丽歌指的，自然是司老太。

    “好、好好！你快去吧，奶奶看着娃儿们！”

    司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记挂着媳妇儿，他不敢在这里耽搁，赶紧往手术室那边赶。

    “司辰，还有五姑。”司秋菊也从随身挎包里，掏出来一沓大团结：

    眼见着司玉竹眼泪都出来了，司辰有点慌：“四姑，您别哭，我这不是收下了。”

    “呐，七姑最近手头也不宽裕，只有两百块，你先应应急。”

    “你瞅瞅，俩娃娃的襁褓，是不是都是医院买的？”

    “我们姐儿几个可担不起你这一声谢，又是鞠躬又是说好话的，不坑蒙拐骗，换煽情把戏了？”

    “真钱，刚发行的第四套人民币，我昨天从银行取出来的，快点拿着！”

    司丽歌一头披肩黑发烫得蓬松，红底子白波点的荷叶边乔其纱长袖衫，扎在喇叭牛仔裤里，脚上亮皮红色小高跟。

    隔着窗户，司老太笑得红光满面，哪怕手上在脱雨衣，眼睛都不肯离开助产士怀里的奶娃娃。

    司秋菊是妇联主任，老公虽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但说到底，俩人也都是吃公粮的。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多生分。”

    司辰的奶娃娃们，等于是包场了育婴室。

    说到这里，司玉竹又软了声音，眼圈都红了：

    大面值的一百元，五十元，是八七年发行的。

    八七年之前，纸币还没有一百元跟五十元。

    再加上脸蛋儿漂亮，首饰浮夸，整个儿一派港式女星风情。

    司丽歌嗤笑，翻白眼，语气不耐烦：

    “这是五百块，你姑父的妈，前些日子刚去省城动了个手术，五姑暂时也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你别嫌弃。”

    哪怕脱了雨衣，司老太也不着急进去，而是不停搓手，搓胳膊。

    “谢谢四姑！”司辰打从心里感激人家，立马鞠了一躬。

    他如今确实缺钱，也不跟人家矫情。

    “你奶奶说的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凡事彼此帮衬着点。”

    司丽歌从自己的牛皮小包包里，掏出两张蓝灰色的一百元崭新大钞，染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甩给司辰。

    她还决定自己干出一番事业，经济独立后，就离婚，去找心上人，定居省城再也不要回来。

    按时间来算，如今，她手上的流动资金，至少有十万元，堪称元孟县首富。

    家里婆婆又刚动了手术，还有孩子在上学，确实手头也不够富裕。

    但是，也不见得就很有钱。

    他七姑司丽歌，念不下书，早年只身一人去省城投奔大姐司雪梅，被安排在招待所上班。

    看得出来，是四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说话的，是司辰的七姑，司丽歌。

    “曾孙女啊？好、好好！囡囡也是宝！长得像你也挺好的，英气，我们家司辰，俊俏着哩！”

    “唉！花钱不说，肯定不如自家准备的让人放心，谁知道里面的棉花是新棉还是翻新的旧棉絮呢？”

    司家三个女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快步跟上。

    司辰心底一咯噔，七姑跟奶奶的心结，这是越结越深了。

    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百元。

    没想到，对一个经常住店的阔老板，生出了感情。

    眼见着老太太要发功了，司辰赶紧将人推进门：

    十块钱面值的大团结五十张，黄色的橡皮筋捆着，有新有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