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炮灰太子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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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倦背对着谢沉鹿，从小团子的方向却刚好看见谢沉鹿推开门，于是乖乖贴着爹爹问：“父君，爹爹的角呢？”

    楚倦懒的很，被迫回来加班基本就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谢沉鹿万事都依他。

    楚倦皱着眉头回了一句：“孤与他相谈甚欢。”

    也许是宿醉的缘故他醒来时头有些疼，谢沉鹿温凉的手指按揉着他的眉心，力道适中。

    他指的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因着楚倦醒过来这些日子谢沉鹿从未让他见过其他任何人。

    也许他是盼望着楚倦心疼，可楚倦触碰他的眼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整个人将要沉入水中，任由温泉将他整个人淹没的刹那谢沉鹿从后抱住了他。

    好像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不会推拒自己，谢沉鹿将脸颊贴在楚倦脸侧，哑声喊了一声殿下，那声音缱绻温柔，又带着克制的痛苦。

    ——

    “殿下，可我是俗人，我做不到大度，我只会嫉妒。”

    修长的手摸摸团子的小角，两只小角端端正正矗立在头顶，白的像凛冽的冬雪，小团子赶紧蹭蹭楚倦的掌心。

    而无道天是飞鸟一族的天下，莫非是那些混账带团子——

    他永远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小团子趴在楚倦棺木前捂住额头的样子，小崽子哭的鼻子通红，问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爹爹教，只有他没有。

    在无道天的最后几日是难得的晴天，谢沉鹿午时被几位凤凰一族的仙长拉去商量些琐事，临走前把小团子领到楚倦身边，怕他一个人闷着。

    “好，不碰，不碰。”谢沉鹿被挡住也只敢顺着他说话，好不容易让人进了浴池才安分一些，听说人在醉后总是吐真言，谢沉鹿让楚倦躺在他膝上，拨开他面上湿漉漉的长发，循循善诱。

    楚倦不知到底醉是没醉，捂住耳朵，青筋微起的手臂衡在眼上，哑声道：“孤不听。”

    他合上书卷，捉住了团子的小尾巴：“团子想飞吗？”

    小殿下当然指的是团子，整个九重天只有他一个小殿下 。

    “殿下，你听我说.......”

    谢沉鹿神色一凝，手中的茶杯险些直接捏碎。

    “殿下昨日和那只鸟为何靠的那样近？”

    他笑的温柔和煦，仿佛一无所知只是随口一问，谢沉鹿的心却在刹那间千疮百孔，犹如万箭穿心。

    感同身受是这样难的事，三百年前谢沉鹿也同他要大度，如今他只是把他曾说的话返还回去，谢沉鹿就这样一副痛苦的仿佛要当场死去的表情。

    楚倦往外看了一眼，无数飞鸟在风中游弋，巨大的青鸟背后跟着几只刚刚学飞的小青鸟穿梭过柔软的流云，颜色各异的鸟族在风中振翅高飞，恍人心神。

    “胡说，沉鹿从不进孤卧房，滚出去。”

    他又像有些站不住，扶住石壁一点一点往下滑落，大口喘息着仿佛被什么人摄住心脏，呼吸艰难，喃喃自语：“他在陪着青衡，滚，都给孤滚出去——”

    而他的爹爹躺在这里，无知无觉，既不能带他遨游四海，也不能安慰他摔的好痛 。

    ——

    楚倦伸出手挡在额头上阻止他的靠近，固执着的皱眉：“说了，别碰孤。”

    为什么其他小仙童的爹爹都会在下面接住他们，他的爹爹不会了？

    “你说不许我吃醋。”他声音淡淡的，整个人快要沉入水中的那一刻突然又睁开眼，那是一双浸润了水汽的眼眸，带着几分认真的讽刺，“我怎么配吃你的醋呢？”

    他的眼神冷的惊人，谢沉鹿心口疼的一缩，被楚倦那一下推的踉跄数步，哪怕是凰奕都未曾伤到半分的人砰一下撞在假山上，额头瞬间撞出一道血口。

    原来谢沉鹿不是感受不到疼的，原来他也不是不会伤心欲绝。

    “不吃。”醉了的人闻言摇摇头，丝毫不在意是不是把旁人的心戳的千疮百孔。

    “因为我会吃醋。”何止是吃醋，是嫉妒的发疯，凤凰和楚倦畅快淋漓的过去他不能参与，他错过的是楚倦最好的时光。

    团子和楚倦一齐望着他，两条龙沉浸在阳光里，唯有他一人沉入黑暗中，许久，他走过去半跪在楚倦膝边，伸手将要触及楚倦伤疤的那一刻又蓦地顿住：“殿下的角......”

