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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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若是当真是跟凰奕走的，那当年又何必退婚了？到如今也只能说一句世事难料。

    天光正好，金乌已经走到天幕正中，谢沉鹿勉力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先是冷冽，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缓缓柔和下来，自顾自摇了摇头。

    正说着突然有人低咳一声，众人连忙往外望去，而后不由得瞳孔一缩 。

    楚倦是有多不情愿，而他又是有多不甘心，对比三百年前那场婚事，实在让人欷歔不已。

    凰奕双眸赤红，然而根本来不及，谢沉鹿的速度快的看不见任何残影，如同风一样迅速直上九重天 ，最后听见的似是他的喃喃低语：“时间快不够了......”

    下一刻出声的人嗓子就穿过了一道犀利的灵力，谢沉鹿站在大殿正中，握住楚倦的手，眼睑旁落着一滴鲜红刺目的血渍，微微敛起一丝笑意：“这位仙家在说什么？”

    楚倦口不能言，谢沉鹿注视着他的眼睛，读懂他未尽之言，那一刻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是更想杀了凤凰，但他生生忍住了，甚至露出一个笑来，像是温柔询问楚倦的意见：“殿下不忍心是吗？”

    谢沉鹿抱着楚倦像是听见什么聒噪的声音打断他失而复得的欢喜，蹙眉回头看向那只准备拼命的凤凰，手中浩瀚灵力抵挡住凤凰全力一击，没有人能阻拦他，没有任何人能在今日拦住他！

    当年一腔痴情的时候说什么都心甘情愿, 如今回头看的时候只觉无尽悲凉。

    “三百年前这场婚事据说是太子一心求得，内君失踪，不想今日却是风水轮流转，是太子逃了这桩婚事。”

    不想三百年都过去了，竟还没有牵扯完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那声音温柔好似诱哄，然而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谢沉鹿不让，设立结界将整个碧霄殿包裹其中，除非他放人，否则无人能从中出去，这样禁锢仙家自由的霸王行径换谁来都得引起众怒，偏生在谢沉鹿手中无人敢说一句。

    谢沉鹿小心翼翼的抱住楚倦，声音是得到蜜糖的孩子似的欢欣雀跃：“我们回去成婚。”

    “殿下，你就真的舍得我和团子吗？”他有些摇摇欲坠，身体和心中的痛苦一轮一轮的折磨着他，“殿下，你知道这三百年前为了复活你，我受过多少罪多少苦吗？你的命，是我花了多少天材地宝才吊住的，你就这么想摆脱我，不惜去死是吗？”

    卜算了好久的良辰吉时，不能错过一分一刻，错了一时就不是天长地久的良缘。

    向来整洁干净高高在上的太子内君竟然一身破破烂烂的婚服，满身血窟窿，手里牵着楚倦的手一步一步走进婚堂。

    鹿的眼睛本是温柔的，可现在看起来只剩阴桀，他站在楚倦的身边，真挚而安静的看着他。

    他声音骤然拔高，已经歇斯底里：“哪怕我死了，你都不可能死！这辈子你的命都归我！”

    楚倦在解开禁制的一瞬间抬头看了谢沉鹿一眼，那一眼极端复杂，像是释然的微笑，下一刻谢沉鹿骤然出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不，不能。

    “我听知情的仙娥说昨日碧霄殿上空似乎隐约有凤啼之声。”

    庞然的金色灵力如烈日一般照耀而下，他无视汹涌的烈焰踏着无边业火上前，走的分明很慢，一步跨出人已经闪电般掠至千里之外，凤凰火与金色灵力悍然相交, 天地沉寂刹那, 而后猛地爆发出恐怖的灵力波动。

    本就没有灵力的身体孱弱至极，被灵力封住的身体再无法动弹，就是寻死都不可能，楚倦沉沉闭目。

    谢沉鹿完全没有料想到楚倦会如此作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指慢慢的、慢慢的擦拭过楚倦的嘴角，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这场婚事后来一直是六道三界讳莫如深的话题，据去过的人说那一天太子拜堂都是被压着拜的，也有人说楚倦是自愿的，只有少数人听见就叹气。

    被迫打开的口腔喷洒出一口温热的鲜血，仙者寿命恒古长久，咬舌自尽这种基本是不可能成功的，甚至给自己留下什么损伤都难。

    可楚倦不同，他现在犹如一个凡人，是真的会有生老病死，会经历人间沧桑。

    用上这种禁术也要完成婚事，可见楚倦绝非自愿，也可见谢沉鹿就是个纯粹的疯子。

    那一道灵力没有致人死命，但穿过人的咽喉，未来数年怕是都无法发声。

    谢沉鹿的声音掷地有声，他那副脸上和衣裳尽是鲜血的修罗模样跟婚事的喜庆全然不符，在场无人胆敢反驳。

    昨日那般景象，本来仙家都准备收拾收拾走人了的，看热闹也得找对人，像太子内君谢沉鹿这种捉摸不透的疯子的热闹不看也罢。

    谢沉鹿拉过楚倦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扣，走向明光下的殿堂 。

    两股灵力在交错的那一刹那后立刻分离, 凤凰完全来不及回头，只能感受到掌心湿润的鲜血很快被火焰蒸发殆尽。

    “凤凰，今日大婚，不宜杀生，要为殿下和团子祈福的。”

