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要指望一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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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是碰到了，”松田阵平也盯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诸伏景光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再次伸出手试了试，“看样子还是不行。”

    诸伏景光拽着父亲温热的衣角，心想着。

    “应该是妈妈你迷糊记错了吧，”诸伏高明不知道有没有发觉什么，但他似乎也不觉得是自己的弟弟一日之间变了口味，他从诸伏景光的手中接回牛奶杯，“快去吧，景光。爸爸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也许我想要改变未来会很困难，但不管会付出多少代价，我也一定会去尝试，去尽我所能的去救下他们。”

    他性格天生如此，正义感极强，近四年的卧底生涯也改变不了他善良的本质，再加上警察的身份，他亦习惯性地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他认为了解未来的自己理应改变这些。

    学校离家并不远，十多辆大巴车就停在了校园内。诸伏纪文笑着和门卫打着招呼，将自行车停在了车棚内。

    诸伏景光防止自己不感冒这一事看似小，但却也连着重大的果。只要诸伏景光能够参加这次郊游，那么他便有机会救下外守有里；而只要他能够救下外守有里，那么造成他家庭破灭的长野惨案也断然不会发生。

    “高明，牛奶我放错位置了，刚刚你拿走的那杯是纯牛奶，我手上这杯才是甜牛奶，”诸伏知青拿着另一杯牛奶，有些急忙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而看着诸伏景光手中全空的牛奶，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喝完了？”

    “这是一个好问题。”

    有里与他是一个班的，这点诸伏景光不会记错也不可能记错。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但幸好他一年级时就读的小学规模并不大，又幸好他在一年级a班的窗口那里就看见了外守有里。

    松田阵平如此说，诸伏景光向他投来了期待的目光：“你知道？”

    诸伏景光身体里毕竟是一个成年人，睡姿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这被子也不知道真的是被诸伏景光踢开的，还是说是被某种力量给掀起的。

    松田阵平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不要逞能，要知道，心浮气躁可是大忌。别忘了还有我，有什么事可别落下我。”

    松田阵平呵了一声，再次起身将窗户关上，这一次他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椅子给搬到窗户前用椅背将窗户抵住，这回他看这窗户还怎么开。

    “はい。”诸伏景光景光应了一声，背起了桌上的小书包往外走，“那我就先走了，松田。”

    这种事情确实不该指望松田阵平这只鬼，就算松田阵平他有记忆，也不可能知道小学一年级的诸伏景光是几班的。

    听松田阵平说了昨晚的事诸伏景光倒也不算太意外：“一只蝴蝶只需轻微扇动一下翅膀就能掀起千里外的狂风。我以前在种花出任务时就被推销过他们那边的网文，其中就有世界意识与时空修正的元素。如果真的有着世界意识的话，祂大概不希望我成为那一只蝴蝶吧。”

    谁曾想，窗户是不开了，但原本诸伏景光设好定时、早已停止运行的电风扇却又开始了旋转。

    “早上好哦，景光君！”外守有里看见了站在窗口的诸伏景光，笑着与他打招呼。

    外守有里正笑着和另外两个女孩子搭着话诸伏景光已经有些不记得她们的姓名了，但也不难判断出，这两人就是昨日外守有里口中的惠美与丽子。

    小孩子的身体抵抗力本就不强，又经过昨晚那梅开三度的折腾，诸伏景光还是有点感冒发烧的迹象，但也拖松田阵平及时挽救的福，诸伏景光并没有像上一周目一样严重到发高烧。

    松田阵平默默将窗户重新关上，继续去读他的小说。

    “小景不是向来只喝甜牛奶的吗，”诸伏知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杯牛奶，尝了一口，“难道是我记错了，我两杯都倒的是甜牛奶？”

    “松田，你的速度好快。”诸伏景光有些诧异。

    诸伏景光语气沉重：“一个大问题，我不记得我是几班的了。”

    但诸伏高明向来尊重诸伏景光，他就算察觉到什么也可能不会去问诸伏景光，就算去问也不会在父母面前宣扬。

    诸伏景光幼时的确是不喝纯牛奶的，但自从他父母双亡以后，被堂伯父他们收养的诸伏景光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他们递给他牛奶他就喝。也只有心细的堂姐发现他更偏爱甜牛奶，总是偷偷的将他那一份换成了甜牛奶，但诸伏景光也成了纯牛奶甜牛奶都喝的那种。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乖巧的喝着牛奶：“谢谢高明哥。”

