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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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倦平静的抬起眼来，沉默了一下，时隔久远，那段剧情他竟然还记忆犹新，怪只怪真的太狠了。

    而后才半蹲在他面前，仰起头靠着那盏灯笼，拢住楚倦冰冷的手往里面哈了口气：“殿下喜欢吗？”

    弄巧成拙的谢沉鹿：“......”

    “本君是谁？”青衡重复了一下，似是嘲弄的勾了勾嘴角，“看来太子殿下确实是忘了不少事，本君倒不介意帮太子殿下回想一下。”

    上山的这一路到最后都是借的谢沉鹿的力，数千载寿命的菩提树足有数丈庞大，巨大的树冠几乎笼罩了半个山头，大大小小的妖怪们在树下支着摊子建起阁楼，茂密的树干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夜里依次点亮犹如星河低垂 ，照亮了树冠下的小小镇落。

    像是累极了，只是坐着都能睡过去，恰时外头的烟火砰的一声爆炸开来，他下意识回身以手捂住楚倦耳边，生怕外头喧闹扰了他：“殿下，睡吧。”

    那些灯笼制式复杂，有振翅高飞的大鹏鸟，也有仰天长啸的麒麟兽，瀑布飞溅雾气迷蒙，里面甚至还有一条格外精致的一条白龙隐没在朦胧水汽当中。

    而此刻无数妖族正纷纷踩着树枝探出瀑布之外，试图摘得灯笼，千丈飞瀑气势恢宏，很快就有狼狈的小妖尖叫一声掉下瀑布，围观的小妖怪也爆发出阵阵可惜的叹息。

    楚倦凑过去想看一眼，谢沉鹿已经眼疾手快的伸手盖住：“殿下看了就不灵验了。”

    他无语没一会儿谢沉鹿已经虚虚环抱住他，声音透过蒙蒙雾气抵达他耳边，近的能感受到呼吸里的热气，生怕楚倦听不到 。

    出去时谢沉鹿朝他伸出手来：“殿下，外头人多，万一挤散了就不好了。”

    当时青衡恭贺谢沉鹿成婚以后把他拒之门外，大雨瓢泼，谢沉鹿体力不支跪倒在地的时候是楚倦出现把他抱回了九重天细心看顾，哪怕他在昏迷当中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妖界千秋节相当于人间的上元节，热闹非凡，小妖来来往往人群熙攘，摩肩擦踵。

    楚倦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往常在碧霄殿过的太闲适了，偶尔出来走一走累了睡的倒更安稳一些 ，床榻靠近窗棂，窗棂上还覆盖着谢沉鹿的灵力，他如谢沉鹿所愿推开窗去。

    楚倦神魂已然陷了进去，他如今神力全失，

    “你是——”失忆的太子殿下眉头微皱，一副并不熟识的模样。

    “就成婚这一段吧。”青衡挑的应该都是最刺激的片段，楚倦往后看了一眼，似有所觉：“谢沉鹿是不是快来了？”

    后来谢沉鹿一直想或许是他心有不诚，所以在日后才遭受这世上最为恶毒的报复。

    003查探了一下：“应该是准备给宿主看成婚时候的景象。”

    003：“所以宿主你是心动了吗？”

    “......”

    清傲出尘，不染俗世，像是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让他有半分动容，在场所有妖怪忍不住想，所谓天上谪仙大抵就是如此了。

    他声音温柔，抬头与楚倦十指交缠，“上一次殿下过来放过，那时......我有事耽搁未能与殿下同行，今日总算有机会补上。”

    那段剧情正是剧情的一大爆发点，青衡神君误会谢沉鹿与楚倦两情相悦导致毒发，谢沉鹿得知以后在成婚当天扔下楚倦赶去在野照顾青衡。

    谢沉鹿和楚倦从山下往山上缓步而行，菩提树远在山顶，据说那条通天台阶用来检验诚心，需要一步一步走上去，绕是一方妖王为求姻缘都要拉着心上人一步一步虔诚而上。

    狐狸霎时间睁大了唯一的一只眼。

    小镇上的妖怪不喊打喊杀以后倒学起人间的活计，暮色四合的时候会放焰火，谢沉鹿回过头来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传说有情人在这里放的河灯会飘向忘川河下，若是两情真挚，则可缔结来世之约。”

    ——而后朝着楚倦的方向掠来。

    楚倦：“......”

    谢沉鹿顾忌着楚倦的身体在山顶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开店的是一只缺了一只眼睛的两尾狐狸，给这两位看起来就气度不凡的上仙找了两间清雅的上房，送人上楼时听见青衣上仙咳嗽了一声：“只要一间。”

    被无情嘲讽的003觉得生活真是愈发艰难了：“那宿主你在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楚倦拨开最后一重迷障，终于显露出里面的人影，里面正襟危坐的是一位神君，正用茶壶斟了一杯茶，茶香袅袅，被轻轻一吹就散了。

    它就说宿主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跟谢沉鹿琴瑟和鸣，原来是用来激青衡神君的。

    阁楼下妖来妖往熙熙攘攘，声音尖利的鸟精在叽叽喳喳的呼喊着什么，楚倦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就是千丈飞瀑，半树菩提树枝横斜在瀑布之外，枝上挂着各式各样精致耀眼的灯笼。