    谢沉鹿是正在喝茶跟一群老家伙们打太极的时候毕方闯进来的，进来差点一膝盖扑到地上：“小殿下飞走了——”

    楚倦不知到底醉成什么模样，一手捂住衣襟一手撑在背后石壁上闻言神色更冷，一副警惕的模样。

    谢沉鹿心中绞痛，不敢顾惜自己的伤势，连忙过去扶住楚倦，楚倦的每个字都是在他心上捅了一把刀，比身体上的疼痛尤甚千百倍。

    明明他是爹爹的孩子，他有两根龙角，爹爹也应该一样才是。

    谢沉鹿亲手为楚倦洗漱更衣，大概是醉的厉害了，楚倦连手指也懒怠抬起，无知无觉任由他服侍，结果扶着他进浴池时楚倦骤然睁开眼睛，以手捂住衣襟，冷冷道：“谁让你碰孤的？滚出去！”

    何止是不和，是不共戴天，当初他打上太微宫抢殿下尸身，数百年前还与殿下有过婚约，只差一点就要入主九重天。

    发酒疯的人是无迹可寻，却最是顺从本心的，谢沉鹿拿了架子上的披风垫在他身下一面哄着：“好好好，殿下不听我就不说。”

    “殿下，我是沉鹿。”

    谢沉鹿俯身去亲吻楚倦的额心，循循善诱：“殿下，我发过誓的，我再也不骗你了。”

    楚倦仰头看他，似是记起什么：“况且，不是沉鹿你说，要大度。”

    听见团子出声楚倦这才回过头来，仿佛是应和好奇的团子绽出个笑：“是啊，沉鹿，我的龙角呢？”

    “为什么？”谢沉鹿的语气已经开始不稳，他在意殿下，所以看见殿下和旁人在一起嫉妒快要发疯，可殿下对此仿佛半点不在意。

    他声音艰涩至极，半晌，才勉强道：“当年和魔族交战，一次意外被魔君斩下，这才昏迷不醒百年。”

    小团子赶紧爬出爹爹的怀抱，由毕方赶过去接住。

    他的自称是孤，谢沉鹿的心蓦地一沉，他不知道楚倦到底记得多少，只能试探着开口。

    小龙第一次上天都是由父辈保驾护航的，团子小时候化原型飞的时候他出去为殿下寻药，结果团子从屋檐上摔了下来，磕到了额头，团子胆子小，从此以后就怕的很。

    “殿下——”

    小团子就看着那些快活的鸟族，露出羡慕的目光。

    光是想起来谢沉鹿就忍不住攥紧手掌，他害死了殿下，也让团子三百年来孤苦伶仃。

    他想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楚倦闭上眼醉了过去，谢沉鹿小心揽过楚倦，以免叫他掉下梧桐树，这才收敛了眼底的戾气，勉强温和开口：“团子听话，自己回去吧 。”

    楚倦很想去碰一碰他的眼睛，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哭了，看看这样冷情的人会不会真的落泪，谢沉鹿先他一步握住他的手帖在脸颊上，哑声道。

    阳光照在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觉沁冷。

    “我只吃殿下的醋，殿下难道不吃我的醋吗？”谢沉鹿直视他的眼睛，企图从他醉后的眼眸中找出吃醋的证据。

    白衣青年摸了摸自己残缺的龙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其他人：“是啊，我怎么会少一根角呢？”

    ——

    小团子摇摇头，两只爪子抓着窗棂，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

    “殿下，”谢沉鹿在他耳边说话，声音闷闷的，“以后不要见他好不好？”

    楚倦没怎么睡醒，嗯了一声，又掀开眼帘看他，像在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谢沉鹿眼含煞气的推开门的时候却是一顿，阁楼窗边楚倦半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晴暖的阳光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白衣上，映照着俊朗的五官，显得有几分洒脱之感。

    “可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他。”楚倦说完就明显感受到头顶气息顿住，片刻后听见一声气闷的声音：“殿下梦里怎么能有其他人？”

    楚倦放下书揉揉他的脑袋，摸摸那两只白色小角：“怎么了？”

    楚倦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日光晴好，就是有些刺眼，他只是稍微皱眉就已有人将帘子遮住，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他再次沉沉睡去。

    小团子今日穿了一件青色圆领的袍子，蹲在窗边羡慕的看了一个早上，一只白色的小尾巴掉出来在身后欢快的摇了摇，又委委屈屈的啪嗒掉下去。

    头顶的人呼吸都仿佛滞涩了一瞬：“殿下不要靠近他。”

    一条小白龙悬挂在窗边，用自己的小角碰了碰楚倦的额头，费解的问：“爹爹怎么会少了一根角呢？”

    他头上是一只坚毅嶙峋的白色龙角，突兀的矗立着一只，另一只本该是龙角的地方生着一个巨大的豁口。

    只是好友，这四个字就跟三百年前，他询问谢沉鹿与青衡是何关系时得到的答案分毫不差。

    小龙诞生以后都是由父辈教授上天的，小团子早产，生下来就比旁人孱弱一些，后来几百年他挖空心思想复活殿下，看见团子就想起殿下，因此有时还是避开小团子免得伤心。

    楚倦以手覆额，淡淡道：“我与凰奕只是好友。”

    见他连说也不说，楚倦就冷笑一声：“说了也只是骗孤罢了。”

    “为何？”

    “是吗？”楚倦似笑非笑的看着

    意气风发，少年落拓不羁，可那时他的眼睛从未在楚倦身上停留片刻。

    楚倦慢慢睁开眼，是不同于失忆的倦怠懒散，有些皱眉的模样神色冷冷严肃的开口：“谢沉鹿，你怎么这样爱吃醋？”

    “他......与我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