    凤凰在山谷的另一边，巨大流光的翼翅在阳光下滴滴答答的滴落鲜血，将嫩绿的荒草打湿的血红，宛如下了一场血雨。

    他伤痕累累的手掌牵住楚倦的掌心，眉眼间煞气盎然，语调阴沉携带着煌煌天威：“这是最后一次，如有下次，我必定叫你，尸骨无存！”

    反正待着也是无聊，三五成群的待一块议论纷纷，太子楚倦大婚失踪内君前去追赶的事整个九重天传的沸沸扬扬，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竟然硬生生抗过了凤凰火致命一击。

    谢沉鹿就那样看着他，两只白骨森森的手缓缓支撑着抬起，漫天金光如倒扣的金碗, 整片天地的灵力流通都愈发滞涩。

    有丝丝缕缕的血迹沿着他的嘴角滑落，他整个人本来是稳当的，可到了这一步仍然显得勉强，脊背因疼痛佝偻, 唯一一双眼偏执锐利的惊人。

    “殿下，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他竟然——

    龙凤两族早年定好婚约联姻，结果太子殿下不知怎么的一眼瞧上了谢沉鹿，结果是一腔真心错付，实在叫众位仙家扼腕叹息。

    可是哪怕他拼尽全力赶上九重天的时候还是差了那么一刻，九重天钟声已过，吉时已误。

    “殿下，再不回去就耽误了吉时了。”

    “那殿下亲口告诉他，你愿意跟我成婚，我就不动手，好不好？”

    毕方忍不住遮住了小团子的眼睛，小团子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把小爪子放在毕方手上，小声喊：“爹爹？”

    谢沉鹿受伤实在太多了，满身的窟窿血肉模糊，甚至看不见他到底伤在了哪里，只有胸口有一个汩汩流血的伤口，皮肉焦黑, 可就是那样足以致命的伤势都不能阻挡他奔向楚倦。

    与此同时手中骤然用力，楚倦的下颌被拧的脱落，再也无法自尽。

    “殿下，你亲口告诉他，好不好？”

    他的手沾染着温热的鲜血抚摸着楚倦的脸庞，声音犹如情人低语，带着些许缠绵悱恻的味道，下一刻一股强悍的灵力涌入楚倦眉心，他立刻察觉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弹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后悔当年选择了。”

    他胆子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想喊让他安心的人，为什么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在场仙者无不啧啧称奇：“难不成是凤凰一族凰奕？”

    三百年前那时的楚倦不是今日的模样，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天界太子，他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而不是今日这般模样，浑身灵力尽失，不得反抗。

    “婚事，照常进行。”

    凤凰火燃遍整个天际, 凶戾灼热的火焰滔天而起, 但凡火焰掠过之处荒草无不被点燃, 不过瞬息之间, 整个天地已是一片火海。

    拦他者死。掌心灵力升腾的那一刻有人攥住了他的掌心。

    他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父君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他没来由的害怕，想问爹爹怎么样了，然而父君已经离开了他。

    谢沉鹿站在那片火海里, 任凭火舌舔舐上他的袍角，脸上反而带着点点笑意：“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

    “不可能！”

    一道灵力掠过，楚倦短暂的恢复了说话的力气。

    控魂咒，利用自己的魂魄链接另一个人的魂魄，左右他的行动，但这是禁术，用就是燃烧己身魂魄，在有记载当中都是生死之战，这是唯一一次用在这种地方。

    如三百年前一样主持婚事的是德高望重的老君，而这一次在他们身侧还有被蒙住眼睛的团子，一切都跟过去一模一样，可他们分明明白，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站住！”远天重伤的凤凰缓缓撑地站起，白皙的皮肉间竟快速生长出恐怖的凤羽，竟是半人半鸟的恐怖模样，巨大的凤凰躯体像是一轮不顾一切的太阳，流光在他周身游动。

    爹爹没有回答他，整个大殿只有缓慢的脚步声，很久才有一只手落在他发顶揉了揉他的小角：“团子乖。”

    “三百年前他和你成婚是因为他想，所以我一句话没有，可这一次他不想，所以今天，谁都不能带他走——”

    他顿了一息悄然回头，是楚倦尽全力握住了他的手。

    无他，谢沉鹿杀人不眨眼的名声太响，平时看着温和清雅，高高在上，但凡违逆于他挡了他的路的都被扔去了堕仙台。

    成婚本来该是怎样圆满的一件事，在

    所有仙家只能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等他复刻完三百年前那场引人侧目的婚事。

    有眼尖的仙家不知瞧见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愕然失声：“那是——控魂咒？”

    哪怕重伤，谢沉鹿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依旧足以让所有人惊惧不已。