    今日，是外守有里生死的转折点，同样也是诸伏景光命运的转折点。

    昨日他在长野这边转了一周，自然也是去过了诸伏景光的学校。

    但这一周目不会了。

    诸伏景光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而松田阵平在他身后道：“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你学校在哪。”

    “我不知道所以我说这是一个还问题，”松田阵平觉得此刻自己的鼻梁上缺少了些什么，感觉有那么一些不自在，“你别指望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鬼。”

    这也太不科学了吧！——虽然他自己的存在本身也就不科学。

    松田阵平：“……”

    “小景你先回教室，爸爸去一趟办公室再来。”诸伏纪文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

    可是他忘了，这时的诸伏景光年仅7岁，没有人会让一个小孩子冲锋陷阵、拯救世界的，纵使他的心理年龄已达26岁。

    而此时，一只松田阵平鬼飘了过来：“怎么了？”

    松田阵平却跟着他下了楼：“你体温偏高，我和你一起去，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能想办法应付。”

    “如果你和我一样也是一只鬼，用飘的方式当然和我一样快，”阿飘警官耸了耸肩，“所以你站在这里干嘛？”

    离家，是因为他的家已经支离破碎；不归，因为他倒在卧底中途，牺牲在黑暗之中，无处归家。

    诸伏纪文骑上自行车：“抓紧了哦，小景。爸爸要出发了。”

    松田阵平直接将插座拔下，拍了拍手，又环顾了一下房间周围，确信没有别的风源以后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似乎是这个世界是有意识的一样，察觉到诸伏景光的命运轨迹试图偏移，于是拼了命的要讲他给拽回。但它似乎也是按照因果定律来执行的，无法直接造成果所以才会拼命的去控制因。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诸伏景光希望诸伏高明、希望他所有的家人都不要发现这些。

    然而又没过多久，本来在床上熟睡的诸伏景光却还是踢被子了。

    然而没过多久，窗户就再一次的被吹开了。

    那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此话一出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都愣住了，诸伏景光试图抓住他的手，但却依旧这只是穿过。

    诸伏景光应了一声，拉了拉有些松下的书包带。

    诸伏高明站在楼梯口，见弟弟下楼便给他递了一杯牛奶：“玩的开心一点。”说着，他还帮诸伏景光理了一下校服上的衣皱。

    他必须要去救有里，必须去改变这一因。

    看着这些蒲公英，诸伏景光突然联想到了自己。上一周目的诸伏景光就像这些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被一阵风带离了归宿。

    松田阵平用力的“啧”了一声，帮诸伏景光掖好了被子，然后紧紧盯住了早已睡熟的小景光。

    只是等诸伏纪文走后，诸伏景光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是几班来着？他现在追上他爸和他父亲一起去办公室还来得及吗？

    不知是该感叹命运力量的强大，还是改感叹长野夏日的风力之狂，在这个半夜里，原本被诸伏景光紧闭的门窗居然被风轻而易举地吹开了。

    “你刚刚是不是碰到我了？”他带着些许震惊的问道。

    梅开三度！

    诸伏景光试图思索，但楼下却已经传来了诸伏纪文的声音，“小景，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哦。”

    这是仗着他是一只鬼，所以肆无忌惮地在他的面前如此不科学是吗？

    在长野县的路中央，空中还飘着一些蒲公英的花絮，那是它的种子，正在随风进行离家却不归的旅行。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心里暗叫着糟糕。

    他十分确认诸伏景光是关紧了的，仲夏夜骤然降温就算了，谁来告诉他，这窗户是怎么被弄开的？！单凭这夜风是怎么做到的！

    说着，他将诸伏景光抱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随口道：“小景似乎是轻了不少。”

    松田阵平用手压住了被角，在这个宁静的仲夏夜中，只有他微弱的声音传出：“真麻烦。”

    小学的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诸伏景光如今已经全然想不起自己是在哪个班了。

    诸伏景光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认真。

    诸伏景光松下一口气，饶是诸伏高明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弟在几日前重生了。虽然以高明哥的敏锐，发现不对劲也是迟早的事。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诸伏纪文在家门口推着一辆自行车他撑开自行车的脚架，向诸伏景光招着手：“小景，这边哦。”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因”，却并不是最重要的一因，哪怕诸伏景光熬过了这一“因”，后面一定会其他的“因”在等着他。

    那就只能一班一班地找过去了。

    仲夏早晨的清风似乎受到过露水的洗礼，还带着花朵的清香。

    这已经是阿飘警官今夜的第三次沉默了。

    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