    那道灵力轻易就被系统阻拦下来了，楚倦看了一眼围绕他指尖打转的灵力啧了一声：“他本来准备给我看什么来着？”

    菩提树下的瀑布前其实还有一段河流，水流缓和，谢沉鹿在一只藤妖手中买了一盏河灯，一手拉着楚倦，一手提笔写字。

    “如果一个人骗你三年就为了挖你头盖骨，你会心动吗？”楚倦依然保持着惊艳且温柔注视的目光，声音却冷嗖嗖的，“哦，我忘了虚拟数据没有头盖骨。”

    楚倦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的还是把手递给他，那是那样长的时间里楚倦第一次没有拒绝，谢沉鹿有些受宠若惊。

    温雅俊秀的青年在树影婆娑温柔的吻过白衣青年的鬓角，在旁人看来当然是一对神仙眷侣，可落在有些人看来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刺。

    就在他推开窗的那一刹那，漫天烟火冲上云天，一朵又一朵炸开在天穹，将晦暗的天穹映照的如同白日。

    “我祈愿与殿下年年岁岁当如此夜。”

    他仔细抚过那盏灯笼，叹了口气：“喜欢 。”

    菩提树下不可杀生，食素从善的小妖怪们就平平淡淡在树下生活维持生计，不参与六界纷争也不管世事爱恨。

    再是冷淡的人此刻都忍不住软和了声音。

    他的字迹清隽刚劲，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风骨在里头。

    003透明的虚拟数据趴在楚倦肩上，叹为观止：“果然青衡神君坐不住了。”

    后半夜菩提树下人才稍微少些，结得姻缘的妖怪们纷纷回家享受午夜时光，楚倦睡足了想出去走走，谢沉鹿就陪着他一起。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楚倦微微挑眉，谢沉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拿着河灯站起身来吻上楚倦的鬓角，“自然没有什么是殿下不能看的，殿下想看什么都能看，沉鹿都让看。”

    前仆后继当中骤然出现一袭青衣，脚尖轻盈点在将折的树枝上，一路飞快掠过所有人，迎着漫天飞溅砸落的水珠轻而易举的摘下最高处的龙灯。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漆黑的鬓角上还沾染着水珠，如墨似的眼看见某一个人的时候霎时间春水消融。

    003：“......”

    楚倦堂堂天界太子大婚之日被甩在婚堂，孤身一人处理完了所有事，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备胎舔狗，他没有在沉默中爆发，他在沉默中赶去接谢沉鹿了。

    系统空间。

    楚倦走到一半就累了，望着山顶眼里的光明明灭灭看不分明，谢沉鹿不断的为他体内注入灵力，牵着他的手握的很紧。

    这里大概是一处隐秘的空间，四处都是茫茫雾气，行走在其中的青年一身白色披风，神情冷峻，似有忧色，令人望而心折。

    那灯笼精致无比，哪怕在风雨里待了这样久都未曾熄灭，楚倦接过看了一眼：“为什么给我？”

    远处树干后的人负在身后的掌心忍不住寸寸收紧，目光阴沉。

    漫天星河耀眼，倒映在河面之上犹如神明执笔绘下的画卷，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谢沉鹿才敢告诉楚倦，他是骗他的。

    楚倦停顿了一下，目光幽幽：“我在想，他如果掉下去会怎么样。”

    谢沉鹿去河边放灯，楚倦在旁边看着他，结果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回过头人就不见了。

    天命之子生了一张格外蛊惑人心的面容，这样伏在人膝上仰头的动作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换是任何人都难免心动，可惜，这个人是楚倦。

    ——

    楚倦的灵脉已废，虽有仙体却无法再容纳天地灵气，已与废人差不了多少。

    那夜星光极为璀璨，千丈瀑布万里星河都只能沦为陪衬，那个人就站在菩提树枝上，手持一盏龙形灯笼。

    话音落，青衡屈指一弹，一道灵光猝然飞去楚倦脑海，楚倦立时就闭上了眼。

    谢沉鹿一步一步来到楚倦的窗前，像是讨要心上人夸奖一般露出笑容，将手中的灯笼双手捧给楚倦。

    ——

    “因为殿下方才看了好几眼。”

    天命之子举世无双，大概整个世界的华光都点在了他身上。

    谢沉鹿踏足菩提树就察觉到了不对，这是一处布置精妙的阵法，阵眼就是楚倦，

    谢沉鹿一直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传说诚心在菩提树下祈愿就能终成眷属，心有不诚必遭反噬。

    世间真龙一族本来就少之又少，人间和妖界的龙大多都是按照楚倦绘制制作，这个龙形灯笼是按照楚倦三百年前的模样所制，遨游四海，而如今的楚倦看见肆意的自己也不过触景生情罢了。

    谢沉鹿的心一沉。

    他也不守什么规矩，干脆就从窗户里进来，满身水汽只用灵气稍一震动了没了，从一旁拿了披风围在楚倦肩上：“殿下，这里湿气大，当心着凉。”

    楚倦把精致的龙形灯笼搁在一旁，只留下一个孤桀的侧脸，那句喜欢也像是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